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夏在一阵抽抽噎噎中开始疲惫了起来,两只眼睛红得跟兔子一般,看的陈昊阳又怜惜又想笑,看她打了呵欠,便赶紧催她去洗澡,许夏不好意思得笑了笑,陈昊阳带她去了浴室,放好了洗澡水,便出去了。

    许夏满是感激的目光在陈昊阳出去的那一瞬间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忍、挣扎,还有决绝,水还在放着,许夏泡在浴缸里,思绪很乱,陈昊阳对她太好了,好得她很愧疚,可是她依然痛恨他。

    这样子一来,自己也算是有了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最起码暂时是这样的,可是,利用了陈昊阳,许夏总觉得整个人心情不太好,所有的柔弱都是半真半假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陈昊阳舍不得赶走她。陈昊阳是个心思干净但是又有些怯弱的人,这种怯弱说好听点,就是善良,如果一直这么住下去,许夏的心里不太安稳,总怕哪天被发现了陈昊阳会把自己交出去,便想出了这么一招,这几天的相处,凭着许夏识人的眼光,知道陈昊阳是个怎么样的人,这才敢大胆尝试,以退为进,如果真的今晚上出了些事,以后她就是陈昊阳的人,说到底多了层保障,如果没有――这也是许夏预期的结果,那凭借着陈昊阳的善良,和对自己本来就有的那一分亏欠,只会加倍回报她。

    许夏坐在浴缸里,冷静地分析了这一切,抓住了陈昊阳的心思,以后就能进一步抓住陈昊阳的心,只有这样子,自己才会越来越安全,可是……陈昊阳,对不起,许夏一瞬间皱起了眉头,陈昊阳很干净,可是她要报仇,只能通过这样一条道路,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这样子利用他,包括以后……报复他,许夏由衷地感到一阵良心不安,她终究不是铁石心肠,却又要逼着自己铁石心肠,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很难受。

    陈昊阳……对不起,这辈子欠你的,骗你的,下辈子你再讨回来吧!许夏双手插进头发,把自己蜷缩成最安全的姿势,整个人紧紧的,把自己环抱住,莲蓬头的声音盖住了小小的缀泣声。

    日子一天天就这么过了,陈昊阳基本上都是在忙自己的事情,偶尔不忙了,就会回来吃饭,许夏会做饭,会收拾房子,空荡荡的房子,放了盆栽,桌上放了新鲜的花朵,一下子家里有了人气,陈昊阳也乐意没事回家。平日里许夏也会出门,认识她的人不多,除了陈姨那几个人,一般来说小心一点也是没什么关系的,日子也算是轻松自在。

    陈昊阳很喜欢给许夏画眉毛,他似乎对挑战这种事情乐此不疲,从一开始毛毛虫一样的眉毛,画了一段时间之后越发顺手好看了起来,自那以后,许夏的眉毛便承包给了陈昊阳。

    如此休息了一些日子,许夏的身子养的好的差不多了,学校里也快开学了,许夏抽空,戴了顶鸭舌帽,白色的口罩挡住脸,潜伏回自己从小长大的家里。

    家里面张灯结彩,大门口贴了红双喜的,显然是一副刚办完喜事的样子,许夏看看四下无人,偷偷潜伏了进去。

    许斌躺在床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身上像模像样地穿了身儿新郎官的服饰,头发打的一丝不苟,房门紧锁,身下躺着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孩,看起来精明,薄薄的嘴唇紧抿着显得有些刻薄,汗水打湿脸庞,婚纱滑落到床下散乱一地,抹胸半褪到臀部上方,胸前的一对硕大很是惹眼,小腹有些微隆。

    “斌,轻点,轻一点,孩子在,轻一点。”钱倩倩轻呼出声。

    许斌几下耸动之后,一阵抽搐,便再无动静,看着钱倩倩脸上一副享受之后骤然失落的表情,满是嫌恶地起身,坐到床边点了支烟。钱倩倩从床上坐起来,伸手从背后环抱住许斌。

    “斌。”钱倩倩声音娇柔,“以后我可是你老婆了。”

    “嗯。”许斌有点不耐烦。

    “多亏许夏那几万块钱,咱俩的婚礼办的也算是风光,等孩子生了,你就不用这么憋屈了,到时候我们再去一趟银行看看能不能取钱。”钱倩倩含住许斌的耳朵,许斌憋闷的脸这才有所好转。

    那日拿了那四万块钱,本来想取了继父卡上给许夏留下的钱,却发现取不了,银行工作人员说没有确认死亡,而失踪判断死亡时间又还没到,母子两个人就只能又回来了,想等个一段时间再去银行看看能不能拿,剩下的四万块钱家里便给他和钱倩倩办了个婚礼。四万块钱婚礼各项加上两万块钱彩礼什么的,花着花着就只有万把块钱出头,两个人都未成年,结婚证也没领,他们这里的人结婚早,就这么意思一下过了个门就算结婚了。

    钱倩倩肚子里的孩子他是不想要的,但是他老妈想要,又承诺了孩子以后生下来由她来带,又表示养孩子的钱她能挣,多打个一份工,好说歹说就是要他把孩子要了,最后还提到,只要孩子生了,许夏养父留下来的卡里那笔钱,少说还有七八万,一半归他一半归孩子,许斌和钱倩倩商量了一下,想着给孩子那一半也就相当于给他们自己的,这么一合计生个孩子好像也不亏,加上钱倩倩一心要跟了许斌,又在许斌耳边吹了点风,两个人稀里糊涂地就结婚了。

    许夏在房门外偷偷看着这对狗男女的动静,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打了她人的主意,还要打养父留给她的钱的主意,就知道没安好心。害死了她也丝毫没有悔意,还心安理得地用卖她得来的钱结了婚生起了孩子,当真是逍遥快活,留她一个人挣扎着从地狱里爬回来,地狱里好黑好冷啊,她好不容易用一颗良心交换,才能换到爬回来机会,怎么能不让他们也尝尝这种滋味呢?

    许夏看了一会儿,又静悄悄离开了,没有再去找养母,没必要再看了,只要知道他们过的很好而自己过的不好就够了,她原以为最起码这些人会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想来是她高估了这些人的良心。

    待许夏走出了门之后,从厕所出来个人,络腮胡子板寸头,身上一件脏兮兮的背心,湿漉漉地粘满了酒水贴在身上,黝黑的皮肤,精瘦的身体,这便是许斌口中的豹哥,许斌结婚,于情于理都要请一下这个中间人来喝个小酒的,豹哥一时喝多了点,宾客都走了,他却醉倒在厕所没走。一觉睡醒就发现一个人影偷偷摸摸地在看许斌他们的房间,看了半晌之后又默不作声地离开,只是远远地看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像许斌他那个姐姐,只不过软软的长发变成了短发,他那个姐姐在这里算是出挑的美人,而且清清冷冷有一种不一样的气质,所以豹哥虽然只从照片上见过,但是印象却很深刻,可是前些日子他早得了消息,那姑娘在红星当天晚上就没了,难不成,还没死?豹哥摸了摸胡子,心下开始暗暗打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