第四十五章酒虫臧会计

    “二叔,这里有酒和花生米,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说话。”

    臧有德臧营长说完后走进了办公室。

    不一会,他拿着四个一次性口杯走了出来。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热情地将臧满堂扶到板凳上坐下,臧会计倒也不客气,典型的自来熟。

    令狐云飞递了一支香烟给臧会计。

    臧会计这会儿手中的香烟只剩下烟蒂了。

    他用烟头将香烟点着,然后快乐地“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臧营长将纸包打开,里面是香喷喷的花生米。

    他又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来四张信纸放在每个面前的桌上,将花生米分发到信纸上。

    然后熟练地打开酒瓶盖,将四个杯子都倒了些酒,最后将酒杯端到每个人的面前。

    赵子蒙注意到:臧营长刻意给臧满堂多倒了很多酒。

    这个臧满堂看样子就是个酒虫子,而且他的酒量一定很大。

    臧营长还在酒瓶里面留了一些酒,这点酒也是准备给臧满堂添的。

    “二叔,赵队长,这里不比家里,有德以酒代茶,我们一边喝一边谈。”臧有德端起酒杯在臧满堂、赵队长和令狐云飞的杯子上碰了一下,“来,我们走起来。”

    赵子蒙端起杯子,也在臧满堂的杯子上碰了一下:“臧会计,我们都不大能喝酒,你多喝一点。”

    臧满堂见这么些个人都奉承着他,心里无比欢喜,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捏了几个花生米扔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咀嚼起来。

    “赵队长,叫我来,有什么事情,您请说吧,别客气。”

    赵子蒙只浅浅地抿了一小口酒。

    “赵队长,有什么话,您直接问,我二叔是一个爽快人。”臧营长道。

    “是啊!你们赶这么远的山路到牛首寨来,一定有要紧的事情问。”臧满堂道。

    “我是个敞亮人,咱们啊闲话少叙,用不着转弯抹角。”臧满堂一口酒下肚,脸上又泛起一阵潮红。

    在来大队部的路上,赵子蒙就已经想好,在切入主题之前,要做一些必要的铺垫。

    一边谈谈案子的事情,一边喝酒,等臧满堂的酒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再点题比较好——这也是受到了臧农生的启发。

    还要让臧满堂明白案情重大,那么他在回答赵子蒙问题的时候,也许就会严肃认真的思考。

    “臧会计,冷月寺的案子,您听说了吗?”赵子蒙喝了一小口酒道。

    “听说了啊!这种事传得快得很呐,我估计你们来找有德和我一定是为这事吧!一进门,我就看出来啦。”臧会计为自己的慧眼得意洋洋起来。

    臧满堂又喝了一大口,抓了半把花生米塞进嘴里。

    他喝酒就像喝茶一样,酒在他这里完全就是没有度数的普通饮料——臧农生果然没有说错。

    “臧会计,您说的对,我们就是为冷月寺的案子来找您和臧营长的。”

    “赵队长,那这事到底怎么样了?这几天,乡亲们茶余饭后说的都是这个事。”臧营长在一旁打边鼓。

    “臧营长,臧会计,关于冷月寺的案子,你们都听说了什么?”赵子蒙不急于回答,他想看看臧会计都知道些什么。

    “听说了,菩萨的肚子里面发现了一个骷髅架子。我们呐,还听说这死人是十五年前在冷月寺干活的一个工匠,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臧满打了一个嗝道。

    “您说的没错,死者是一个工匠,他的名字叫葛正根,是一个掏井工。十五年前,姓葛的和一个叫柳阿宝的工匠一起负责掏井。”

    “他们的老家在广蒲秀田,我们已经到秀田县葛正根和柳阿宝家去过了。”

    “这个什么柳阿宝是怎么回事?”臧有德道。

    “柳阿宝和葛正根一样,他也十五年没有回家了——我们怀疑他也出事了。”

    “柳阿宝莫不是也死在那庙里啦?”臧满堂圆睁通红的双眼,谈话才开始,臧满堂杯子里面的酒已经下去了一半。

    臧有德趁着臧满堂吃花生米的时候,将酒瓶里面的酒全倒到他的杯子里面去了。

    臧满堂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他的头脑还算清醒,眼睛也很好使:“有德,今天中午,我已经喝了不少酒,再添就要醉了。”

    “二叔,您真会说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中午喝的酒早就没影了。您的酒量,有德是知道的,对您来讲,这点酒,根本就不在您话下。”

    “赵队长,您接着说。”臧满堂很喜欢这类对于他酒量的夸奖,呵呵地笑着,他这会子似乎对案子很感兴趣。

    “据江工头回忆,当时,葛正根和柳阿宝只负责掏井,不曾去过其他地方,在大修结束前一段时间,葛正根突然收到一封家书。”

    “家书中说葛正根母亲病危,想见儿子一面,葛正根就和柳阿宝回老家去了,这次,我们到秀田,葛正根的家人说,他们根本没有写过什么家书,葛正根的母亲也不曾生过病。”

    “那姓柳的为什么要跟姓葛的一起回去呢?”臧有德问,“我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啊。”

    “柳阿宝是葛正根的表弟。”

    “那家书是谁写的呢?”臧满堂道。

    “家书是葛正根写给自己的。”

    “赵队长,我有点糊涂了,姓葛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葛正根和柳阿宝在掏井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井壁上的暗门。”

    “暗门?”

