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婉饮了一杯茶道:“依我看,雪儿妹妹这件事有两个问题要解决。第一便是弄清楚伯父伯母为何一定要把她禁闭在府里,只有弄清楚原因,才能想对策。第二嘛……”董婉一笑,“其实我已经在做了,只是还没有看到效果。”

    秦子卿问道:“是什么?”

    董婉道:“第二就是雪儿妹妹自己喽。她虽然因为被困在府中而愁苦,可是却丝毫不敢做让伯父伯母不高兴的事来。简而言之,就是她想从禁锢中走出来的欲望不够大,不足以让她同伯父伯母摊牌。”

    秦子卿摇头道:“映雪是个有孝心的人,她不会因为自己这件事就同父母反目的。”

    董婉白了秦子卿一眼道:“说的好像我撺掇着她不尽孝一般。有孝心当然可嘉,可是一味地愚孝,就不好了。雪儿妹妹是身在其中不能自悟,你怎么也这么想?”

    秦子卿心虚了一下。说起来,他和苏映雪是一样的愚孝罢了。所以才会第一时间认为同父母反抗是不孝的行为吧。

    董婉见他不说话,也不追问,只继续道:“如今雪儿妹妹表面上顺从父母的意思,一步也不出苏府,但是她心里可是这样想的?她是真心想要这样吗?”

    秦子卿下意识的摇头。

    “当然不是!”

    “为父母尽孝的方法何止一种,何必非要如此委屈自己?她过得不开心,伯父伯母又怎会真正开心,他们不过都是在哄骗自己罢了。把伤口用布遮起来,就没有伤口了吗?就不会痛了吗?有伤不治,反而百般遮掩,早晚有一天是要命的。”

    秦子卿听了,心中好似有一道疤被揭开一般,既难受又痛快。

    他也想着帮一帮苏映雪,只是没有看的这么明白罢了。

    而他自己,也是需要去挣脱束缚的。

    “董姑娘一席话,秦某受教。在下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说吧先饮了。

    董婉也不推拒,大方饮了。颇有女中豪杰之风。

    “方才姑娘说第二种难题,姑娘已经在做了。不知姑娘指的是什么?”

    董婉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时不时的勾一勾雪儿妹妹想出府的欲望罢了。第一,我时不时的给她第个请柬,当然,我这一年也不过能请出她两回;第二嘛,只要她见到我,我就自有方法让她向往自由的生活。”

    这一点秦子卿是领教过的。就董婉的口才,把她在外面所见的东西,就像是讲故事一般,精彩纷呈,是个人都会被她嘴里的世界吸引的。

    “第三嘛,我给她送了些很一般的书。”

    呃,书?秦子卿想起苏映雪说的那几本书。

    董婉往前探了一下身子,低声道:“其实是挺差劲的书,不过,都是同闺阁女儿不能走出府门,同闺怨有关的。只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说完端坐好,举起茶盏时,向四周偷偷看一下。就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

    秦子卿颇感好笑。眼前的女子,容颜绝美,稀世少有,便是苏映雪也难比及。她游历四方,见多识广,与人相交却甚是坦荡,如此奇女子,却还偶尔露出几分小女孩的姿态来。当真是个妙人。

    “唉,你别笑了。”董婉见他脸上笑意不减,只当他在笑话她呢,一时有些羞恼。

    秦子卿正色道:“董姑娘,我替映雪谢谢你。”苏映雪能得如此好友,他真心替她高兴。

    “我只是为了朋友,不求道谢。我找你,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不足以达到目的。所以,还要请你相助。”

    “只要是为了映雪好,但有所命,在所不辞。”秦子卿抱拳道。

    “那好,如此我们便达成一致了。现在,雪儿妹妹那边还是由我来处理,你想办法去打听伯父伯母究竟为何不让她出府。”

    秦子卿思量片刻,道:“这件事我原本也是要做的,只是想要从叔父婶娘那里打听出事情来,有些难度。此事需要慢慢来。”

    “我当然知道不容易,要不是也不会让你去做。怎么说你在伯父伯母那里也是他们眼里认定的未来女婿,行事比我要方便不知多少呢。但凡你用心去做,早晚肯定会打听到的。”

    董婉一副我相信你的表情,让秦子卿心中倍感压力。

    二人商议妥当,秦子卿便告辞了。

    却说苏府里,自孙大娘带来紫烟失踪的消息后,苏母便整日里自责不已,忧思之下,竟病倒了。苏映雪每日里便陪侍床前,开解母亲。

    若说这对母女,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苏映雪起先对紫烟失踪的事情并不是很在意。毕竟,想用她的方法轻易研究出新的花种,真的不是容易的事情。紫烟对这些知道的并不及文心和秀娘的十分之一。就算真的被有心人发现方法来,她也是没什么好怕的。花草的种类何止千万,每个人研究出来的自然也是不同的。大不了便是对府里的生意有所冲击罢了。可是,财本就是身外之物。他们苏家垄断了这行这么多年,也差不多了。若真是破了他们这方面的财路,他们府里毕竟还有其他的产业呢。苏映雪真心没觉得这些钱财上的事情有什么可担忧的。

    但是,看到母亲每日在病榻上犹自自责,渐渐就开始责怪起自己来。若不是自己心软,又或者对那件事看的不要那么重,也许紫烟现在还在她身边,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眼看着母亲病着,她一边开解着母亲,一边在不断的责备自己。

    苏映雪的忧心,大概除了彩云和雨晴,再无旁人知晓了。

    这天晚上,苏映雪拖着劳累了一天的身子回到房里,彩云正在为她准备洗漱的东西。

    雨晴怔怔的看了苏映雪一会儿,忽然坐到苏映雪身侧:“姑娘,你可不能这样了!”

    苏映雪被吓了一跳,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过来。

    雨晴道:“姑娘,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在彩云姐姐教我的规矩中,是犯了大错的事情。但是,我还是要说,不然,我就憋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