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留在这里守着水公子捡珠子。”玉妃给那个贴身宫女以眼神示意,那宫女勾唇一笑,旋即点了点头。

    水凝烟明白,这玉妃让这个宫女守在这儿,是让监视她,怕她逃跑吧。可惜,这个玉妃惹她非常不爽,就算是现在求她离开,她也不走了。待会就看究竟是谁倒霉。

    “娘娘,那奴才去给水公子取盏灯来照明。”这时玉妃身边一个看起来憨实的小太监说道。

    “住口!”玉妃大怒。

    当下那个小太监吓得脖子一缩,垂头再不敢多言。

    玉妃睇了眼水凝烟,冷哼一声,神情高傲,然后被一帮随从众星捧月地拥着离开。水凝烟的脸上依旧是不愠不火,淡淡的神色,唇角隐隐现出一抹优雅的弧度。

    直到确定玉妃走远,那宫女见水凝烟迟迟没有动手,于是冷冷道:“水公子,你还是赶紧捡珠子吧,要不然待会等娘娘去而复返,公子交不上珠子,可是要遭殃的。”

    水凝烟见这宫女狗仗人势,心里一阵厌恶,却不开口说话。地上的珠子我是一颗都不会去捡的。到底是谁遭殃,还言时过早。现在她只需要静静地站在这里,赏赏风景,吹吹夜风,到时只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一盏茶的功夫,玉妃被众人簇拥着袅袅婷婷地由远而来,“怎么样,水公子?地上的珍珠可都捡齐了?”走得近了,玉妃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似笑非笑地睨了水凝烟一眼,却看对方负手站在原地,神情气爽,眉目淡然,宛如一株琼树梨花,在清幽的月色下尤显清雅出尘。怎么回事?他无法凑齐珍珠的数目,不是应该惶恐不安,心急如焚吗?为什么他此刻竟会这么淡定,简直像个没事人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略带询问的目光看向守在那儿的宫女,那宫女却是一副毫不知情的神色。玉妃顿时脸上脸上凝起一抹冷色。这水凝烟究竟是要弄玄虚,还是自认为仗着王上撑腰,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回娘娘,在下现在还未用膳,饿得有些疲倦眼花,这里又黑灯瞎火的,想帮娘娘捡珍珠,实在是有心无力啊!”脸上的表情带着略微的抱歉,心里却早已哂笑不已。想让自己捡珍珠,没门!

    “你……”千算万算,唯独遗漏了对方竟会有恃无恐地拒绝捡珍珠。玉妃气得指控水凝烟的手尖微微发抖,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怎么回事?他不是刚刚开口应承捡珍珠的吗?敢情这半天自己被对方给当猴耍了!

    意识到这点,玉妃冷笑连连,眸底已然猩红。

    玩味地欣赏着已经被自己气得脸色扭曲的玉妃,水凝烟打算继续火上添油,“娘娘主张节俭,黑灯瞎火地捡东西,看来一定是思虑最近的旱灾,所以打算省下一笔不小的开销用来赈灾呢!”

    “你你你……”玉妃气得几乎快要吐血了,顿时只觉胸中气血翻腾,一阵晕眩。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竟然将自己不许挑灯捡珍珠说成是节省开销。

    而此刻对方那嚣张不可一世的眼神,分明在无声地嘲讽她:既然要节俭,就不该戴着那么贵重的珍珠到处显摆,四下乱窜。玉妃嘴角一抽,好啊,竟敢讽刺自己。真是气煞她也!

    水凝烟似笑非笑,看着对方已经极为难看的脸色,心情自然大好。

    “娘娘您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玉妃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双手紧握成拳。身旁的宫女看到她这副模样,连忙为她抚胸静气。

    “滚开!”玉妃一把推开那宫女,气得差点儿咬碎了一口银牙。她身份尊贵,宠冠六宫,一直都是宫人竟相巴结的对象。哪个不是看着她脸色行事的!这个水凝烟真是不识时务,简直是向天借了胆子了!双目喷火地怒视水凝烟,如果眼睛可以烧死人的话,水凝烟绝对已经被对方烧得灰飞烟灭了。

    玉妃手上凝起力道,一步一步走近水凝烟。事到如今,口舌之争,自己根本就不是水凝烟的对手。还是自己亲自动手,给他点儿教训,让对方知道她玉妃绝不是随便让人搓圆揉扁的!

    与此同时,庆阳殿里,灯火一片通明。东方烈负手,不断来回走动。棱角分明的俊颜上写满了焦灼和不耐烦。怎么回事,半个时辰前来禀报说那个女人已经进宫了,怎么这么久竟是连她的影子都没见到?

    “来人,立刻去给本王找人,找到之后务必将人给本王带到这儿来!”这时,东方烈怒气冲冲道。

    “是。”

    此话一出,那些伫立在旁的宫女太监全都急匆匆地出了大殿。可是出了殿门,他们又呆住了。王上只说让他们找人,可是究竟找何人呢?

    当下一干奴才又都硬着头皮走进了殿内。东方烈一看众人又都去而复返,顿时怒不可遏道:“本王叫你们去找人,你们跑回来干什么?”

    这时,一个太监垂头壮着胆子说道:“王上,您是不是先给奴才说说到底是找什么人?”

