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宫睡了一天一夜,终于醒来。

    梨七极体贴地在我身边放了不少的时令鲜果,我心中赞叹着梨七的善解人意,一边咬着果子,一边在想梨七这么细心,容易与女仙成为密友的可能性太大,到时候怎么谈情说爱,谈婚论嫁呢?想了半天得出结论,就是我管的太宽了。

    睡了这么久没有回草屋,我爬起来想着该回去了。

    梨七恰好进来,看见我起床,忙凑过来:“公主你醒啦?”

    我白他一眼:“你看我像是在梦游么?”

    梨七嘿嘿干笑着,“公主向来倒是不梦游,梦里头都做别的。”

    我见他话里有话,便索性问道:“我梦里头做什么,让你知道了?”

    梨七犹犹豫豫地道,“公主真的不知道?”

    我不耐烦地瞪着他:“你快说吧。”

    梨七清了清嗓子:“公主您说梦话,说”

    他故意细着嗓子学着我的声音:“炎廷,你如此真是枉费了我的心思,若是你要走,我必不会拦你,可这样说走就走,完全没有将我放在心上的行止,让我很伤心。”

    我花了这两天的时间努力不去想起的名字,被梨七这样说出来,心里也很是难受。

    可想着炎廷只是走了,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以后还会遇上一个彼此倾心相待的好女子,生活还有各种的可能,我既然已经活了万把年纪,又经历了炎璞的死,心里只是难受,也还承受得起。

    我心平气和地道,“我以为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过是炎廷走了,我在梦里头念叨念叨罢了,这也没有什么。”

    梨七道,“公主,你虽这么说,可是那炎璞死了一百多年,你还一直念念不忘,可见你是多么长情的一个人,王上和王后觉得公主遇上炎廷是件很好的事,总不能让公主这样苦下去。可谁知道这个炎廷居然这样不是东西,我们公主这样尊贵,长得又美,人又大方”

    我摆摆手,让他打住:“你这样的话还是留着哄别人吧,我就不奉陪了。”转身要走,看见旁边的水果,就抱起果篮,出了门。

    梨七跟着我送了一段,也就回去了。

    我急着回来,也是心中记挂着剑魂的事,不知道爹爹娘亲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既然要来了那个被锁了魂的孩子的玉佩,也要试试能不能顺着这孩子的魂找到剑魂。

    回了草屋,先看了看盐巴,它倒是很悠然,我便抱着鱼缸到湖边,给它换了水。

    一转身看见炎璞的衣冠冢,我想着也要让盐巴晒晒太阳,便抱着鱼缸坐到旁边。

    “这两日不在,你可还好?”

    “我听说五千多年前死了的苏寂又活了过来,就想到了你,你若是也能回来,等你千年万年也不当什么的。”

    想了想,又道,“最近要忙着找剑魂,若是没功夫陪你,你也不要觉得寂寞,我的骨石留给你,你看见它,就和看见我一样,你和它说说话,我得了空,便来陪你。”

    说完,我起身,抱着鱼缸回了草屋,又弄碎了些水果,放到鱼缸里,逗了逗盐巴,觉得他对我也不甚热心,就走开了。

    我拿出玉佩来,坐在床上调息片刻,慢慢凝聚元神,搜寻起这玉佩上残存的魂魄来。

    那一丝魂魄很是微弱,一直往北去了,我追了片刻,便不见了踪影,大概是这一丝魂魄感应不到魂魄本体的去向了。

    我慢慢睁开眼睛,将玉佩好好收在身上,躺下来,想着也不是全无收获,总算是知道这魂魄的大概去向了。

    躺了片刻,突然觉得有人走近草屋,我起身走到外面一看,发现外面不远处躺着一个人。

    我心中涌起一丝预感,却不愿细想,忙过去查看。

    倒在地上的人,赫然是炎廷。

    我愣了一愣,忙过去扶起他:“炎廷,你怎么了?”

    我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却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反应。

    我将他扶到屋内,脱了衣裳,细细查看他的伤口。

    炎廷外伤不多,可是气息紊乱,七窍出血,显然是受了内伤,我搭上他的脉搏一探,不由心中一沉,他五脏俱伤且伤势不轻,再不诊治恐怕性命不保。

    顾不得细想,我忙凝了真气,慢慢注入他的体内。

    慢慢地,炎廷的气息平稳了下来,我拿出伤药,给他嘴里塞了一粒,拿水硬灌了下去。

    做完了这些,能做的便只有等了,我坐在床边,看着炎廷冰冷苍白的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他为什么又会回来?

    既然要回来,那为什么要悄无声息地走?

    这一身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许多许多问题要问,可是炎廷却只是静静躺着。

    躺了足足一天一夜,炎廷终于睁开眼睛。我本来便一直守在旁边,见他醒来,忙抓过他的手,伸手诊脉。

    炎廷低低唤了一句:“玉芒。”

    我没有理他,只专心诊脉。

    他握住我搭在他腕间的手指:“玉芒。”

    我只好道,“你这样动来动去,我如何替你诊脉?”

    炎廷看着我,露出一个笑容。

    我却笑不出,便挣开他的手,替他倒了杯水,扶他起来喝了两口。

    “你觉得怎么样?”我问他。

    “我没事。”炎廷微笑着说。

    “什么叫没事?你受了很重的内伤,差点就”

    “我已经好多了。你不要担心。”

    我咬了咬嘴唇,“我没有担心,只是你倒在我的门前,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等你好了,你就可以走了。”

    炎廷顿了顿:“你想让我走?”

    我听了这话不由有些生气:“我并没有让你走,是你自己走的,要走便走,我不会阻拦你。”

    炎廷看着我:“我不是要走,只是事出突然,我来不及告诉你。”

    我突然想到,炎廷到底是何人,为何一再受伤这些事,我一直没有问过,便道,“你这些天去了什么地方?为何受了这样的伤?”

    炎廷默然半晌,“我不能告诉你。”

    我不由冷笑一声:“你不能告诉我?既然这样,你为何要回来?”

    炎廷微微皱着眉头:“你在这里,我自然要回来。”

    我一时想不出什么辩驳的言辞,只好扭过头不看他。

    “玉芒,”炎廷拉过我的手:“我的确有不能告诉你的理由,可是我若是不想着你,惦记着你,又怎么会回来?”

    我想了想,道,“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你也该知道我这个人,我不喜欢刨根问底,你若是不想说什么,我必不会强迫你。可是我觉得我需要知道些什么的时候,却偏偏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你有你非走不可的理由,我明白,可是我觉得两个人在一处,若是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也很麻烦。你走了这几日,我也很是惦记你,不过这也没有办法,既然我们终是到不了一处,那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炎廷静静地听我说完,半晌没有说话。

    我觉得这样干坐着也没有什么用,便起身道:“我去煮碗粥给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