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澄丢出的消息太劲爆了,白苏苏下意识地磕叨了声“什么?!”。

    “离婚。”程子澄蹙眉郁闷地抬头看向白苏苏,无奈地试图让白苏苏明白什么是离婚,“就是爸爸妈妈分开不住在一起了,以后很有可能见不到爸爸或者妈妈了。”

    白苏苏:“.......”

    这解释听起来仿佛自己是个智障。

    白苏苏止住自己开始发散的思维,记起自己现在只是个四年级的小学生,大概是不知道“离婚”这个词的,毕竟程子澄这么一个六年级小娃娃都还只是知道个模糊概念,不好表现得太妖智。

    她点头装傻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你爸爸妈妈怎么会突然离婚呀。”

    “因为我啊。”说到这个话题,程子澄顿时焉了吧唧,又垂下了头,就跟快要干死的小秧苗一样。

    瞧着程子澄这模样,白苏苏自觉不能催促,因此只能在一边心里干着急,脑子快速运转分析猜测着具体情况。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程子澄的情绪还可以,没有不正常的表现,可以猜测在他们回家之前程家还没有出现“离婚”风波。

    也就是说,事情是发生在昨天晚上或者是今天早上。

    白苏苏回想了下刚刚程妈妈的模样,很憔悴,有可能是昨天一晚上没睡,亦或是这段时间工作太累。白苏苏这几天都没有见到过程妈妈,所以无法确定对方憔悴的缘由是什么。

    她眯了下眼。

    其实最让她在意的是程子澄嘴角上莫名其妙出现的伤。

    “苏苏,昨天我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因为爸爸打了我,妈妈很生气,就和爸爸吵起来了。”对于自家父母的吵架行为,程子澄早就习以为常,平时提起的时候都很平静,但是这次他的语气里透漏着很浓重的自责。

    整个人散发的气息处于一个低气压层。

    然而白苏苏此刻没有理会这个。

    “你爸打你了!”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伸手扳过程子澄的脸,仔细地瞧了瞧他嘴角上的伤。粗看时只是有一小块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红肿,这会儿细看白苏苏便发现这其实是一道被划破皮的伤口发炎了,比白苏苏脸上的伤口小一点,“我擦,他居然敢打你!”

    白苏苏气急了,一不留神没能把住自己的嘴,直接飙起了脏话,程子澄微微愣了下,随即抬手拂开白苏苏捧住自己脸的声,嘀咕了句“苏苏,你靠得太近了”,然后解释说:“爸爸就打了我脑袋一下,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划破的。”

    当时程爸爸发现程子澄竟然和人打架,一气之下就动了手,结果力度没能控制住,将程子澄打摔到了,嘴角就磕到了小板凳上,划拉出了一道口子。

    这个时候每个人家里用的小板凳几乎都还是那种木头废料做的,白苏苏家也有几只,木头边沿都粗糙的很。

    程子澄认为程爸爸并非是想要他受伤,这小伤口都是自己不小心弄的。而且,程妈妈为了这事跟程爸爸昨天已经吵了一晚上了,程子澄不想白苏苏也为了自己跑去找程爸爸吵架。

    “苏苏,这真是我自己弄的,你别去找我爸爸吵。”

    程子澄不放心地对白苏苏说。

    白苏苏:孩子,你真是想多了。

    且不说白苏苏现在还是个小孩模样,她也没有那个身份去找程爸爸吵啊,她再彪悍也彪悍不到这种程度好吧,白苏苏想不到程子澄居然会有这种想法,当下对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形象产生了好奇。

    不过,此刻不是好奇的时候,白苏苏瞅着程子澄问,“你脑袋哪里被打了,这比你嘴巴那口子更严重好吗,本来就傻乎乎的,被打得更傻了怎么办。”

    “苏苏——”程子澄撅嘴拉长了音不满地喊了白苏苏一声,随即情绪多远转阴,又变得焉了吧唧起来。程子澄调整了坐姿,两只手环抱住膝盖,将脸埋了进去,闷声说道:“妈妈说要跟爸爸离婚,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昨天不打架就好了。”

    打架哪有想打和不想打的,就算昨天你不出手打人,最后的结果也会负伤回家好吗!

    白苏苏腹测着。

    “好了,你别担心了,你爸爸妈妈不会离婚的,那都是你妈妈吵架时的气话。”见程子澄那么可怜兮兮无助的姿势,白苏苏叹了口气,安抚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劝说着,心里却在想:这程妈妈和程爸爸几乎每天都要吵架,都两年多了也没见他们离婚,怎么会说离婚就离婚。而且,程子澄还是个孩子,就程妈妈对程子澄的看重,哪怕真的想离婚,也不会在这个时候。

    这般想着,白苏苏心里多了份底气,她对程子澄又说:“你爸爸妈妈对你那么好,不会舍得离开你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好好学习,别在这里想七想八的。”

    说完,白苏苏想了想,琢磨着还是要做两手准备,便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打算先提前给程子澄打个预防针,“假如.......”

    “叮铃铃——”

    “他们真的.......”

    “叮铃铃——”

    “离婚了.......”

    “叮铃铃——”

    白苏苏忍不住恼怒地停住声,视线找到某个墙角下的打铃器,恶狠狠地磨了磨牙,等了一会儿铃声不再响起后,才继续对程子澄说:“我刚刚说,假如他们真的离婚了........”

    话才说了个开头,一群下了课的小萝卜头在这时突然涌入了小操场,嘻嘻哈哈吵吵闹闹的,再次被迫中断聊话的白苏苏心里是相当的暴躁,她稳住自己的情绪,扯了扯嘴角,平静地说出自己一直被打扰没能说出来的话,语气完全没有了安慰人的情绪,“你也不要太伤心。”

    说完话,白苏苏便沉默住了。即便重活一回,她依旧一如既往的不会安慰人,说骚话开嘴炮怼人倒是麻溜的很,但一到眼下这种情况就只能选择哑火,不然就干巴巴地翻来覆去地说那几个词。

    什么别伤心了,没事的啦,说得她自己都觉得尬得飞起。

    大约过了一分钟,程子澄从胳膊肘里抬起脸,双眸紧紧凝视住白苏苏几秒,而后忽地侧身张开双手抱住了白苏苏,一言不发地就这么安静地抱着,仿佛寻了个港湾疗伤。

    白苏苏愣了下,然后侧眸看着程子澄的发旋,犹豫着抬手轻轻顺着他的软发,无声地安抚着,心里不合时宜地突然想到,课间只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现在还有多久就要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