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西平街,许府,张灯结彩。

    上上下下的丫鬟仆役,一大早就忙得热火朝天。

    厨房里更是忙得人仰马翻!

    菜板剁得震天响,切丝切片、刮皮去骨,“砰砰——锵锵”不绝于耳。

    后厨的小院子里,仆役们在一旁杀鸡宰鹅、杀猪宰羊,仆妇们聚在一起洗菜摘菜、洗碗洗筷。

    苏师傅洪亮的大嗓门,时不时的在厨房里响起,缺什么快拿什么,什么东西又不够了,跑腿的小厮忙得团团转……

    前院里,丫鬟们端着不同的物什进进出出。小厮们抬着木梯子,拿着红绸带,系满府里的每一处屋檐廊柱。

    管家许复一会儿在前厅里嘱咐几句,一会儿又跑去后厨查看一番,忙得脚不沾地。

    从兴元府请来的戏班子,足足带着九辆大马车。进城的时候,长长的车队很快便引起了一阵骚动。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纷纷讨论着这是哪家高门大户砸银子办喜事。

    花园空地上,戏台子搭得初具规模。后面的几间厢房里,戏班子里的人来来往往,人语喧哗。仆人们支起妆奁子,挂起戏袍服。唱曲的在一旁咿咿呀呀,舞刀弄枪的在一旁耍来耍去,直教人看得眼花缭乱。

    ——

    许清和一早在自己院子里晨练完,收拾齐整,便带着许瑶,来到许夫人院中。

    一进卧房,便看见许夫人站在那,由双梅服侍着,正在试穿新衣。

    许清和连忙凑上去,嘻嘻笑问道:“母亲,这套衣裳可还喜欢?”

    许夫人瞥一眼女儿,看一看镜中的身影,取笑道:“就你这歪七扭八的针脚,我要是真穿出去,岂不是被旁人一阵笑话!”

    许清和混不吝母亲的嘲笑,笑吟吟地说道:“大不了被人笑话许府小姐女红不行。母亲放心,绝对不会有人在寿宴上笑话您的。”

    “你啊!当初让你认真学针线,却整日里浑水摸鱼地糊弄我。”许夫人训道,“如今连一件像样的衣裳都制不出,以后可怎么办——”

    许清和听了这话,急忙表功,“母亲,为了做这几件衣裳,我特意向李师傅讨教,日夜加工、不眠不休,耗费了半个月之久才制出来的。李师傅还亲口夸我做的很不错。”

    许夫人闻言失笑,看向女儿一脸求表扬的模样,取笑道:“几件衣裳做了半个月,你还引以为荣么?”

    许清和顿时沮丧不已,见母亲言语之间不喜,便故意说道:“那母亲莫要穿着这套衣裳出去,省得丢人现眼——”

    许夫人见女儿一张俏脸垮了下来,忍俊不禁,笑道:“你亲手做的衣裳,再怎么不济,我也乐意穿出去。逢人便说这是你的一片孝心,反正丢脸的又不会是我。”

    许清和眼见母亲虽然一直在打趣自己,但实则心里还是中意的。她开怀一笑道:“母亲尽管说,女儿不怕。”

    许夫人试穿完一套新衣,便一件一件地脱下来,又去试穿另一套。许清和连忙上前同双梅一起服侍着。

    “你舅舅那边可安顿好了?”许夫人一边穿衣裳,一边问了一句。

    许清和回道:“已经安顿得差不多了。女儿等会再去看一看。”

    许夫人点点头,又问道:“请的郎中到了没?”

    “昨日派许叔去请的。孙郎中还有几个病人没诊治完,说好今日来府上,估摸着一会儿便到。”许清和对母亲说道。

    许夫人闻言放下心来,“府里若是没个郎中守着,我实在担心你舅舅。要是孙郎中一会儿没来,一定要记得派人去催。”

    “女儿晓得,母亲放心。”许清和连忙应道。

    许夫人微微一笑,看一看镜中的身影,对她说道:“你倒是会挑衣裳料子,这颜色也不错,花案我也很喜欢。”

    许清和嘻嘻一笑,说道:“母亲虽然嘴上说女儿针脚不好,但心里实则喜欢得紧。况且我亲手做的衣裳又怎么会丑!”

    许夫人笑着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轻斥一声,“没见过比你还自大的女子!也不知脸皮究竟厚到什么程度……”

    许清和嘻嘻一笑,对许夫人说道:“戏台子晌午便能搭好,要不让他们先给母亲唱上一段?”

    “现在便唱做什么?”许夫人嗔道,“一大帮子人刚从兴元府过来,你也不让他们歇上一歇!”

    许清和立刻说道:“母亲仁慈,是女儿想得不周到。要不让班头把戏单子拿来给母亲看一看,先挑上几出——”

    “急什么——”许夫人说了一句,“下午再去叨扰,先让他们用顿午膳,歇息一会。住处都安排妥当了吧?”

    许清和笑道:“许伯都招呼好了!戏班子带的一应物什都搬进了府,厢房也都安排妥当。”

    许夫人点头,“跟厨下打个招呼,伙食弄好些,别让人家说许府小气。”

    “母亲放心,这些事早就嘱咐好了。我又不是第一次置办大席面,不会错漏什么的。”许清和听着母亲一连串的问询,无奈地对她说道。

    许夫人不过是唠叨了几句,见女儿一脸无奈,不禁笑道:“这是烦我管的太多了不成?我整日里无所事事,还不让我说上几句——”

    “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许清和连忙赔笑道,“母亲说的都对,我马上去重新吩咐他们。”

    “都置办妥当了,还去吩咐一遍做什么!”许夫人轻哼一声,怨道:“整日里拘着我,也不让人做点事。我这一身老骨头,都要散了架——”

    许清和闻言,顿时喊冤,“母亲,我这不是怕累着你么!不然这府里杂七杂八的琐事,我才懒得打理!”

    许夫人见她言语激动,瞅她一眼,说道:“我又不是行将就木,哪里那么容易累着!你每日里在外奔波劳累,回到府里还要打理家事,身体如何吃得消!”

    许清和莞尔一笑,“原来母亲是担心女儿。那等寿辰一过,府里的琐事便交给母亲打理,我也好落得一身轻松。”

    许夫人听了这话,却是摇一摇头,说道:“我才不要包揽这些事。你忙不过来再来找我——”

    许清和疑惑不解,“母亲方才又是抱怨,又是担心我吃不消。怎的如今又不肯揽下家事?”

    许夫人眉开眼笑,惬意地说道:“我不过是想有空便帮你一把,才不想完全掌家。”

    许清和无语,敢情方才白白地感动一番。看一眼镜中风韵犹存的许夫人,说道:“母亲继续梳妆试衣,我去看一看舅舅。”

    许夫人点头笑道:“去吧!缺什么赶紧添置——”

    “知道啦!”许清和清脆地应了一声,转身步履轻快地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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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