    “对,他们撬开暗门上的青砖,发现暗门后面是一个暗道,暗道里面有三道石门,打开最后一道石门,里面是一座地宫。”

    “哦?冷月寺当真有地宫。”臧满堂将信将疑。

    “那地宫就在大雄宝殿的下面。”

    “照这么说,镇寺之宝也是真的啦?”

    “臧会计也知道冷月寺的传说?”

    “我们这一带没人不知道这个传说咧。你们进地宫啦?”臧会计伸长了脖子,迫切想知道这个新奇的故事。

    “我们不但进地宫了,我们还在暗道里面发现了柳阿宝的尸骸。”

    “喔唷,两条人命咧!这两个人发现暗道机关的事情一定是让什么人知道了吧。”臧满堂道。

    “臧会计,您真是聪明。葛正根和柳阿宝发现了地宫,看到了藏在地宫里面的金佛。结果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了。这才招致杀身之祸。”

    “那个什么宝贝一定被人拿走了?”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地宫里面当真有金佛?”

    “我们进去的时候,金佛已经不在了,但金佛下面的莲花座还在。”

    “莲花座?是一尊观音佛吧。”

    “对,地宫里面的莲花座和大雄宝殿观音菩萨下面的莲花座一模一样。我们还在尸骸的旁边发现了两颗水晶佛珠。”

    “那凶手是那冷月寺的人吗?据我所知,只有僧人才戴佛珠咧,而且我们这方圆百里就这一座庙。”

    “臧会计,您说的对,经过我们的调查,我们发现,在冷月寺,只有两个人有水晶挂珠。”

    “哪两个人?”

    “一个是修能住持,一个是诫诚监事。”

    “喔唷,没想到咧!”臧有德唏嘘不已。

    “可是,那诫诚监事不是已经死了吗?”臧满堂道。

    “臧会计连这个都知道啊!您的记性真好。诫诚监事是在那次大修结束之后病逝的。”

    “既然那个人死了,如果他就是凶手,那这个案子不是没法再往下查了了吗?”臧有德道。

    谈话很自然地过度到赵子蒙的主题上来了。

    “十五年前,修能住持让诫诚负责冷月寺的大修,意思是让他盯紧了那些工匠,和诫诚一起紧盯那些工匠的还有诫诚的徒弟法正。要想到井下去杀人,单凭诫诚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那这个法正也很可疑哦!”

    “法正已经于十二年前的春天离开了冷月寺。”

    “走啦?那他一定和冷月寺的案子有关系吧。”

    “臧会计,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我今天来就是想请臧会计帮忙。”

    “请我帮忙?我臧满堂能帮的上忙吗?”

    “您肯定能帮上忙。”

    “只要我臧满堂能帮上忙,绝不推辞。”

    点题的时候到了。

    “臧会计,我们听说,法正是诫诚在三十四年前从孟洞寨的南寨口捡到抱上山去的,当时,小孩子只有几个月大,这件事情,您听说过吗?”

    “是咧,是有这么一回事!不知哪家的闺女未婚先孕,又怕被别人知道,坏了名声,才将几个月大的孩子放在路边的。我们这孟洞寨是冷月寺僧人下山化缘的必经之地,那个诫诚师傅经常下山化缘。”

    “臧会计,我们还听说,当时,在你们臧家寨,有一个女孩子未婚先孕,法正极有可能是这个女孩子生的。”

    臧会计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将小半截烟一口气吸完了。

    臧营长又抽出一支烟,适时递了上去。

    臧会计接过香烟,用烟头将香烟点着了,然后猛吸几口。

    赵子蒙明显感觉到了臧满堂情绪上的变化。臧农生估计的没错,臧满堂肯定是知情者。

    “臧会计,我们还听说,法正和诫诚监事的眉眼有点像,诫诚把小家伙抱上山之后,一直由他亲自照顾。之后,两个人形影不离,我们甚至怀疑,法正极有可能是诫诚和你们臧家寨那个女孩子生的。”

    接下来,臧满堂突然收起了热情和直爽,不再说话,他只顾喝酒和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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