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楚篱和山烟才和汝阳谢少卿告别,动身回家。

    谢少卿虽然和楚篱顺路,但没有和楚篱一起回去,和汝阳一起慢慢悠悠的回去。

    山烟见楚篱这么开心,总觉得有点过于反常。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问道:“姑娘,前几天你还唉声叹气的,今天怎么主动出来玩。”

    楚篱说道:“我一个人在家难过了好几天,没什么用,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还不如顺其自然,等父亲回家再做决定。”

    山烟惊讶道:“难得小姐你这么想得开。”

    楚篱说道:“其实,可能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虽然我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他看我像陌生人一样,眼神一点波澜都没有,再没有自知之明,我都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似的。”

    山烟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小姐你如此想得开,也挺好的。”

    楚篱忽然问道:“山烟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情,或者你有没有心上人。”

    山烟惊慌道:“没有,姑娘你怎么会这么想,山烟从小跟着老爷,跟着姑娘,我是不会离开你们的。”

    楚篱边走边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仿佛在每个地方都待不长,兰溪如此,常山亦如此。朋友们似乎都会离开自己,陈彦之如此,江映月也如此,等到再次相见时早已物是人非,这次不知道会在临江城呆几天,会不会又搬走。”

    山烟莫名伤感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抽抽搭搭的哭道:“我会一辈子跟着姑娘的。”

    楚篱说道:“傻丫头,我怎么忍心让你当我一辈子丫鬟。”

    山烟哭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和小姐在一起。”

    楚篱摸了摸她的头,说道:“都听你的。”

    山烟听后方才不哭了:“小姐好好的说这么伤感的话。”

    楚篱笑道:“有感而发而已,不必当真。”

    二人说着说着,走到家门前,楚篱望着门前说道:“真想在门前种颗枣树,等长得特别高,我们夏天可以坐在下面乘凉,秋天了打枣子,多好啊,可惜没地方。”

    山烟推开门,说道:“姑娘,咱们进去罢,别站着了。”

    楚篱玩了半天,也累了,一进去就和山烟坐下了,张老爷子知道她们玩的累了,把饭菜端了过来。

    这边汝阳跟谢少卿一起回去,汝阳一只手拿着风筝,另一只手抚摸着风筝的发带。一边问道:“哥哥,你怎么不和楚篱一起回去,我记得你和她顺路啊!”

    谢少卿敲了一下楚篱的脑袋,忍不住说道:“你一天到晚想什么呢?我等你难道不好。”

    汝阳一脸委屈的说道:“我就问一下嘛。”

    谢少卿不动声色的说道:“太阳马上就落山了,还不快走。”

    日落西山,人们忙碌了一天开始休息,谢景还在批改奏折。他忙了很长时间,摆在他面前的饭菜凉了好几回,他都来不及吃。

    詹和见谢景还没有吃饭,叫人把冷了的饭菜端了回去,上前说道:“陛下先吃饭再说,这些国事不急于一时。”

    谢景终于看完了奏折,伸了个懒腰,说道:“朕知道了,你把饭菜端上来就是。”

    这是外面进来一个太监,拎了个食盒,说是皇后送过来的。

    谢景对詹和说:“还是皇后有心啊。”

    詹和把饭菜接了过来,小太监往后慢慢退了几步,才退下了。

    谢景打开食盒,里面放了碗红枣粥还有各色精致的咸菜。谢景食欲大动,都吃完了才让宫女端了下去。

    夜深人静,只听得到虫鸣声。

    谢景坐在椅子上看着詹和说道:“前几天去相国寺,见到了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穿青色衣裳的女孩子,岁数看起来不大,你有印象没有?”

    詹和说道:“有印象,那个女孩子叫楚篱,陛下对奴才提过,她是陛下的故人之女。”

    谢景自顾自的笑道:“说是故人之女,只是朕的一面之词,我和她母亲只能算得上萍水之交罢了,她母亲甚至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在谢景十三岁的时候,有一次他瞒着众人去相国寺玩,也许是他太高兴了,一不小心将父皇赏给自己的玉佩弄丢了。相国寺非常大,他急得不行,到处乱找一气,却毫无头绪。

    谢景垂头丧气的走到相国寺门前的银杏树下,坐在银杏树下旁边的石砖上,正想着回宫后如何应付这件事。他正手足无措的时候,走过来一个女孩子,手中拿着一个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

    谢景喜出望外的接了过去,时至今日,谢景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也不记得那个女孩子说了什么,只记得那个女孩子最后对他说了句:“以后注意点,这样东西就不会丢了。”说完就走了。

    谢景捧着玉佩太开心了,以至于忘了问人名字。谢景每次想到,都不胜遗憾。此后谢景多方打听都打听不到那个女孩子的姓名,他总觉得那个女孩子似清风一般,从他的人生经过。

    谢景回想,只觉得她像朗月一般明亮,他常常去相国寺,希望遇见她,可惜从未如愿。后来等到谢景当上皇帝的时候,百般打听才知道当年的女孩嫁给了楚责,谢景顿时觉得人生索然无味,尽管知道她肯定嫁为人妇,真知道的时候,谢景不知为何不愿意面对。

    又过了几年,谢景知道她因难产而去世,心里还难过了一阵,虽然楚责的能力很不错,大臣也推荐了好几次。谢景却不想和楚责见面,他总认为她去世有一部分是楚责的错,因此楚责的升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压了下来。

    后来楚责受不了这种打击,加上夫人去世,索性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辞官回乡。

    谢景将这些事埋在心里,从未对外人诉说过,相反却常常喜欢对詹和说。詹和守口如瓶,常常一言不发的听谢景絮絮叨叨说上半天。

    前几天谢景在相国寺遇到楚篱,多年陈封往事如潮水涌来,谢景有点失神。汝阳在一边总觉得父亲今天神情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