    此话一出,东方烈这才愣住。自己方寸大乱,竟然忘了交代清楚,就吩咐去找人,实在是可笑。

    当下,他不由得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他也只有每每为这个女人才会失去方寸。

    想到这些下人也并不知水凝烟的长相,于是东方烈沉声道:“走吧,本王与你们一起出去找。”

    此话一出,那些宫女太监先是一愣,旋即诚惶诚恐,心里禁不住纳闷: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劳动王上亲自大黑天的找人。

    另一边,御花园里,气氛冷凝到冰点。玉妃狠狠怒视着水凝烟,前进的步子不紧不慢。此刻玉妃步步逼近,水凝烟的背梁却仍然挺得笔直。

    身着月白色锦袍在月光的浸染下更添柔和之美。仿佛遗世独立,随时都要飞升而去。脸上依旧是淡然的神色,只是那双眸子……清澈如水,却带着无法言说的森然冷气。一望之下,让人心生怯意。

    玉妃被骇人的目光迫得不由顿住脚步。那双眸子,带着寒意,带着锐利,仿佛瞳孔中藏了两把尖刀,射出沁人心骨的冷芒。被那样的目光盯住,玉妃顿觉心慌意乱起来,还未动手,她的气场已经输了对方大半。

    “看样子,娘娘是想亲自动手教训下官了?”水凝烟笑着询问,明明是戏谑的口吻,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空气中顿时有丝丝的寒气流窜。

    “是又怎么样?难道本宫身份尊贵,还没资格教训你这个小小的尚书不成?”玉妃为了增强气势,故意扯开嗓门。强迫自己与对方直视着说话,说完时却是色厉内荏了。

    “哦?那娘娘可曾考虑过教训我的后果?”对玉妃所说的话,水凝烟不以为意。

    “后果?”玉妃怒火攻心,头上的璎珞也跟着瑟瑟颤抖,对方是想威胁她吗?笑话,她堂堂妃子,起容一个野小子再三放肆。今天她若不好好教训一番,如何还能在宫中立足?岂不是所有人学样,全都要爬到她头上了?

    “你还是先考虑下得罪本宫的后果吧。”胸中怒火燃烧,仅有的一丝理智也瞬间熄灭,玉妃说完,轮起手掌就要向水凝烟的脸颊招呼。

    “娘娘可知我是谁?”水凝烟心中冷笑连连,蠢货,真是蠢货,这么沉不住气。冷眼忘了玉妃胸前的高耸,顿时暗叹,果然是应了那句“胸大无脑”。

    半空中的手掌,因为水凝烟的出声,突然收住。玉妃愤恨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你就是水凝烟,怎么了?”

    “娘娘可知我与东方烈的关系?”水凝烟冷哼一声道。

    “放肆!皇上的名讳岂容你乱叫!”玉妃怒不可遏道。

    水凝烟不屑地笑道:“东方烈的名字我有何不敢叫的?即便他现在就在这儿,我也敢叫。”

    “你你你……”玉妃紧紧咬了咬银牙,心里掠过一丝狐疑。

    水凝烟有恃无恐的神色看似不假,看来不管他和王上究竟是什么关系,王上想必都会袒护这个野小子。但是,只要……忽然之际,柳眉一蹙,计上心来。

    当下玉妃回头,阴狠的目光一一扫过身边的随从,然后露出森然的笑容,吐气如兰道:“你们知道做奴才的哪种最短命吗?”

    话落,她微微一顿,声音透着无比的森寒,“那就是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

    赤果果的威胁瞬间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那些人吓得赶紧捂住嘴巴,目带惊恐。在宫中要想活得长久,就得学会管住自己的嘴。他们自然深谙此道。今晚的事情,即便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也还是没有胆子泄露出去的。

    看来玉妃是铁定心思今日要教训自己了。水凝烟心中暗嘲的同时,心念飞转,快速想着自救的法子。自己懂武,想轻而易举地躲过玉妃的魔爪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个时间东方烈那个家伙也应该出现了吧。

    方这么久等不到她,东方烈肯定会起疑的。按理说,他应该出现了吧。虽然没有别人帮忙,目前的情况自己也能不吃亏地轻松应对。不过东方烈来了,就能不必亲自打发了。况且像玉妃这样胸大无脑,与事只会冲动意气用事的人,她还真不屑亲自出手。

    心中暗自抱怨着某人,不经意间一瞥,却看到玉妃等众人身后一段明黄的衣襟,当下心中了然,眸光转动。在玉妃一巴掌掴下来之前,水凝烟出声打断,“玉妃娘娘这样私自惩罚我,眼里到底有没有王上?即便在下是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也该由王上亲自发落的。娘娘虽然身份高贵,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处罚一个外男的,这样传出去不但有损娘娘清誉,更让王上颜面尽失。下官劝娘娘还是三思而行。”

    “够了!本宫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真是可恶!对方左一句王上,右一句王上,到底将自己置于何地?自己可是王上的枕边人,即便自己此刻先斩后奏,王上顾念自己与她的情分,也不会刻意难为她的。心中快速盘算一番,戴着猫眼翡翠瑁金护甲的纤手眼看就要掴下,水凝烟不夺不闪,眼里闪烁着浓浓的戏谑。这玉妃对她还真是执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