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思乱想什么呢?”看到水凝烟的眼神有些缥缈,司徒少恭柔声询问,似乎看出了水凝烟心中所想,他含笑着,眸光璀璨得宛如夏夜的星星,一字一句道,“若我此次死里逃生,绝不负你。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

    司徒少恭的话让水凝烟心头一痛,一时间也不知是喜是悲。她只在心中无声叹息。司徒少恭我不要你的承诺,只要你好好活下去。

    潋滟的眸子氤氲起一层水雾,司徒少恭望着水凝烟湿润的眼,有些紧张道:“好好地怎么就哭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没有,只是不小心被风吹进的沙子迷了眼。”水凝烟敷衍道。

    司徒少恭何等聪明之人,哪会相信水凝烟的话,莞尔笑道:“我知道了,那你一定是被刚才的话感到得哭了。”

    水凝烟闻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只是唇角的笑意有着半抹难以觉察的心酸和苦涩。她和夏天雪早有约定,司徒少恭毒素清除以后,他们再不会见面。

    正暗自伤感,那头传来老头子的数落声,“老太婆,你是越老越没眼色了是吧?人家两口子在那儿,你碍着干嘛?”老头子虽然声音洪亮,却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口吻之中隐隐地还带有一丝宠溺。

    老妇人闻言,摇头笑道:“哎呀,瞧我这老太婆果然是没眼色了,两位慢用。”说完,老妇人便过去给老头子帮忙了。

    看着老两口苍老恩爱的背影,水凝烟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司徒少恭将盛着汤圆的勺子送到水凝烟嘴边,水凝烟淡淡一笑,咬了一口,只觉玫瑰馅的汤圆甜而不腻,满口生香。

    “这个很好吃,你尝尝看。”水凝烟几乎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才觉察到着实不妥。

    这汤圆是她吃了一半的,怎么好意思让对方吃她剩下的。她刚想开口阻拦,司徒少恭已经若无其事地将那半颗汤圆送到了自己的嘴里,接着笑吟吟道:“嗯,你说的没错,真的很好吃。”

    水凝烟见司徒少恭没有一丝嫌弃她的意思,渐渐地也就坦然了。剩下的汤圆就被两人分赃了,最后就连清汤也被两人喝得一干二净。两人默契十足,只觉得刚才那碗汤圆格外香甜,那股甜意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临走之时,司徒少恭给那摊铺上放了一大锭银子,那对老夫妇死活不肯收。司徒少恭执意不肯收回,于是老两口只好作罢,承诺今后司徒少恭和水凝烟可以免费光顾。

    接下来,两人在街上又随意转悠,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很长,几乎一眼望不到头。水凝烟和司徒少恭继续往前走。当路过卖头饰的摊子时,司徒少恭突然驻足。旋即他上前,从摆放的众多发簪间挑起一件,细细端详。

    这是一件女式发簪,款式简洁大方,簪头是一朵洁白如雪的海棠花,并有细碎如烟雨的流苏垂下,煞是清新漂亮。

    一看司徒少恭似乎十分中意这件发簪,商贩立刻眼睛一亮,吹嘘起来,“这位公子,您可真识货,这件发簪不但做工精细,而且是用上等的白玉雕琢的,款式也是当下最时兴的。公子若是送人,再合适不过了……”

    就在商贩天花乱坠地吹嘘之际,水凝烟也瞧见了一件男士发簪。那发簪通体莹白,泛着清幽的光芒,簪头上刻着一朵雪白的梨花,那花瓣似开未开,即不张扬又不显得小家子气。

    水凝烟越看越喜欢,偷睨了司徒少恭一眼,拿起那件梨花发簪,向商贩问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这位公子,你可真是好眼力啊,这件发簪就是放到咱们京城的宝华斋也绝对是上品呐!”

    司徒少恭闻言,瞧了一眼水凝烟手中的发簪,眸子微动,便移开目光,对商贩道:“算一算这两件发簪总共多钱。”“

    这两件发簪每件都是十五两银子,加起来正好三十两。”

    司徒少恭旋即掏出一大锭银子交到商贩手上,淡淡道:“不用找了。”

    商贩将那银子在手上稍稍一掂,眼睛马上就亮了,连忙点头哈腰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与此同时,商贩心里暗自感慨:今晚可真是遇到金主了,没想到一出手就给了五十两。

    水凝烟看了司徒少恭一眼,淡淡道:“两件簪子还是分开算吧。”

    司徒少恭听言,斜睨了水凝烟一眼,面带询问。

    他是男人,又是一国之君,出门在外买东西怎么能让女人付账,更何况之前买零嘴、汤圆都是他付的钱,怎么这会儿倒要和他分开算了。

    水凝烟迎上司徒少恭疑惑的目光,脸色平静道:“这发簪,我是要送人的,若是由你付了银子,岂不是意味就不一样了。”

