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北市里有一条河,穿城而过,平静无波,通往几公里外的大海。夜晚,河面倒映着两岸万家灯火,星星点点,犹如银河落凡间。

    一条小船劈开宁静的河面,从南岸开向北,船头伏着一个矮胖老者,仔细盯着河面观察。船尾掌舵的是个十几岁的姑娘,英气勃勃又不失娴静,小麦色的皮肤反射出健康的光泽。

    “孙爷爷,找到了没?”快到北岸的时候,掌舵少女问。

    老头招了招手,“别急别急,先把船停下,在这里下一网捞捞看。”

    “啊?您就没个谱啊!这都下第七网了。”少女出声抱怨,不过还是停下船,提着一张渔网来到了船头。

    “哗啦”一声,少女抬手拧腰,渔网张开成“圆盘”,撒进了河里,慢慢沉了下去,伏在船舷边的老头立刻瞪大眼睛盯着。

    慢慢的,网沉到了河底,少女开始漫不经心收网,收着收着少女手中一沉,惊呼一声,“网到东西啦!”

    老头顿时来劲,抓住网绳用力一提,整张网被他单手轻轻巧巧提了起来。果不其然,网里真有“东西”,准确说是一个人,一个年轻男子。

    老头欣慰的拍了拍网里昏迷不醒的年轻人,叹道:“可算找着你了。”

    “他死了吗?”少女担忧的问,重又回到船头掌舵。

    “死了。”老头摇头叹息,“只可惜遇到了我老人家,只怕又得活过来喽。”

    老头的惋惜声中,小船转向开往下游,大海已不远。

    翌日,黎明时分,夷中地区。

    夷州岛中部主要为山脉地形,崇山峻岭起伏绵延,满目苍翠,景色秀丽。当然,现在是看不到的,黎明前那一刻最为黑暗,除了东面天际透出一丝彤红外,地面上伸手不见五指。

    群山间,忽然出现了两点灯火,蜿蜒盘绕,伴着由远及近的引擎声。

    近了细看,那是一辆黑色的大轿车,独自在山道上穿行,其速甚急,庞大的轮廓犹如一头夜行猛兽。车内,驾车的司机一丝不苟,借着微弱灯光,可以看见后座上坐着一大一小二人。

    昏暗中,一点金色闪过,后座上的小女孩从后车窗转回头,对着身边的中年男子说:“那个一直跟在后面的小哥哥,现在跳到我们头顶上去了。”

    中年人微微皱了下眉,小女孩一路总说有个小男孩跟在后面,可他们却怎么看不见,都听烦了。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汽车时速有70公里,并且已经开出了几百公里,什么小男孩能一路跟到这里?还跳到车顶上!

    “好了好了,不管什么小男孩了,咱么就快到了。”中年人转过头抱住小女孩,温和说道。这时候方能看清他的面貌,这人赫然竟是夷州岛现任马总统!

    “真的啊?!”小女孩惊喜,“那我很快就能见到爸爸了!”

    “嗯……乖。”马总统揉了揉小女孩头顶,又转向驾驶座吩咐道:“联系下那边吧。”

    司机闻言“嗯”了一声,按下了仪表盘上一个按钮,音响里立刻传来冷淡的女声:“表明身份。”

    司机随口答:“1号,已接近基地,请开门通行。”

    “明白,完毕。”那边切断联系,司机继续专心致志开车。

    通话断开的同时,大轿车顶上一个小小的黑影慢慢蹲了下去,明亮的双眸仿佛能刺破黑暗,看向前方的群山。

    小女孩没有说谎,的确有个小男孩一路从夷北市跟到了这里,现在还跳上了车顶观察,这人是谁?小哪吒!

    哪吒一开始并没有认出马总统来,不过他在这车里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这才一路跟了过来。到了这里后,他终于确定了那熟悉的感觉来自哪里,赫然竟是那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

    满腹狐疑的哪吒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决定一路跟到底,摸清这小女孩的底细。

    汽车又开了一段后,穿过一处山障,进入了一座隐秘的峡谷中,前方灯火点点,赫然竟是一片围在高墙内的营房。营房大门前两名站岗的哨兵身姿笔挺,目光冷峻对视,二人上方,门头上镶嵌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黑鹰。

    哪吒只看了一眼,立刻向着侧面一滑,小小的身形贴着轿车游到了底盘下。车后座上,小女孩好奇地转过头看了一眼,不过有前车之鉴,她也没有在说什么。

    轿车开到营门前,营门自动打开,两名哨兵立刻端枪齐胸敬礼,轿车不停开了进去。

    进入军营后,轿车沿着中轴线一路往里开,车厢内小女孩睁着大眼睛打量,脸上满是期待。

    这里的营房并不高大,不过设施齐备先进,远非一般军营可比,黑鹰徽记随处可见,似乎这支部队的标志。轿车不一会儿开到底,前面是一座5层楼,军营里最大的徽记就镶嵌在这栋大楼上。

