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芙背脊瞬间发凉,犹如有一条毒蛇从身后爬过,阴恻恻的。

    她现在明白了,自己已身入虎穴。

    晗王眸中摄出如狼的光芒,赤、裸、裸地盯着绿芙的身子。

    她已经感觉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而夏侯子渊,负手而站,神情复杂,看不出是何情绪。

    但不管怎么样,晗王和夏侯子渊都是站在同一战线的。

    她此刻挣扎,是无用之功。

    ……

    “宣皇如今已是苟延残喘,将军为何还应下,休战几日?现在乘胜追击,方可大获全胜!”

    军师摊开大宣的地图,上面只剩下小块土地没有插上天朝的旗帜了。

    慕琛背对着他,后背挺拔且伟岸,手里握着一柄铁剑,在烛光中散发着幽冷的光。

    “敌人,也需要相互尊敬。”慕琛将剑收入鞘中,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他周身的气息,强大得无人敢靠近。

    大宣现在,就犹如蝼蚁,只要慕琛下令发兵进攻,是生是死,不过他的一念之间。

    这场战已经打了将近半年,如今胜利唾手可得,慕琛却一点都不着急。那副慵懒散慢的样子,更像是暴君的模样。没有一点将军的气质。

    慕琛既然说,敌人也需要尊敬,接纳宣皇休战的建议,那么纵然作为军师的他,也不敢多言了。

    “原来你在这儿!”营帐外走进一个白衣男子,语气愉悦,不用多看,也知是许闵大夫了。

    军师将阵图收好,识趣地退下。

    “你的信。”许闵看了一眼军师的背影,继续跟慕琛说,“紫梦写的。”眼眸含笑,温润如玉。

    “唔。”慕琛没有什么反应,卷了衣袍,席地而坐。

    许闵将信放在桌上,与他对坐着。

    “今日你竟还没有回营帐?”许闵戏谑道,“我还以为,你对她……有其他意思呢。凭她的姿色,如果你把带回府中,紫梦说不定会吃醋。”

    “除了女人,你还有其他话要跟我说吗?”慕琛面无表情。

    他这几日,正烦心得厉害。

    营帐,他已经几日没去了,一直都在外边和将士们值守。

    对上绿芙的水眸时,慕琛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似曾相识。尤其是那晚,她泪眼婆娑的时候,心忽然狠狠一疼,自己竟忍不住想拥她入怀。

    可他明明,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她。而自己对于女人,也没有那般有感觉。

    思忖几日,慕琛才微微发觉,绿芙的那双水眸,与千婳有几分相似。

    所以自己才情不自禁地,对绿芙生出了几分怜爱。

    可绿芙,绝不是千婳。

    五年前征战南诏的时候,千婳已血尽而死,那是他亲眼所见的。

    而现在,是在大宣。

    “我怀疑你营帐中那个女人的身份。”许闵也不再拐弯抹角,虽然他只是一名大夫,随身跟着慕琛,不懂什么兵法与功夫,但这种灵敏度,却还是有的。

    “从她身上的伤和出现的地点,加上宣皇的休战提议,我不得不怀疑,她很有可能是宣皇派来的细作。”

    “不可能。”慕琛想也不想,直接否认。

    “我只是担心你会中宣皇的美人计,而自己还觉得又捡了个女人回家当宝。”

    就像……五年前。

    身中巫蛊,至今未解。

    对于五年前这件事,只有慕琛和许闵最了解了。

    巫族所下的蛊毒,可并非一般,纵然许闵自幼学医,医术精湛,也未能找到解蛊的方法。

    此蛊,似乎只有下蛊的那个人能解,而那个下蛊的女人,已经死了。

    慕琛神色晦暗,沉默良久,才吐出三个字:“……不提她。”

    “将军——”门外忽然有人来报,神色慌张。

    “什么事?”慕琛沉着脸,豁然站起来,大步走出去。

    心里忽然惴惴不安。

    来人竟是李副将。

    “晗王他……”李副将欲言又止,“晗王身中奇毒,求许闵大夫过去!”

    原来是晗王。

    慕琛原本紧张的情绪慢慢地被压下去,脸上恢复了平静,扫了一眼许闵,嘴角粘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叫你呢。”

    许闵尴尬地咳嗽一声,朝李副将道:“咳,鄙人只是一介草民,略懂些医术,承蒙被慕将军赏识,这才跟着将军为随身大夫。晗王贵体,让鄙人去看,似乎有些不妥。”

    许闵说得不卑不亢,那爱莫能助的表情也拿捏得当,着实令人信服。

    慕琛嘴角一抽,憋着笑。

    李副将听了许闵的话,脸色十分难看,想来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被人拒绝过吧。

    李副将与晗王有所勾结,私刮了不少军粮,慕琛不是有所不知。

    只是眼下,还不是起内讧的时候。

    晗王整日坐在营帐内,不上战场,独享珍馐。如今中了奇毒,那便自己解去,找他的人?想得美。

    李副将脸上的焦急不减,若是可以,他倒也不用来此求许闵。只是偏偏那毒……

    “毒是将军的人所下。既然许大夫不肯前去,那么皇上便请慕将军去一趟。”李副将咬牙道。

    当晚,慕琛大步流星,丝毫没有停歇,来到了夏侯子渊的营帐中。

    “末将参见皇上!”慕琛大步踏入帐内,朝夏侯子渊行礼,脸上却没有一丝恭敬,锐利如芒的黑眸直扫卧在地上的晗王,眼眸微眯。

    “晗王这是发生了何事?”慕琛冷冷一哼,尽是嘲讽。

    晗王身中奇毒,满脸发紫,浑身动弹不得,只得僵硬地卧在地上。

    太医前来把脉,不知是何毒,也不敢妄动,只得让人去请许闵。

    要知慕琛和夏侯子渊、晗王之间的复杂关系,一般兵卒连去请的资格都没有。于是这才叫了李副将去。

    夏侯子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地,他就掩了去。

    “请许大夫先为晗王解毒吧。”夏侯子渊开口。

    他怕再耗下去,晗王性命不保。但让夏侯子渊不悦的是,慕琛居然是一个人来的,许闵并没有跟来。

    一股怒气充斥在胸口,气得他想上前捏死慕琛。

    他傲气、不可一世的样子,都足以让夏侯子渊妒恨。

    就连要一个大夫解毒,还得求三求四。

    可夏侯子渊此时还偏偏得忍。

    “解毒?”慕琛故作讶然,身上散发着浓浓的寒意,“末将只是来找我的女人的,解毒这事,末将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