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坏消息不。”夏天雪呷了一口茶水,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小姐,据探子回报,水凝烟如今已经在来冥月国的途中。”

    夏天雪一听,执着白玉茶盏的纤手越收越紧,直到骨节泛起的白色近乎透明,她才冷然笑道:“好个水凝烟,倒是比本小姐估算得要来得早。没想到她一个有妇之夫竟然还敢觊觎少恭哥哥,真是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竹娆忍不住插嘴道:“小姐,那个水凝烟要是有羞耻心的话,就不可能明知您和皇上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笃深,还要勾引皇上,如此下作的女人真不知皇上怎么喜欢她什么!”

    几乎是竹娆话音刚落,接着就是“啪”的一声,巴掌狠狠地落在了竹娆的脸颊上。竹娆瞬间就被打蒙了,捂着火辣辣的脸,迷糊地唤了一声,“小姐?”

    夏天雪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掷,眸光锐利,瞪着竹娆,脸上怒意萦绕,半晌才沉声道:“竹娆,你可知小姐我为何打你?”

    竹娆看到她家小姐一脸厉色,吓得心头一颤,仍迷惑地摇头。

    夏天雪冷冷道:“谁若敢说少恭师兄一句坏话,本小姐就割了他的舌头!”

    竹娆瞬间就被夏天雪阴森的话语吓得后背泛起一阵寒意,声音微颤道:“小姐……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夏天雪听言,脸色这才缓和了。竹娆这时有些委屈道:“小姐,奴婢只是替您不值,论姿色论才能,您哪一点就输给那个女人了,可皇上就是……”

    不等竹娆说完,夏天雪就冷声打断道:“好了,别说了,就算少恭师兄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又如何?别忘了那个女人现在已经是段扶苏的女人了。难道少恭师兄还能让那个女人入驻冥月国的后宫不成?”

    竹娆听后,嘴唇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夏天雪将竹娆的神色看在眼里,冷哼一声道:“你想说什么?”

    “回小姐,据探子回报,水凝烟在离开冥月国时和窦太后大打出手,如今二人势同水火。想来水凝烟以后很难再回到西池国的皇宫了,不过段扶苏将此事第一时间封锁起来,对外宣称水凝烟突患重病,如今在静养之中,仍然为那个女人保留着后位。”

    夏天雪的眸子闪过一抹嫉恨,嗤笑道:“没想到段扶苏倒是痴情。据本小姐所知,段扶苏和窦太后虽然心有嫌隙,但对他这个母后一向都十分孝悌,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为了水凝烟这个贱人敢违拗窦太后,真不知水凝烟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将男人一个个都迷得神魂颠倒。”

    竹娆撇了撇嘴,冷哼道:“还不是靠见不得光的狐媚手段。”

    夏天雪听后,沉默半晌,转移话题,问道:“现在可以说好消息了。”

    “回小姐,好消息就是水凝烟从段扶苏那里拿到了伏羲琴,如今七件上古神器尽数都在她的手上。”

    “好。”夏天雪眼里闪烁出一道高深莫测的星芒,接着道,“水凝烟果然有些本事。”

    竹娆含笑道:“水凝烟纵然有本事,但也比不上小姐的运筹帷幄。”

    此刻,竹娆心里暗道:水凝烟集齐七件上古神器,不过是为她家小姐做嫁衣,到时皇上身体毒素尽出,小姐必将成为冥月国的皇后,还有这个女人什么事。

    这一晚,御书房的灯火亮了个彻夜。直到五更天的时候暗一跑来书房准备伺候他家主子更衣时,才发现他家主子一夜未眠。暗一一进去,发现司徒少恭端坐在那儿,手中的朱笔仍在奏折上勾画。

    司徒少恭抬起头,墨玉般的眸子布满血丝。暗一微微蹙眉,心里一阵担忧。可是他忍了忍,还是没有开口。主子的性子他最清楚,从来不听劝。如今他和暗七几人,只想能多帮主子分担一些事务。

    暗一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提醒道:“主子,该上朝了。”

    “嗯。”司徒少恭点了点头。

    此时恰好将最后一份奏折批完,他放下朱笔,张开手臂伸了伸腰,旋即手指揉捏着太阳穴。暗一见状,伶俐地过去整理起了司徒少恭批过的折子。

    蓦地,当暗一的视线落在一份奏折的批注上时,微微愣神。司徒少恭顺着暗一的目光看去,淡淡道:“对于乌蒙国联合几个小国滋扰我漠北,你怎么看?”

