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妻妾三位?”喜弟扫了一眼,倒是觉得这个人格外的有趣。

    “是,怎么了,平民百姓不可以纳妾吗?”胡汉中说不上为什么,在喜弟的注视下总觉得好像有点心虚的感觉,只能继续扯着嗓子喊,“我家妻两年无所出,我纳妾也是应该的!”

    喜弟含笑着点头,“我倒没说旁的。”

    接着将册子转手又给了主事先生,“既你愿意留在这便留在这,还是按照原来的规矩,我抽七成!”

    “凭什么,别人怎么都是发工钱我凭什么就不是,我留着三成药材不当吃不当喝的能做什么!”胡汉中一听立马不愿意了。

    哗啦!

    喜弟直接将桌前的茶杯扔了下去,“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原本含笑的脸此刻变的冰凉。

    “这地是我的地,我用你是人情不用你是本分,你要是在在这叽叽歪歪的,马上给我滚!”

    喜弟说着的时候,温言煜还怕喜弟冒火立马起身在喜弟的后面捏着喜弟的肩膀。

    在场的士兵一个个都将头低了下去,丢人啊丢人。

    胡汉中还是有些不服气,可一看将军都得这么巴结夫人,这口气也只能忍了。

    主事先生以为这事就算结了,便要招呼众人散去。

    “等等!”却被喜弟突然喊出了,“先生还落了一家没有统计。”

    主事先生有些疑惑的看着喜弟,又对了一边册子看着并无漏掉的人,“这,还请夫人明示。”

    喜弟指了指主事先生,“不知先生家里有了壮年做活?”

    “我?”主事先生显然没料到喜弟会这么问,“我家独女已经出嫁,家里只有我们老两口。”

    喜弟听了轻轻点头,“这便是说家里没有壮年种地。”

    喜弟微微拧眉似乎在思量如何安置主事先生,“这般吧,先生如今想也做不了活,药材不比粮食种完之后还要晾晒称重,不若这般先生便去我从前的药田做个管事,毕竟那个田人少好管,工钱的话一会儿个咱们再商议。”

    “不成!”主事先生还是思量,旁边的胡汉中便又开始喊了句。

    喜弟冷冷的斜了胡汉中一眼,“怎么,你想走?”

    “不,不是,既然岳丈大人也去那边,那,那我们也去。”胡汉中满脸的堆笑,讨好的看着喜弟。

    喜弟微微皱眉,扫了一眼旁边的主事先生,看他的脸色也不好看,心里便有了计较,“既如此,那变散了吧。”

    主事先生知道喜弟有话与自己说,便一直在原来的位置上等着。

    “夫人,工钱我,我没什么要求,夫人看着给便是。”主事先生站了一会儿看喜弟光吃橘子不说话,便咳嗽一声先起个头。

    喜弟抬眼淡淡的扫了主事先生一眼,“哦?真的没有要求?”

    主事先生抓了抓头发,总觉得喜弟好像能一眼看透他心里面所想了。

    看主事先生不说话了喜弟才放下手中的橘子,“我不管你们从前是怎么是怎么生活的,以后你也可以继续这么做,可我的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是有好吃懒做的人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被人逮着了我不管是谁的女婿不女婿的,立马给我走人!”

    刚才那位士兵的都说了说,谁有银钱会不花留着,可以节约但不至于说夸张到这个地步。

    看看主事先生衣服上的补丁,再看看他那个女婿红光满脸的肥头大耳的不说,还纳妾,这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自然,对于人家钱财怎么处置,喜弟是不会过问的,可看那个胡汉中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自己懒不懒的无所谓,若是带坏了风气,喜弟可是不愿意的。

    看喜弟这么一说,主事先生捂着脸突然哭了起来,“将军夫人,夫人。”哽咽的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越哭越伤心最后直接坐在地上,“我那苦命的闺女啊。”

