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年秋来到枫叶儿满天飘。

    夕阳西下厚重的云彩棉絮似的堆在天边一边享受着最后几分钟的日光浴一边随着清风的推涌缓缓慢步。慵懒惬意轻松一如那些微笑着收拾药铺的生意人。打了一天的嘴仗闻了一天的药味儿看了一天的铺子该是收拾家伙关上店门回家喝几碗老婆亲手酿制的烧酒的时候了。

    映阳城南药材市集上药商们收起白天严正以待视任何对手如仇敌的战意互相招呼着问候着打听着对方晚饭的菜肴夜间的乐子。

    一个年轻的伙计向对街的相识挥舞着右手大喊着“兄弟哎晚上怡香院见哪!”

    怡香院是一座妓院这个年轻人当街旁若无人的邀约朋友前去**把嫖客二字高高兴兴的写在脑门上这素质真是……。

    果然他身边的老掌柜看不下去抄起一支葛根狠狠敲在他的头上低声喝骂道“斯文一点儿斯文一点儿。”

    斯文也不能换来快活啊干嘛要斯文。那伙计正准备反驳几句忽见得对面的兄弟伸着指头对他身侧一个地方不停的指戳着大张着嘴像是在跟他讲话但口里却没有任何声音出来。

    伙计纳闷循着那人的指向扭头望去才现距离他一丈不到的街边上站着一个蓝裙飘飘的秀丽女子。确实有辱斯文啊年轻伙计下意识的吐了吐舌头。虽然他三天两头地就要在下班时间冲着对面吆喝几句。但当着年轻姑娘的面这还是第一次。

    就在此时秀丽女子转过身来冲他微微笑了一下。伙计大窘红着脸扭头就往店里头窜脚下没留神撞翻了刚刚才收拾好的箩筐三个簸箕两只。惹得老掌柜大怒。抓起棍子就追了进去。

    一阵哭爹求娘的告饶声。惹得几位看热闹的店家伙计哈哈大笑这回轮到萧清琳窘了她朝那伙计微笑只是想向他表明自己并不介意听到他的吆喝没想到这一笑却吓到了伙计害他无辜闯祸。惨遭毒打。

    这地方是不能再呆下去。

    但她可以去哪呢?

    她已经在这市场上转了两个时辰这还不算中途回客栈的时间闲云明明说过他是要来买药的但很显然他没有来或者说他也许来过但很快又溜走了。

    他没回过客栈这么长地时间他到哪去了。他难道不知道她在找他吗!这该死地狗大夫。她本来还想告诉他她在这里等了他一个下午她本来还准备在他感动得一塌糊涂地时候。秋波与狠眼齐上温柔与粉拳并施把他就地俘虏呢。

    还有什么比自吞苦水无人知一片痴心无人诉更让人伤心的事?

    很想再回客栈去瞧瞧也许他已经回去了。但她不敢回女人知觉告诉她回去了也是落空。索性四处走走吧街边偶遇可是言情剧里最常见的桥段之一呢。

    撞上了那是有缘撞不上自己就死了这条心吧。

    打完这主意她又轻轻的扇了自己一记耳光自己什么时候用情这么深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离不开他了?

    仅仅凭着自己的直觉凭着那莫名其妙的担忧凭着那让自己紧张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期待凭着那有些可笑地执著她就在这陌生的市集上转悠了一个下午等待了一下午寻找了一个下午。

    人说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人说习惯就成了自然。人说爱情总是在预想不到的时间来到。

    有些怀念躺在床上养伤的日子有些怀念坐在轮椅上的日子她确实已经习惯了有闲云陪在身边。可她没有可以鼓励过自己一定要得到闲云啊她甚至还在他与林雪鸿之间短暂的摇摆过她还下过决心一天不得到自由她就一天不谈恋爱。

    可是……

    她真的很想见他啊很想很想很想!