    司徒少恭闻言,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起来,那浑身一瞬间散发的冰寒之气,骇得商贩都不敢开口了。原本他以为水凝烟买那件发簪是要送他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根本就是他自作多情了。

    司徒少恭越想越气,强忍住暴怒的冲动,手里紧紧捏着那件海棠发簪,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司徒少恭的大动肝火,让水凝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取出银两付过后,便向司徒少恭离开的方向追去。水凝烟完全不知司徒少恭究竟吃错了什么药,好端端地就发起脾气来。

    她在后面大喊,可是司徒少恭不但不停,反而越走越快,水凝烟气得牙痒痒,但是不得不自我开导:司徒少恭现在蛇毒未清,是有病之人,她一个正常人和他计较什么。

    安慰了几番后,水凝烟这才沉住怒气追赶上去,拉住司徒少恭的衣袖,冷声质问:“喂,好端端地你是怎么了?”

    水凝烟的脸上虽带了几分怒意,但眼眸深处却是丝丝缕缕的担忧,司徒少恭一看,马上心软起来,所有的怒火立刻削减了七八分。

    “我没事。”司徒少恭有些悻悻地说。

    觉得司徒少恭不可能告诉自己真相,水凝烟也不多说,她垂眸把玩了几下手中的发簪,然后踮起脚尖,将发簪端端正正地插进对方的发髻里,眉飞色舞地说道:“刚才我就觉得这发簪很配你,没想到你戴起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看。”

    此话一出,司徒少恭目瞪口呆,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买这件发簪是为了送朕?”

    水凝烟撇撇嘴道:“不然呢!可惜有人好像还不领情,好端端地就发脾气,真是莫名其妙……”

    水凝烟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下一刻就被司徒少恭用力地搂进怀里,水凝烟压根儿不知怎么一回事,只听司徒少恭在她耳畔悠悠说道:“刚才你说两件发簪分开算账,朕以为你是要送给别的男人,所以朕……”

    司徒少恭此刻微哑的声音带了几分幽怨,又带了几分歉疚,水凝烟听了顿时哭笑不得,旋即忍不住咯咯笑道:“所以就是因为这个,你才生气的?”

    “嗯。”司徒少恭淡淡应声。

    “笨蛋,我是要买来送给你的,若是让你付了钱,那跟你买的有什么区别?”

    司徒少恭冷哼一声,故作不快道:“我的不就是你的,干嘛分得这么仔细。”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知有多雀跃。这个女人对他的爱不比他对她的少。这是他收到她送的第一份礼物。

    水凝烟想从对方的怀抱里挣扎出来,可是司徒少恭的双手紧扣在她的腰间,根本不允许她逃离半分,觉察到周围越来越多注视的目光,水凝烟的俏脸一阵灼热,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好啦,快放开,你没看到许多人正在看我们吗?”水凝烟微若蚊鸣的声音含了一丝恳求。谁料司徒少恭接下来的话将她气个半死,“乖,既然怕羞,就将脸藏在我的臂弯。”

    水凝烟气得牙痒痒,可是她挣脱不得,未免丢人现眼,她不得不照司徒少恭所言,将脸深深地埋在了司徒少恭的臂弯。

    司徒少恭看到对方如此配合,唇畔勾起潋滟如春花般的笑容。与此同时,周围响起了一阵不小的议论声。

    “哎呀,你们说两个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啊!”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如此教坏了小孩子可怎么好?真是世风日下啊!”

    水凝烟听到那些议论声,在心里强烈呼喊:本小姐不过是女扮女装,女扮男装难道是男人吗?

    不过她很快又转念想道:该死的,她是女人也不能让司徒少恭搂得这么紧,在公共场合给人做展览啊!

    想到这里,原本放弃挣扎的水凝烟立刻又蠢蠢欲动起来,司徒少恭唇角勾起一抹坏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不听朕的话,你可是要后悔哦。”

    水凝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转动脑筋刚要去追究自己怎么个后悔法,却没有想到司徒少恭突然错开两人的一些距离,在水凝烟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时,她粉嫩的唇便被司徒少恭这家伙咬住了。

    水凝烟顿时身子一僵,大脑一片空白。随之而来的便是四周出奇的安静。这个吻被司徒少恭控制着主动权,司徒少恭给了她一个深情而火辣的吻,等司徒少恭放开水凝烟时,她已经娇喘连连,偷睨了一眼四周,发现已经没有人在围观他们了,想来所有人已经觉得他们无可救药了,水凝烟心里恨恨道:该死的司徒少恭,这次她确实后悔了,而且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水凝烟正想动手对其施以暴力,谁料司徒少恭笑盈盈地将那件海棠发簪小心翼翼地插在了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