    车子停下,后车门打开,马总统抱着小女孩下车走向那栋大楼,司机猛打方向盘,调头顺原路开向军营外。没有人发现,车子刚离开,一条小小的黑影闪电般射到大楼墙上,藏在了那个硕大的黑影徽记后面。

    这时候,马总统抱着小女孩刚走到大门口,小女孩抬头看,俩人整好对视一眼,各自无声一笑,随即视线被遮挡。

    进门两边是上楼的楼梯,正前方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水泥灰抹成,毫无装饰,亮着一盏盏昏暗的白炽灯,显得有些破败。马总统一路走过,两旁全是一扇扇紧闭的房门,悄无声息。

    终于到了走廊尽头,那总统把小女孩用单手抱着,抬起另一只手准备敲门。不等他敲到,房门被从里打开,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子出现在了门后。

    马总统吃了一惊,脱口而出,“帮主!”

    这男子脸庞并不黑,不过底色有些发青,显得有些不健康,一头短发有些卷,堆积在头皮上,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沉沉的。闻听马总统的话,他点了点头,示意进来说话。

    “帮主,您怎么亲自来了。”马总统脸色瞬间恢复,微笑着欠身,然后走了进去。

    与外面的破败不同,里面地上铺着羊毛地毯,中间摆放着一圈真皮沙发,装帧豪华精美。马总统进来后,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一位军官立刻站起来,向着他行了个军礼。“总统阁下。”

    马总统笑着摆了摆手,说:“在帮主面前,我们都是‘魔使’,平级的同事,不用见外。”

    军官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然后马总统转向“帮主”,谄媚说:“大人,您要我寻找特别有灵性的小孩,我这正好遇到了一个,本打算让家明带给您,现在正好。”

    自从进门后,帮主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小女孩身上,越看越兴奋,这时候闻听马总统的话,连忙道:“把找到她的经过说给我听听。”

    当下马总统将遇到路晓明,亲见男人产子,然后路晓明分娩身亡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个中曲折离奇,不但是帮主和军官侧耳细听,就连小女孩都瞪大了眼睛。

    马总统的故事刚说完,小女孩第一个大叫了起来,“你胡说!我离开的时候爹爹还活的好好的,怎么会就死了!”

    到了这里,马总统也懒得再骗小孩,把她端在手里绷着脸说:“实话告诉你吧,不管你父亲是什么人,他的确死了。”

    “你骗我!”小女孩愤怒了,大声喊叫:“你说要带我来找爹爹的!”

    一旁的帮主笑着接道:“他没有骗你,你的父亲的确在这里,不过,另有其人……”

    小女孩不哭也不闹,默默看了看端着自己的马总统,又转头看了看帮主,突然暴起,向上一蹿。马总统只觉眼前金光一闪,双手一松,已没了小女孩踪影。

    “好!竟然是天灵根!”帮主纵声大笑,仿佛捡到了宝,他退后一步堵住大门,抬头向上看。那两人也随着他目光看去,小女孩倒悬在天花上,大眼睛瞪着三人,直欲喷出火来。

    “你刚说,我爹爹真的死了?!”小女孩厉声喝问。

    马总统满不在乎耸了耸肩,“的确死了,尸体已经被我们丢进了咸水河里”

    “混蛋!一定是你害死了我爹爹!”小女孩看马总统不像是说假话,泪花瞬间就涌了出来,大声哭喊着,“我认得你,认得你们,我要去找我娘,为我爹报仇雪恨!”

    小丫头撕心裂肺大哭,突然尖叫一声“呀”!双腿猛蹬,对着门口撞了过去。她已经打定主意,立刻逃出这里,找到林心儿为路晓明报仇,她不是别人,正是路晓明九死一生产下来的女儿!

    眼看小女孩对自己撞了过来,帮主“哈哈”一笑,他身形高大,把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小女孩逃跑无路。果然,小女孩一头撞在他肚子上,闪电般的身形硬生生被挡住。

    小女孩横着扎在帮主肚子上,帮主得意大笑,探出双手,一把抓住了小女孩双腿,“看你还往哪里跑!”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小女孩哭喊声更加尖锐,刺的马总统和军官全都张大嘴巴捂住了耳朵。下一刻,小女儿发狠用力,小小的身躯顶在帮主肚子上,开始高速旋转,转眼就成了一团金光。

    帮主只觉手心剧痛,根本拿不住,被一下弹开,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肚子上狠扎猛钻,仿佛一个金属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