    那医者特有地耐心温柔那精神病特有地癫狂热切那躺椅上慵懒耷拉的胳膊那盯着她胸部猛吞口水的色相那放在她地耳边稳定的推着轮椅的手

    摆弄药瓶的背影还有那让她看不透的有些心虚有毫无感情流露的脸……

    太阳下山了倦鸟归巢了映阳繁华热闹的大街也渐渐冷清下来。萧清琳漫无目的的四处走着哪里都是她的起点哪里都可能是她的终点然而她期待的终点始终没有出现。

    铛……

    一声响。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又开始了夜复一夜的吟唱。

    萧清琳被那声惊醒这才现已经子时(凌晨十二点)了。偶遇的好戏是没得演了还是回客栈吧。

    回到悦来客栈时已经是丑时客栈里一片宁静只有守夜的小二在店堂里玩筛子的低声吆喝。她唤过小二要了点宵夜又打听了自己同来的几位客人的情况。这才知道闲云未归林雪鸿未归林安与秀芝也未归。只有重伤的李秀才还在。

    屋里的灯黑着门却没拴上轻轻推开房门想看看他被子有没盖好睡的可还踏实。

    “小娘子你来看我啦?呜呜呜我值了!”黑暗中传来那贱人夸张的嚎叫。

    萧清琳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自己原来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有个讨厌的坏家伙一直在等着自己。当油灯亮起的时候她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小娘子谁欺负你了?”李秀才惊讶着从床上跳了下来鹰一样扑过来揽住她的腰身安慰道“乖了乖了不哭不哭相公给你买糖吃。哎呀小娘子今天你可真好看。”

    “谁要吃你的糖你是谁相公?”萧清琳使劲把他的猪爪子推开咚咚的锤着他胸膛把一整天的火气全数撒在他的身上。

    李秀才呵呵怪笑任她打着全当在享受情人间的嬉闹。“要不咱们来猜题比比谁更聪明。嗯我先来话说一人.急逃跑.后有追兵.至一大河边.河宽不能游.只一桥.桥上多猛兽.若此.问此人如何过去了

    “河里没水所以不能游走过去就好了。”萧清琳不加思索道。这问题李秀才起码问了她几十遍此时她脑中空荡荡的浑没料到那厮是在诓她的答案。

    “呀原来是这样本少爷英明神武智比天高怎么就早没想到呢。看来我家小娘子比我还要聪明一些少爷我真是喜欢。”说着他就抱起萧清琳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哈哈大笑。

    “你!”这贱人敢在这个时候占她的便宜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胸上震得自己腕子生疼。看着李秀才啥事没有的样子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掩嘴讶道“你的伤怎么好了?”

    “嗷呜……相公好痛小娘子你好狠的心哪!谋杀亲夫谋杀亲夫我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地还要天天跟着你做你地鬼相公。”李秀才演技不咋地但贵在卖力说着说着豆大的汗珠就从他额上滚了下来腿也软了胳膊也断了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睡在地上不住的抽抽。

    “起来吧别装了!”萧清琳在他屁股上狠踢了一脚但那贱人似是没有听到仍旧赖在地上卖力的演着。“作孽啊!”她摇头叹息一声走到床边把那油灯端了起来阴测测地威胁道“你再不起来我就点你地天灯!”

    李秀才骨碌一下跳了起来舒展舒展胳膊算是承认了自己是在做戏但他接下来说地话做地事却叫萧清琳喷饭。只见他窜到床边抓起枕巾裹在自己头上觉得不够又干脆把被子也拿了三两下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笑嘻嘻道“要这样包好啦才能点天灯!”

    对这贱人真是无话可讲但不得不承认抛却他抓走自己又害自己受伤跟死活不肯透露雪颜下落的这三件事情他真的是个很好的开心果。

    做他的老婆应该会是笑死的吧。就是不知道谁能受得了他的淫荡。以上是萧清琳出门前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