    断断续续的才将话说清楚,原来主事先生家境富裕却最有一女,便招了个上门女婿,开始觉得他膀大腰圆的是个能做活的,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人面兽心的禽兽,等着日子一久便开始露出他的本性来了。

    对自己女儿又愈发的不客气了,甚至在女儿有身孕的时候突然推到了她,让她小产了。

    他便趁机发难,对着他们又打又骂。

    两年来女儿有过身孕三次,可每次都被这个胡汉中打大小产了,如今身子坏了再有不能有身孕,胡汉中这就更变本加厉,用他们老两口攒下的银钱纳妾,还让他们一家三口伺候他更妾氏。

    若是不从他便一纸休书不要了自己女儿。

    一个不能有身孕的下堂妇,以后还有什么活路,主事先生没法子只能继续伺候他。

    因为这个胡汉中力气大,庄上也没人敢惹,他就一复一日的当着这个窝囊的主事先生。

    “岂有此理!”将士们听的怒火中烧,一个个都恨不得把胡汉中拽过来好生的揍上一顿。

    偏只有喜弟坐在那没有任何反应,“既如此,工钱我还是不会少给你的,自然若我哪日赶那胡汉中走了,你要是想跟着离开我也不会勉强,届时我再多给你一个月的工钱,也算对你,仁至义尽了!”

    主事先生以为喜弟会帮他出头,一听这意思便知是自己多想了,眼神一黯说了句,“谢谢将军夫人。”便退了下去。

    想想也是,这事与人家东家有没关系,人家凭什么平白的替他得罪人。

    “夫人,你是不是怕那胡汉中了,别看他长的人高马大的我瞧着是个纸老虎,夫人不用出面还有我们弟兄几个报官治的他服服帖帖的!”主事先生一走,旁边的听这话的士兵便沉不住气了,立马站出来要替喜弟出头。

    “我们为何要治那胡汉中?”喜弟拿着橘子不解的问道。

    “他,他不是欺负他丈人一家?”士兵本来还理直气壮的,被喜弟这么一问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是啊,你也说他欺负的是他自己的丈人,可与我们何干?”喜弟双手一摊,一副是不关系高高挂起的样子。

    “是,话是这么说。”士兵点点头,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若不自救旁人管的再多也徒然,菩萨都渡不了一心求死的人,我们又何必自寻烦恼。”毕竟是温言煜的手底下的人,喜弟便将话挑明了说。

    士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觉得怪不得将军惧内,这夫人确实厉害。

    既然庄上的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在温言煜差点把眼皮眨掉的时候,下去的人终于明白,赶紧退了下去。

    屋子里面就剩下喜弟与温言煜两个人的时候,喜弟身子一软半躺在塌上,“坐了一路终于可以歇息了。”

    温言煜本来在给喜弟捏肩膀,喜弟这一躺下他手上没了东西只能继续坐在一旁剥橘子。

    “我说你被剥了,这东西吃多了上火!”喜弟晃着她的脚,随意的说了句。

    “我还是剥橘子吧,我怕我一停下来,你再将我赶走了!”温言煜低着头委屈的嘟囔了句。

    喜弟一听这话瞬间便笑了起来,“小伙子很聪明哈,既然知道了,还不赶紧滚走?”

    啪嗒!

    温言煜不满的将盘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本来满肚子的火气被喜弟这么淡淡的扫了一眼全都收了回去,“我离开也行,你若在这那得让我的人都留下。”

    原本这庄子有不少空屋子,再加上这么多地没年上头来人也得小住几日,所以喜弟他们的住处是有的。

    这两边的人一换想也会有不少事,正好喜弟在这边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是有事直接杀鸡儆猴定住这些人,省的出乱子。

    “行。”喜弟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左右,这里有胡汉中那样的人她也得防着。

    喜弟虽说是爱银子,可更爱惜性命。

    冬日里的天气黑的早,得了喜弟的许诺温言煜立即起身。

    当然温家现在有招弟坐镇本就出不了什么乱子,更何况喜弟不在这些日子,有几个忠心耿耿的管事,也都将温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温言煜回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忙活,正好睡上会儿补补这几日缺了的觉。

