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不出头绪,绿芙只觉可疑。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她是失忆,忘却曾经。可他却是拥有完完整整的记忆,却还是对过去的真相与自己的亲人,依旧一无所知。

    原来他和自己一般,过去都是空白之人。

    浅叹一声,绿芙不再去想。

    转了个道儿,正打算往衙门去,却被人叫住。

    “绿芙。”回眸,是许闵。

    许闵在阳光底下,笑眯眯地瞧着她。

    看到许闵的那一瞬间,绿芙心中的疑惑,有了解答。

    王皓来找她时,便说过是有人举荐。那么,此人定是她身边了解她之人,并且能在王皓面前说话有分量。

    慕琛不可能举荐她,紫梦更是处处以慕琛为先。因而,既知绿芙识毒,又能在王皓面前说上话的人,便是作为慕琛随身大夫的许闵了。

    可绿芙万般没有想到的是,许闵现在来找她,是为了这事。

    “乔儿的尸体在我这儿。”许闵缓声道。

    听说横尸案一事,尚无眉目,是因为尸体不能解剖,为助她一臂之力,许闵便打算将乔儿的尸体送过来。

    绿芙露出吃惊的神色。

    “你说,乔儿的尸体在你那儿?”

    话不多说,绿芙立马让许闵将乔儿的尸体带到了衙门。

    柳士然看到尸体,眼眸微眯,露出锐亮的光芒。

    利索地戴上了那副白手套,去检验这具女尸。

    现在时间,尤为可贵。

    许闵和绿芙出了验尸房,择了一间小阁静坐着,等柳士然的尸检结果。

    现下,得给柳士然一个安静的时间。

    绿芙沏了一杯茶,与许闵对坐着,这心底还是激动着。

    乔儿出事时,她为留乔儿尸体,慕琛却要将尸体处理时,她还憋着气,对许闵说的话,也是不客气的。

    绿芙现在想想,仍是觉得那话有些伤许闵的心。

    毕竟他是一名大夫。

    许闵也抿了一小口茶,冲她笑:“放心吧。柳仵作的能力,我也是略知一二的,相信很快便可以出结果。到时候,忙的可就是你了。现下先好好放松,养精蓄锐。”

    许闵恰好坐在阳光充沛处,金色的光芒撒在白净俊郎的侧脸上,显得格外温暖。

    这话温温的,听着也是舒心。

    是啊,柳士然只是验尸,却不识那毒是何毒。

    她现在记忆还零散着,即便她曾经真是个识毒高手,现下要立马查出那带着异香的东西究竟是何毒,也是要花费些力气的。

    而要靠着这毒找到凶手,也只是其一。

    还是希望李捕头那儿,有些线索吧。

    三方力量,应该还是可以尽快破案的。

    绿芙也冲他笑,只是有些心虚。

    “嗯。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留着乔儿的尸体了。”

    上次那话,虽是伤了许闵,可他从不是那般记仇之人。

    何况他是真心想拉拢绿芙一道学医,此等奇女子,许闵怎会轻易舍弃。

    慕琛那次决定要处理掉乔儿的尸体,不过是随意叫了个家丁去做而已。

    他便择了个理由,将尸体要了去。许闵是个大夫,想研究一下也是合理的,那家丁便转手将乔儿的尸体给了他。

    他本想着要找个法子,保存一下乔儿的尸体,以免尸体腐烂,却不曾想这带着异香的尸体,竟安然地存了好几天,都不曾有变化。

    除去唇上的那抹浓黑与微微发僵的尸身,并无其他变化。

    于是许闵便只是等着,寻个合适的机会将乔儿的尸体给绿芙。

    这不,眼下就恰好用上了。

    许闵只是冲她舒心地笑,并没有多多解释。

    不过许闵的为人,倒还是不错的。模样看着干净舒服,一双眼睛时常笑眯眯的,时不时也会笑出爽朗的声音。待人倒也温和有礼。

    除了上次那件事上有些不快,绿芙对他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错。

    不多时,李捕头终于带着消息回来了。

    柳士然还在验尸房,没有出来。

    王皓便先叫了绿芙与许闵,一同听听情况。

    李捕头是个三十好几的粗壮汉子,下颌扎着浓黑的胡须。倒了一杯水,猛喝一口,擦了嘴角,李捕头这才一一将情况说了。

    这几日,李捕头带着几个捕快一同收集线索,明访暗访,寻了好几个,踩了好几处点,也算摸了不少情况来。

    赵家是开胭脂铺的,溯阳城贵妇小姐都不少,因而生意也不错。近年来,赵桑凭着祖业积累下来的资金与口碑,以及极好的商业头脑,将胭脂铺越做越大,已是溯阳城最大的一家了。

    这家业扩大,赵桑除了娶了正妻顾氏,也陆陆续续纳了好几房妾。

    顾氏多年,未能替赵桑产下一子,好不容易怀上,却是个女儿。

    而在这之前,赵桑纳的那几个妾,都已经生了几个儿女。

    顾氏与女儿赵玉怜,自然就没那么受宠了。若不是念及先前胭脂铺出过危机,是顾家出了份力挽救,赵桑早就扶了生了长子的二房上位,取代了顾氏正室的位子。

    绿芙默然,这也难怪赵玉怜死了这么些天,都仅是见顾氏来过,赵桑一点声音都没有。原来是这赵家小小姐,并不受待见。

    喟叹一声,又听李捕头道。

    这赵玉怜一直逆来顺受,自知自己不受宠,也便不去招惹其他兄弟姐妹,与几位姨娘也没有什么过节。

    人们都说赵玉怜这性子随了母亲顾氏,软弱得很,这才让人打压着,更不得翻身的机会了。

    可自身的条件,便也就注定了在赵家的地位。顾氏也不想翻什么身,老老实实地带着女儿在赵家安生着便好。

    几房姨娘看她们这般低调,也没有好为难的,自然也不会去找她们麻烦。

    因而顾氏与赵玉怜母女,在赵家也没个亲近的人,除了府中的丫鬟,母女二人也没有与谁有什么交集。

    这样在赵家不处尖端的母女,也不会招什么仇家。若说是有人妒恨,而暗自投了毒给赵玉怜,任谁都觉得不可能。

    继而又听李捕头道起苗家。

    这苗家比起赵家,就更是简单多了。

    苗家世代为农,几代人一直都老实本分。苗香是家中长女,十七八岁的芳龄,长得端正标致。

    虽是女子,可因家中没个兄弟,所以苗香也常常下田一同干活。一双手变得又粗又糙。

    出事的前些日子,还有人看着苗香是个长得标致的好姑娘,却和男人般下田干活,心疼得不行,给她选了门好亲事,好让她过些好日子。

    苗香想着家中老父,还携着两个还未及笄的妹妹,心有不忍,将婚期推了推。先收了今年的庄稼再说。

    没曾想,却发生了这等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