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桦往日在先生那里不过应个昴,姜家本来就是不注重这些个东西,大面上好看也就是了,就是她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被结结实实地叫压在院子里,学规矩,念书。

    当天见过了姜皓彰,一回去,她就叫赵姨娘叫到了跟前。

    刚在父亲面前,她拿了两份经文出来,只说一份是自己的,一份是替大姐姐抄的。

    大女儿在外面胡混的事情,姜皓彰并不知情,还只当是和小女儿说的一样,懿椒病了,才要赞一句姐妹和顺,就看着懿椒急急往这边来了。

    见大女儿过来了,姜皓彰免不了要关心一句:“懿椒身体可好了?”待仔细端详了,他的脸色却不好看了,冷冷哼了一声,一掌就拍在旁边的桌上:“你学的孝道呢?”

    懿椒面色红润的很,哪里看得像是个病得抄不了书,敬不了孝的样子?

    懿椒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正房这面传她们过去的时候,翠黛根本没有抄完经书,她只得匆匆过来。

    一抬头,就看见立在旁边看着极规矩的懿桦,她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却也从心底里觉得,这和这个庶出妹妹脱不了干系。

    懿桦自然感受得到懿椒正狠狠瞪着她,可她并不怕她,甚至还朝着懿椒笑了笑。

    她是撒谎了不差,可难不成懿椒敢说出来自己是出了府,而不是装病没有抄写?

    她就是抓住了这一点,狠狠折腾了懿椒一把。

    懿桦刚刚彻彻底底地折腾了懿椒一次,心底里舒服了不少,却没成想,晚些时候,赵姨娘往她这边来了。

    “你们自去歇歇吧。”懿桦遣散了身边的人,才转了头去看赵姨娘:“妈可是要说刚刚的事情?”

    刚刚姜皓彰在的时候,赵姨娘一句话没有说,一是因为她的身份不够,二是因为,他说什么也不能自个拆了女儿的台。

    可这不代表着,她便能任由懿桦做了这样的事情出来。

    “囡囡,”赵姨娘揽了懿桦在怀里:“你作弄了大姑娘,有什么道理没有?”

    懿桦默然,摇了摇头,却吐不出来一个字:她总不能说是为了个没边际的梦吧?就是她说了,哪一个会信她?

    见懿桦不说话,赵姨娘只当是懿桦不喜欢懿椒,才给她难堪,觉得女儿是真的叫眼前给绊住了:“囡囡,有些话本不该我说,现在去我也只说这一次,再不说的,你们都是姜家的姑娘,不论里头怎么样,外人眼里头,都是一体的。”

    懿椒要是有了这种不孝的难听名声,除了她自个,家里的其他姐妹也少不得被拖累了。

    见懿桦低了头,她摸了摸女儿乌油油的头发:“大姑娘行事不端,你不喜欢也是寻常,却不该这么构陷坏她的名声,没得落了下乘。你纵厌了她,也该记得,她也是你的姐姐。”

    话说到这儿,懿桦却是品出来些许意思来:王氏病着,赵姨娘依旧守着规矩,做得滴水不漏,叫人挑不出理来,

    是因为姨娘尊崇王氏?不见得,不过就是拘在身份里头,做了自己身份该做的事罢了。

    果不其然,赵姨娘继续道:“规矩这东西,看着再繁琐不过,但学得活了用得活了,却是再好用不过的傍身东西。”

    “我省得的。”懿桦用手揽了赵姨娘的腰,还点了几下头: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王氏病着,她专门提醒了陵杰要做出来一副悲伤的样子,不也就是为了这些吗?

    “光知道了有什么用?”赵姨娘笑了起来,她自然不会是白白说一通闲话的,这时候才绕了回来到正题上:“我先已经叫人去学里给你先生说了要重讲一遍女四书的,你左右无事,不若花心思在这些上。”

    女儿的规矩终归不像,这也算是对懿桦的一点小惩大诫了。

    赵姨娘语气虽软,懿桦却知道,自己是拒绝不了了。

    至于另一桩事,赵姨娘却是不打算开口再问了,是不是懿桦的又有什么关系?终归老爷口中斥责的不肖女,不是她的懿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