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蹭到树边,也不敢垂头去看底下的那“万丈山崖”,手扶着树干,翘着脚尖一点点去够那雏鸟。

    她的手指触碰到雏鸟身体,那丝柔软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她嘴角不禁咧出笑容,踮起脚尖努力想将雏鸟托着送回到一旁的窝里。

    “小心!”一声大呼划破天际。

    玉荣还未反应过来,侧眸一瞧,阴森的獠牙在瞳孔中迅速的放大,蛇信子发出的嘶嘶声响就这么闯进她的耳朵。

    “啊!”她一声惊呼,下意识紧闭双眸将头向后撤去。

    毒牙与肌肤相撞的痛感瞬间袭遍全身,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脖颈传遍全身。

    玉荣的身子已是被逼到了崖边,她还未反应过来,脚下被零落的石子一般,一头栽下山崖。

    她就这么死了吗?脖颈处传来的痛感让她无法呼吸。

    她此刻满眼尽是那尾随下来的灰色衣袍和那张清冷而又坚毅的面容。

    空尘只是放置九死还魂草的工夫,玉荣就跑去崖边救雏鸟,只是她没有发现在翠绿枝叶下遮挡着一双阴森瘆人的眼眸。

    玉荣被咬紧接着摔下山崖,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哪容得他过多的思考,纵身一跃尾随着她跳下山崖。

    他拉住玉荣的手臂,玉荣只是感觉一股力量,下一秒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空尘瞳孔中无限放大缭乱的枝叶让他脸色凝重起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个翻身,与她调换了位置。

    “唰啦唰啦,噼里啪啦”枝叶被重物折断的声音无限会放在玉荣的耳边。

    她缓缓闭上了眼眸,一颗清泪顺着眼角肆意流下。

    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个念头,就这么死了,就这么在他怀里死了,她也是如意的。

    数秒急速的降落后,“砰!”一声巨响,两人冲破水面,掉入湍急的河流之中,激起巨大的水花。

    玉荣原本愈渐昏沉的脑子一遇到冰冷的河水之后,迅速清醒了过来。

    她惊恐张大的眼眸里全是彭拜汹涌的激流,哪里还瞧得见空尘的影子。

    她四肢胡乱的摆动着,企图游到水面上,可湍急的流水却并不如她的意,反而让她更加沉入水底。

    玉荣感觉自己快死掉了,脑子被周围激流涨得难受之极,水中的空气又是少得可怜,全身肺腑被水涨得快要炸了。

    那种快要窒息的恐慌与难受侵占了她的心头,就这么死了吗?

    她的视线一点点模糊,四肢也变得疲惫,再也没有摆动的力量了。

    她任由身子一点点向下沉去,眼眸在点点水珠之中像是看到了一抹灰色的身影朝她奋力游来。

    是他吗?玉荣缓慢的伸出手,迎接他的到来。

    空尘的脸越来越清晰,真的是他!可她胸腔的窒息感让她却再也没了生的力量。

    冰凉的唇倏然毫无预兆地覆了上来,那放大的俊颜让玉荣双眸猛地睁大,瞳孔微微颤抖。

    口中不断有新鲜空气度过来,膛腔的窒息感慢慢变得有所缓和,脸上痛苦的神色随着可以轻便呼吸逐渐放松开来。

    空尘凝重着一张脸离开她的唇畔,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奋力向水面游去。

    在突出水面的那一刻,玉荣猛地咳嗽出来,新鲜的空气吸入肺部,让她整个人都清晰了过来。

    在她想要继续贪婪的吸进空气时,河水不停地灌入喉咙里。她感觉胸腔一阵疼,只得闭上了嘴,用鼻腔艰难的呼吸着。

    就是被人抱着往岸上游,玉荣也觉得快是要死了一般,脑子被水涨得难受之极,一波又一波翻滚的水流冲荡着她身子,让她胸口处那沉闷的感觉难受无比。

    水中的空气又少得可怜,全身肺腑被水涨得快要炸了。

    空尘终是将她拖上了岸,“咳咳!”玉荣躺在岸边难受得咳了起来。

    比之她呛水的程度,更让空尘记挂的是她脖颈上毒蛇咬到的伤口。

    毕竟脖颈不比别处,毒散发的本就更快,加上又入水这番折腾。若是那毒蛇的毒性大,怕是玉荣这条命都保不住了。

    他冰凉的手指撩开她凌乱贴在脖颈上的青丝,黑紫的伤口让他眉头紧皱。

    他想也没想俯身贴上。

    冰凉的唇畔贴在玉荣皙白的脖颈上竟有了丝别样的热意,她只觉得脖颈传来的热度让她的脸烧得火辣辣的。

    他在做什么?

    玉荣刚想动弹,却别空尘按住,清冷的声音传入耳畔:“别动,再动毒素会传得更快。”

    玉荣平躺在沙石上,只感觉脑子炸裂似的疼。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眸,脑子却昏昏沉沉,眼皮沉重无比。

    空尘瞧着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心下一凌,从布袋里慌乱拿出九死还魂草,放在嘴里胡乱一嚼,就呼在她的伤口上。

    他又从身上胡乱扯下一根布条,将草药轻柔的绑在她的脖颈上。

    待一切都做好,空尘才松下一口气,他看着玉荣打架的眼皮,声音缓了下来,“姑娘你可能看清贫僧是谁?”

    玉荣努力睁了睁眼皮,空尘的俊颜在她眼前恍恍惚惚成了两三个,她嘴角翘起一抹虚弱的笑容,“你是空尘,我的···”

    话未说完,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玉荣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空尘与她在一起了,她抛却了生活的富贵,他忘掉了寺庙的清规。

    他为她蓄起长发,他为她画眉弄发,他们过着与普通人一般的普通日子,清俭却幸福。

    可是他快乐吗?抛却佛祖与她一起快乐吗?

    玉荣没有想清这个答案,就幽幽醒了过来。她看着火堆旁烤着的自己那身衣裙,又瞧了瞧身上灰色的道袍,一瞬间什么都懂了。

    她虚弱的手指抚了抚脖颈上敷着药的伤口,伴随着一刺骨疼痛的袭来,一声惊呼也跟着传了过来:“别动那儿。”

    玉荣抬眸瞧了眼只着中衣的空尘,嘴角翘起一抹笑意,开玩笑道:“九死还魂草只是人给它的虚名,它现在倒是真的救了我的一条性命。”

    空尘淡淡扫了一眼她的笑脸,继续低头用木棍拨弄着火堆里的柴火,“姑娘要感谢的应该是咬你的那条毒蛇毒性不大。”

    熊熊燃烧的火焰映照在玉荣澄澈的眼眸中,“我也要感谢你,舍命跳下山崖救我。要不就算那蛇毒性再小,我现在也只是尸骨一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