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始祖忽必烈一门心思要征服小日本,从1274年失利以来,一直没忘这茬事,只是当时南宋三杰的抵抗之顽强太出乎始祖预料,没想到一拖就是五六年。现在好了,海内一统,始祖又把渡海东征之事拿来作为国策,而崖山海战,镇国将军张弘范一战成封神,故他成为东征日本的水师总兵不二人选。

    可是也许是杀伐过重,也许是南征北战真的累了,也许是对前次东征失利心有余悸,反正张大将军死活不领东征帅印,左推右托,始祖十分不满。于是日渐冷落老张,老张不想东征,但并不想提前退休,真的闲下来却实也活活要他的命。困在将军府,闲人一个,很是苦恼。几次想进见始祖,却被无情拒绝,元廷本来就看不起汉人,此时的老张想法破多,也不知元廷是否要卸磨杀驴?越想越怕,惶惶不可终日。

    就这样,整日饮酒,日渐消瘦,人也时有精神错乱,因心病卧床不起。又过了几个月,其病才稍有好转。正月里的一日,风和日丽,在家人的陪同下,登上八达岭,遥看长城内外山川风雪,回想杀伐征的一生,忽然有了轻生念头,就这样纵身跳下倒也自在。可是人想死时,偏又死不成。此时恰好有一位仙道之人途经于此,看到飘落的张将军,也不知用了什么仙法,硬是把它托住,并把将军抱走,空中回荡着仙道的歌声:塞外长城看雪花,神州大地踩脚下;可怜风光今不见,但愿蒙汉成一家。

    家人眼下,只是一阵浮光掠影,不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不时回荡着上面的小曲,如九天传音。

    这可是大事,即便闲人,将军仍是命官,出此意外须报与朝庭。忽必烈也不问详情去处,直接加封张将军为齐国公,予谥忠武,权当把老张将军当成死人,对外布告则为病亡而实施国葬。不过始祖为了笼络人心,还是给其子张拜昭勇大将军,而女儿张玉加封忠孝公主。即使如此,人死猴生散,将军府一片冷清,大有家道中落之感。

    其时,张玉已妙龄十三,却已出落得水灵水灵的大姑娘,毕竟大户人家,小姐之风韵,如出水芙蓉,水中莲花。武将之家,大小也练点小功,胆子也不小,本来就不是什么柔弱女子。事发当日,她就在场,她坚信父亲还活着,救他的是神仙。

    张玉决心独自寻找父亲,无论天涯海角,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明不白的假葬,元庭太不是个东西,太草率了太不负责了!也许他们巴不得父亲早点死,谁叫他不出征呢?作为将军,不战就是一块废柴。阿玉知道,父亲不是伯颜,人家是上马能治军,下马能治国,文治武功,集全材于一身,而父亲将军只是武林世家,除了排兵布阵、金戈铁马,其它什么也不会。

    哥哥劝也劝不住,张玉未等国葬完事,就收拾行李,轻装简束,告别家人,踏上了寻找父亲的征程。

    一路探寻一路飘淋,盘圈也花得差不多了,可是她仍坚持着前进。终有一天,张玉来到赣州,此时的阿玉无法象大小姐一样打理,因为手中没有多少银子,就是馒头便当也只能算计着吃,那有闲钱打理啊。她也无心观赏虔城风景,什么赣江之水何处来,她没有时间去问。阿玉一门心思打听神仙的传说,因为有神仙的地方才有可能是父亲存在的地方。虽然此时阿玉穷得只剩下阿玉了,不过气质尚在,与这南蛮乡下女人一比,那也是天上仙女下凡。

    此时正有说书的在讲石仙道长的传说:石仙道长在城北通天岩修炼一两百年,得道成仙,从此云游海内外,救死扶伤,惩治恶霸,修理贪官,是民间心中的大青天大神仙。民间有个顺口溜:鬼见愁,鬼见愁,见了石仙绕道走。可见石仙道长在赣州民间的地位,说书人把石仙那是说得有板有眼,极加修饰之能事,听得阿玉姑娘两眼发直,十分入神。

    于是怯生生地问身边的男子通天岩怎么走?毕竟一个姑娘家,没有江湖经验,她那里晓得这人就是赣州城内有名的混混:陈家三少。这陈家三公子,虽是大户人家,四书五经没少读,看上去斯斯文文,其实他成天游手好玩,有事没事调戏良家妇女,好色淫荡,无恶不作。没少给陈家麻烦,就在前不久,据说真的被石仙教训过,可是狗改不吃屎,大半年来没有了石仙的消息,这陈家三少也就又出来干起了他拿手的营生。

    送上门的小红花,陈家三少那是心花怒放,自然是很热情地与张玉攀谈起来,天花乱坠,把阿玉骗到灶儿巷他的一处住处,他把门一关,就开始显露狰狞的面孔,想来一个霸王硬上弓的戏码。可是阿玉虽是姑娘,但那也是大将军家的黄花闺女,还是学了点拳脚的,在陈家三少没有防备之时,给三少下部狠狠地一脚,痛得他地上打滚,这突然攻击倒也得手,阿玉慌不择路地死命往外逃跑。