    这边刚躺下,下头的人便进来禀报,说是余大姑娘求见。

    “余大姑娘,哪个余大姑娘?”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还没等下头的人回话便又来了句,“就说夫人不在,让她改日再来。”

    下头的人得了吩咐刚转过身,又被温言煜给喊住了,“行了,让她进来吧。”

    说着便起身将外衣穿好。

    “余大姑娘!”温言煜也没出门迎接,只管在堂屋等着,瞧着人来了只管热情的迎上去便是。

    余汝今日穿着厚的白狐袍子,解开之后里面还有貂皮披肩,再加上还有棉花外衣,再解开才露出了平日里见客该穿的对襟小袄。

    “温将军是何时回来的?之前早与夫人约好的,今日得了空特意来拜访。”余家再厉害毕竟没有封号,见着温言煜余汝也得先客气的福了福身子。

    “余大姑娘来的不巧,我家夫人正好出去了。”温言煜说完转头嘱咐了跟前人一句,“余大姑娘怕冷,将炉子烧的热些。”

    这话说的倒是让是让余汝有些不自然,她这般年纪哪里会怕冷,只不过被喜弟医治后旁的还好说,下头的大夫说她血气不足,她便多了个心思将自己就跟那坐月子的人一般对待。

    “那今日确实不巧,就是不知温夫人何时归家,我在这等着她便是。”余汝端端正正的做好,“左右我今日也无事,好不容易来一趟,若是无功而返着实可惜。”

    “余大姑娘说的是,只不过我家夫人今日不回来了,上头主子赐下的庄子夫人便想着头年前查出来,估摸着快的话三两日便回来了,要是慢的话。”温言煜一顿继续说道,“余大姑娘放心,就算还再慢年前也一定归家,不若这般,姑娘暂且在这里安心的住着,等我家夫人回来我定让她先去看姑娘。”

    余汝的嘴唇动了动她倒是想答应,可喜弟不在家,就算再有下头的人,可要与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也是不方便。

    “这,这到不必,不若将军告知夫人去的是哪个庄子,我亲自去拜访。”余汝总是不愿意放弃。

    温言煜眯着眼睛,“听余大姑娘的意思,寻我夫人是有急事?”

    “是有事但也不说多急,若是将军方便的话。”

    “我并不方便!”若是寻常的人了,余汝都这般说了总不好再拒绝,可温言煜直接打断了余汝的话,“上头的赐的庄子正是查账的时候,这外人进去,确实不好。”

    “不若这般,余大姑娘先将事情告知我,等我过去的时候再转告给我夫人?”温言煜这边说话,自然是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余汝有些犹豫,她自己的事情难以启齿,至于余生的事情更不好说,便只能说句,“这倒不必了,若是将军再过去,便请转告夫人说我曾拜访过她。”

    说着完便起身离开,只是刚才好不容易脱下一层层的袍子,现在又得再一层层的穿上。

    “我送余大姑娘!”相对于来的时候平淡,走的时候温言煜这可就算是热情了。

    “外头天寒,将军留步!”余汝客气的回头做个万福。

    温言煜倒也没再强求,到了拱门外的时候一直目送着余汝离开,本来余汝还想着跟下头的人打听消息,这会儿却也说不得其他。

    等着过了今日,估计喜弟那边也得了消息,再打听便也就失去了先机。

    温言煜站在大门外,一直目送着余汝离开,才淡淡的笑了笑。

    这事却也亏的他回来了,若是换成旁人不一定能将余汝打发出去。

    这个时辰天边已经发暗,厨屋的婆子将饭菜准备个差不多了。

    “给我拿俩白面馍馍。”温言煜转身去厨屋拿了个油纸。

    “少爷,这菜已经煮出来了,我这就给您端过去!”厨屋的婆子还是习惯了,像以前那般称呼温言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