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县令脸色一变,“什么叫除了于老爷没有人见过?”

    那位师爷道,“说来奇怪,里外的护院,管家,小厮和丫鬟,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姑娘是怎么进了于府的,只是两个丫鬟听到了动静,才知道有其他人来过,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女子,可到底是何人,却没有人见过。”

    年轻的姑娘。

    我闭了闭眼睛,“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来无影去无踪,难道是神仙不成?还不快去找。”那沈县令没有好气地道。

    沈县令的话突然提醒了我,于老爷一向与人为善,并没有仇家,谁会下这样的死手?除非,除非凶手的目的,不是要于老爷的命。

    难道是因为我们三人?我看了苏寂一眼。

    苏寂皱着眉头,像是在想着什么。

    可是如果是冲着我们三人来,此人必定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自然知道凡间的牢房是困不住我们的。那杀了一个与我们没有太多厉害关系的于老爷,又能如何?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看着众人。

    那师爷躬身道,“如今那两个丫鬟就在门外。”

    沈县令转头看着我,我点了点头,他便吩咐那师爷,“叫他们进来。”

    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瑟瑟缩缩地走进来,十分害怕的样子。

    文昌帝君温声道:“两位姑娘不要害怕,我们不过是问几句话,你照实说就行。”

    一个肌肤微丰,脸圆些的丫头胆子大些,鼓起勇气回话道,“奴婢月溶,月河,是于府的扫洒丫鬟,几位大人请问。”

    沈县令看着苏寂,苏寂对他微微颔首,示意他开口问话。

    沈县令点点头,看着那月溶问道,“你那晚是什么时辰听到的声音,听到了些什么,你详细道来。”

    月溶想了想道,“是丑时一刻左右,奴婢一觉醒来,想起来院里一盆兰花忘了拿进屋里,便叫了月河一道出去,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个女子的声音,我家老爷贴身只有小厮伺候,因此奴婢觉得甚是奇怪,便站着听了片刻,隐约听到那年轻女子说什么公主、王上的身份,不能肖想之类的话,我担心老爷在商量什么隐秘的事情,便拉着月河赶紧走了。没想到今早起来,便听说老爷走了”

    月溶红着眼睛道。面上的悲色情真意切,可见于老爷果然待人很好。

    我听见月溶的话,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沉了下去,莫非于老爷的死,真的与我有什么关系不成?

    沈县令见也问不出别的什么,便叫人带月溶和月河出去。

    苏寂问道,“仵作有没有查出于老爷身中的是何种毒?”

    沈县令答道,“不过是寻常的砒霜,下官已经派人到各个药铺打听去了,看是否能找到砒霜的来源。”

    砒霜?我知道这种毒药,药性猛烈,中毒而亡的死状也很惨,心中不禁更为难过,没想到于老爷一生向善,却不得善终。

    苏寂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道,“既然大人忙于查案,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既然没有其他的线索,我们待着也是白费功夫,还要麻烦沈县令分出精力来照应我们,我点点头。

    我们一行人站起来,沈县令还兀自客气,“几位贵人不如留下用些早膳,休息休息。”

    “不必了。苏寂淡淡道,“只是于老爷无辜惨死,其情可悯。还请大人务必费心查清此案,也好给于家一个交代。”

    我看着圆滑地连声答应着的沈县令,冷冷道,“我听说像于老爷这样没有后人,没有苦主帮忙主张的人,常常含冤不能雪,常言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大人做事,总该想想后路才是。”

    沈县令惊恐地擦着汗,忙道,“下官为官兢兢业业,绝不敢有所怠慢,还请公主明鉴。”

    我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苏寂与文昌帝君与那沈县令也告了别,跟着我走了出来。

    出了衙门,苏寂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文昌帝君却不管不顾道,“你是怎么了?我还没见过你这样发狠说话呢。”

    我摇摇头,道,“你不懂。这是策略这凡间的官府大抵是收了钱才肯办事,像于老爷这样没有亲近之人做主的,常常含冤也得不到昭雪,我若是不敲打敲打他,害了于老爷的凶手八成要逍遥法外了。”

    我说了半天,文昌帝君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再没有说什么。

    这次凡间之行可以算是趁兴而来,败兴而归,我恹恹回到行宫,梨七一团高兴地见到我,看到我的模样,小心翼翼道,“怎么了王上?”

    梨七跟在我身边多年,对我的事最为了解,我便招招手,叫他随我进了书房。

    我坐在书案旁,吩咐梨七研墨。

    梨七一边麻利地干活,一边道,“王上要练字吗?”

    练字?自从我离开爹爹娘亲的监督,练字这样的事便再没有做过,不过当年炎璞写的一手好字,但凡写信给我的时候,行文也极美,为了不落下风,我还曾认认真真地抄诵了些诗集,顺带着写字也好看了许多。

    “你这首诗”炎璞那有些纠结的表情仿佛就在眼前。

    “是不是写的很好?”我高高兴兴地问。

    “很好很好,就是有些似曾相识。”炎璞小心翼翼的看着我道。

    “人家说好的文章都是相似的,不好的文章各有各的不好。”我厚着脸皮强辩道,可见我的诗写的很好。“你到底懂不懂诗文啊?我作势要将他手里的纸抢回来。”

    “是是是。写的的确很不错。”炎璞忙哄着我。

    “王上?”梨七唤着我。

    “嗯?”我看向他。

    “您到底要写什么?”梨七将一支上好的狼毫笔饱蘸了墨,递到我手边。

    “你来替我写。”我站起身,叫梨七坐下。

    梨七答应了一声,坐下来,拿着笔看着我。

    我略微思索一下,道,“碧娥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