    可是,她毕竟人生地不熟,又操着一口北方话,没过一会儿,陈家三少领着一帮人追上她,围住了她。陈三少命令手下几个小兄弟当众脱她的衣服,吓得阿玉连呼救命。

    说来也巧,刚好周复通(严洁)带着汪远山路过此地。原来,趁着朝廷准备攻打日本而无瑕江湖之机,江南黑衣分教大力发展,周复通也经常出没于赣州内城。他今天就是来做赣州路总管欧演的工作,明面是为通天书院募款化缘,实则是对其施加影响。这位赣州路父母官欧演也是个读书人,是南宋文人降将。他对周复通那是言听计从,因为他也崇拜理学,与周道长倒有不少共同语言。

    “住手,陈家三少,此万万不可!”周复通大声一喝。十岁的汪远山就要跑过去救人,这小子倒有点男人血性,就在小英雄想救小美人之际,却被周道牢牢地拉住。

    “嗬,周道长,教你的书吧,这不关你事,站一边去!”陈三少吊儿郎当地说。

    周复通自己不好出手,只好一边用九天传音呼叫虔城面护法杨腾芳过来,一边温和地说:“三少,贫道与令尊大人陈正仁也有不薄交情,不然你也不认得老夫。可否看在贫道情面上放了这姑娘?”

    “少来,一个穷教书的,你的面子值几个钱?那儿来回那儿凉快去,否则别怪兄弟们拳脚无眼!”陈三少不屑地说。

    “这,这光天化日之下,做此不入流之丑事,就不怕被人骂?就不怕给陈公脸上抹黑吗?”周复通在拖时间,等待门徒到来。

    “少管闲事,再嗦,我就不客气了!”陈三少有点烦了。

    “休得无理!把人放了!”就在此时一位蒙面黑衣人闪电般降临。

    陈三少虽是个无懒地皮,但见识极广。他想这就是坊间传说的黑衣教黑衣人吗?开始还有点怕,毕竟风传黑衣教徒专做打击不平之人事,但环顾四周也只有一个,且是赤手空拳,于是招呼弟兄们一起上,什么黑衣教白衣教,强龙也难压地头蛇,鸟人一个,怕你个球。

    这位蒙面黑衣人正是虔城面护法杨腾芳,几个毛贼那是他的对手,一个个被打得面青鼻肿,灰溜溜地走了。杨腾芳也又手抱拳,道别一下就离开了,这是他们的规矩,明面里周复通永远是周复通,不是江胡中的那位严洁。

    “姑娘,别怕,我叫周复通,就叫我周道长好了。你是那人啊?来这做什?”周复通蹲下问。

    “我叫张玉,来这里寻父亲!”阿玉哭着说。

    “哦,你是北方人,你父亲叫什么?”周复通又问。

    “父亲是镇国大将军张弘范。”阿玉看周复通是可以信赖的长者,于是如实回答。

    周复通确实是大大地吃了惊,汪远山听到这个名字,原来的好感立刻消失,狠狠地瞪了阿玉一眼,就拉着周复通要走。

    “你瞪我干嘛?”阿玉见汪远山晴转多云,就伤心地问。

    “小孩子,你真是镇国大将军张弘范的千金?不是说令尊病死了吗?怎么还到这里来寻找呢?”周复通一定要弄个明白,拉住汪远山并给其使个眼色。

    “是,正月登八达岭时,我亲眼看见父亲被一个神仙救走,说他病故那是朝廷放的假消息。我一定要找到父亲。”阿玉擦擦眼睛。

    “哦,还有这等事?”周复通面带深思表情。

    “刚才说书的讲,这里通天岩上有个石仙道长,周道长能否带我去找他?不知石仙是否当时我见到的那位神仙。”阿玉请求帮助。

    “我就在通天岩办了个通天书院,可以带你去。不过,石仙道长确实听说过,但贫道从未见过,不知是否真有其人其仙。”周复通点点头说。

    “啊,还只是传说啊?怎么办啊?我行李被陈三少抢了,又没了银两,帮帮我吧?”阿玉哭着说。

    “到书院住段时间,如何?”周复通问。

    “可是我何时才能找到交亲?”阿玉问。

    “这,这不能打包票。不过,我有消息就告诉你。过段时间如果你想找,也可为你准备点盘费,这样更安全。”周复通说。

    “周道长,那什么,阿玉拜见师傅!”阿玉想了想,只要住下来,终有一天能见石仙,或许就能找到父亲。看这周道长一副先生模样,也是古道心肠,于双膝下跪拜师。

    “孩子,起来吧,这是我徒儿汪远山,以后你们要互相帮助。不过令尊攻打南宋,一路杀伐,百姓恨之入骨。我看还是改个名吧,此后就叫刘玉清!否则必招杀身之祸。”周复通教诲道。

    “是,父亲去年不愿领衔水师准备攻打日本,就是认为天下已定,不想再做杀伐之事。我记住了,以后叫刘玉清。”阿玉很懂事地点了点头。

    也许是造化弄人,也许是因果报应,敌对的仇家今天确手拉手走在一条道上,周复通感慨万千,是祸是福就让时间去验证吧。有道是:赣江之水不东流,鄱阳湖泊吞多久;遥告崖山张将军,千金流落故人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