    暗一闻言,回过神,一边继续整理奏折,一边若有所思道:“乌蒙国此番所为,必定是想借着主子刚刚登基,手头事务冗杂,对漠北一带虎视眈眈。”

    漠北地区所处冥月国的最北部,毗邻乌蒙国。乌蒙国一带土壤贫瘠,水源匮乏,而漠北地区虽然也有大片的黄沙,但也有不少绿洲地带,水源充沛,芳草鲜美,绝对可以算得上是荒漠地区的小江南。

    乌蒙国对漠北早已觊觎良久,只是之前乌蒙国畏惧司徒雷,才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不过随着乌蒙国这些年的不断发展壮大,再加上司徒雷刚刚驾崩,这才打起了歪主意。

    司徒少恭看了一眼暗一,“说下去。”

    “乌蒙国虽然只是个小国,但乌蒙国的人大多都是饮毛茹血,以打猎为生,擅长骑马和箭术,那些乌蒙国的士兵更是骁勇善战,所以不可小觑。”暗一说到这里,话锋接着一转,继续道,“当然,我们也无需长他人威风,灭我冥月国威风。乌蒙虽不能小觑,但我冥月国战功赫赫的将军比比皆是,带兵打仗剿灭那些乌蒙国的军队绝不在话下。只是不知主子为何这一次会派镇国大将军呢?楚括战功彪炳,根本无需他亲自前带兵前往漠北。”

    “你的意思是这样对楚括来说是大材小用?”司徒少恭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头,云淡风轻道。

    暗一忙道:“主子这么安排,自然有主子的道理,只是属下愚笨。”

    司徒少恭似笑非笑道:“楚括战功显赫,父皇在世之时就已经给了他最高的荣誉,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觉得朕还有什么可以奖赏给他?”

    暗一闻言,脱口便道:“寻常金银珠宝的赏赐楚括必然不会再看在眼里。楚府一门之中,楚括的两个儿子在军机处也担任要职,放眼满朝,只怕就楚括一门最是惹眼。”

    说到这里,暗一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继续道:“属下听闻前一阵子楚括的大公子和刘尚书的二公子为个花魁在烟花之地大打出手,后来楚括的大公子竟然直接将人给打死了。这件事后来都闹到了公堂之上,不过楚括位高权重,也不知私下做了什么,竟然让刘尚书给撤诉了。可怜那刘尚书痛失爱子,却只能忍气吞声,想来也是畏惧楚括的势力。”

    司徒少恭听完,眸子快速闪过一抹雪亮的寒芒,启唇道:“楚括的大公子敢公然在京城将官家子弟打死,还不是仗着他老子战功显赫,所以才有恃无恐。而楚括则觉得朕刚刚登基,今后必然有许多地方要依仗他,于是倚老卖老,以为朕不会将他如何。”

    暗一忍不住愤愤道:“楚括如此所为,简直是自取灭亡。”

    功高盖主,一直以来都是臣子们的忌讳,可这个楚括倒好,不但不低调反而纵凶杀人,横行霸道。若是再不收拾这个老匹夫,难保将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司徒少恭原本阴寒的眸子忽然就有了笑意,如花瓣一样的唇微微轻扬,徐徐道:“既然楚括认定朕要依仗他,动不了他,那这一次朕就让他如愿。”

    暗一不由得挠了挠头,疑惑道:“可是主子,属下还是想不通主子的这步棋。”

    “就算楚括有谋逆之心,眼下给他个措手不及,也无法举事。等楚括带着他的军队解决了漠北的战事,到时朕会找个借口让楚括留守漠北,接着将他的兵符收回,借此提拔一些出身简单,热血报国的年经人,朕倒要看看那些老臣今后还会不会不长眼。”

    暗一登时眼睛一亮,衷心地赞道:“主子英明。”

    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暗一话锋一转,说道:“属下想起这几日在朝堂上就楚括让主子充盈后宫的呼声最多。听闻楚括有个女人正是二八妙龄,从小就学习各种才艺,倒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及笄之后京城的官家派媒人踩破了楚府的门槛说亲,结果都被楚括拒绝了。”

    说到这里,暗一话中的意味再明白不过了。很显然,楚括老早就打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进宫成为皇上的枕边人。父子三人在朝中已经身兼要职,到时楚府再出个宠妃,那么楚府今后必然根深蒂固,试问到时还有什么人能够撼动这棵大树呢?

    楚括虽然算盘打得响亮,可是司徒少恭是什么人,楚括虽然老奸巨滑,但冥月国的新皇也不是吃素的。只是这一次,楚括只怕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是栽了个大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