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稽听着母亲的这番话,心凉了半截,面上连忙哀求道:“母亲,儿子不想娶刘家小姐,求求母亲帮忙推拒了此事!”

    周氏见儿子这番不情愿的模样,神色不渝,“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要学你大哥忤逆不孝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沈邺忤逆不听长辈之言,你也要这样吗?”

    沈稽急忙辩解,“母亲,我不是忤逆不孝。实在是刘家小姐过于年幼。”

    “年纪小怎么了?我比老爷小十来岁,彼此也相处和睦。怎么到你们这里,年纪小便成了拒婚的借口?”

    沈稽无可奈何地解释着,“母亲,我与那刘二小姐素不相识,彼此年岁差得也大,实在不相配。”

    周氏看着儿子打心眼里不乐意,不禁失笑道:“你现在纯属白操心,也不用找这些借口来说服我。这门亲事落不到你身上。刘府势威,当初定的是沈府大少爷,这临时变卦,老爷的面上说不过去。”

    沈稽顿时希望复生,抓着周氏的手说道:“母亲知道儿子不乐意,若是有一天,父亲将这门亲事落到我身上,母亲一定要帮我推拒掉。”

    周氏拍了拍儿子的手背,温柔地笑道:“放心,母亲会的。”

    若有一天这好事有机会落到你身上,母亲一定尽全力去促成。

    沈稽眉开眼笑,“谢谢母亲。”

    “一起去用午膳吧!”周氏说道。

    沈稽连忙站起来,扶着母亲去正厅用膳。

    碎石黄土铺就的官道上,三三两两的旅人身影。两匹骏马飞驰而过,奔逸绝尘。

    夕阳西下,千里之外的眉州城一片人语喧嚣。

    东悦酒楼门口,一行人正在拱手话别。

    “陈老板放心,订好的三千匹绢布两天之内一定送到。”许清和微笑着说道。

    “许小姐办事,我放心。就此别过,谢谢今日盛情招待。”那中年男子摆手说道,带着随从转身离开。

    “陈老板慢走。”许清和连忙屈身行礼送别。

    等到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人海里,许清和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叹息一句,“好累!”

    身旁的许瑶连忙走上前来扶着许清和,抱怨道:“小姐,那陈老板做事真墨迹,区区三千匹绢布,愣是讨价还价了一个时辰,最后还不是以原价购入。”

    许清和借着许瑶的扶持,慢慢地往西平街的方向走去,“他这不是墨迹,是试探。今日第一次和许氏布庄做生意,他想知道我们的底价是多少,好尽力压低成本,赚取利润。”

    许瑶不屑道:“试探也没用。说那么多,最后还不是按照小姐报的价钱来签单子。”

    许清和今日出门时便有些腰酸腹痛,勉强撑着心神谈完这笔生意,此时已是精疲力倦。她半倚靠着许瑶,轻声说道:“不说这些。我累极,想快些回去歇着。”

    许瑶扶着小姐的手臂,看着她一脸倦怠神色,关心地问道:“小姐可有哪里不舒服?怎么如此疲惫?”今日小姐似乎没做多少事啊?上午查了两家铺子,下午就谈了这一笔生意,和前几天相比,闲适了许多……

    “只是觉得有些累,回去歇一觉就好了。”许清和低声说了一句。

    许瑶不禁笑道:“过完年,还是第一次听见小姐说累呢!阿瑶还以为小姐是铁打的身子,不知疲倦。”

    “……”

    许清和瞧了小丫头一眼,继续往前走,“明日还要去练习骑马,今日要早点歇息,养精蓄锐。”

    两人到达许府门外时,许瑶突然吃惊起来,指着隔壁的空宅子喊了一句,“小姐,那门打开了,刚刚里面有一个人影晃了过去……”

    紫棠色大门敞开了一半,隐约可见里面人影晃动。门额上空荡荡的,原先刘府字样的牌匾不见了踪影……

    许清和侧首瞥了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估计宅子卖了出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惜自己没有足够的银钱,否则早便下手了……

    “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搬过来住。”许瑶笑道,“最好是平易近人、和善可亲之家……”

    “和善之家好让你去串门么?”许清和无奈说道,“万一搬来的是官宦人家,比邻而居,对许府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许瑶疑问道:“万一真是当官的,小姐要不要上门去打个招呼啊?”

    “到时候再说。贸然上门去做什么。”许清和皱紧双眉,吃力地说道,“快些扶我进府去,我的腰酸疼得厉害……”

    许瑶唬得赶忙扶着许清和进了府。

    许夫人正在院子里慢走消食,望见丫鬟许瑶扶着女儿匆匆进来,连忙迎上去,却发现许清和面色煞白,急慌慌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许清和借着许瑶的搀扶勉力站着,微笑安慰道:“母亲不用担心,我就是腰酸腹痛,歇一会便好。”

    许夫人听了心中便有了数,嗔怒道:“说了多少次,让你出门穿厚实些,三四月的天,乍暖还寒,女儿家的最易受寒。”一边数落着,一边去扶着她。

    两人扶着许清和进了屋,在榻上安置妥当,许夫人转身对双梅吩咐道:“让人端盆热水来,再拿个小暖炉。”

    双梅应声称是,立刻下去置办。

    许清和拉着许夫人在榻沿上坐下,笑融融地说道:“母亲不用担心,总有几个月疼得厉害。我如今很是注重保暖,想来以后会好受些。”

    许夫人双手握着女儿冰冰凉凉地手,不断摩娑着,心疼不已,“疼得厉害便在家歇着,也不差这三两天的生意。”

    “我下午才觉着疼,那时在和张老板谈事,只好忍着。不然我肯定是在家里歇息,保证不移半步。”许清和笑嘻嘻地说道。

    许夫人用掌心的温度暖和着女儿的手,温声嘱咐着,“你莫要这般拼!我们孤儿寡母的,平日里花销少。你也不小了,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许清和眉眼笑意满满,“我这不是给孩子们攒家底嘛!母亲也不想亲孙子守着薄产过日子吧?”

    许夫人闻言重重地拍了一下女儿的手背,嗔怨道:“我亲孙子还不知道哪辈子出世,你攒出金山银山也枉费!”

    许清和后悔不迭,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下急忙安抚道:“母亲放心,假以时日,金山银山会有的,亲孙子会有的,亲女婿也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