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陌这时也才想起来自己是进来干嘛的,便起身端了桌上的药碗,试了试温度觉得不汤口了,便坐在床边,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弯着身小声道:“大掌柜,你中的那箭上有毒,小的背着你走了两天两夜才寻到了这么个小村子,借宿在这方大婶的家中。”

    然后又朝金蛰眨眨眼悄悄的说了句:“小的大半夜跪在门口举着二两银子才能背着您进门,往后还得一个月一两银子。”

    说着把手中的木汤匙朝金蛰的嘴边伸去,道:“这是大夫开的方子熬的要,是清您体内余毒的,大夫说您身子要好起来起码得躺两三个月,所以这几个月咱们只能在这村子里暂住了。”

    皱着眉的金蛰瞧着嘴边的一勺药,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口喝下,而后再次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又喂了两口曲小陌这才回道:“青州、宁县、凤来村。”

    “青州?你朝西走?”金蛰便喝着她喂来的药便问道

    “自然,不然该往哪儿走?”曲小陌边喂着药边道:“小的只听大掌柜的说过幽都在西面,只能朝着西走,您身上又有毒,只能寻个地方找大夫给您瞧瞧了。”

    “我中了什么毒?”金蛰问道

    “听大夫说是一种叫万花蛇的蛇毒,小的在山缝间的时候给您排过毒血,不然怕是撑不到昨日大夫来瞧。”曲小陌说着还不忘给自己添功劳,不过这也是事实啊!

    金蛰昏迷几天才刚醒来,此刻没有多少精力,喝完药便又沉沉睡去了,曲小陌给他盖好薄被便又出去寻方大婶,其正在给煮猪食。

    “婶子,可有白米?大掌柜刚醒喝完药睡下了,我怕他再醒来会饿,想着先煮点粥备下。”

    举着刀跺着猪食的方大婶边忙活着手中的活计边道:“你去米缸拿吧,不过可得省着点,咱们种出一点儿粮食不容易,这些米还是当家的用麦子去换的。”

    曲小陌赶忙乖巧的连声应下,照着她的指引寻到了米缸,用斗盛了点儿出来洗刷入锅,开始熬粥。

    看火添柴的时候满心思都在打着金蛰那玉冠的主意,没办法现在她才三十两银子,又要买药,又要买肉买米,养着他,怎么精打细算这点银子都不够用啊!毕竟还有两三个月呢,现在倒是希望他醒来慢些,也好让她先斩后奏,找个地方当了或是卖了玉冠,现在只得提着胆子问问了。

    熬粥的同时曲小陌也在重新熬着药,大夫说一天三次,一会儿金蛰再醒来吃完粥在喂他一碗汤药,早些养好身子早些走为妙,谁敢肯定那些黑衣人会不会找到这里。

    晚间吃过饭后,给金蛰喂粥的时候,便提起玉冠的事情,道:“大掌柜,小的身上就只有三十两银子,老大夫说您每日都得喝药,还得吃些肉类,这般下去银子怕是撑不了多少,小的想跟您商量件事。”

    依旧浑身无力只能躺在床上的金蛰抬眸瞧了她一眼,喝掉其手中汤匙里只加了些盐的白粥,才道:“你说。”

    虽语气还是略有冰冷,但因着虚弱,语气相对于之前那闻声便让人如身处冰窖的语气好太多,所以曲小陌趁着他虚弱的时候担着便也放开了些,直言道:“大掌柜,那三十两银子可都是小的这两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虽说现在全花在大掌柜的身上小的也甘愿,毕竟以后大掌柜肯定会还给小的是吧?”

    “若是我不还呢?你便要把我丢这里一人跑掉?”金蛰闻言难得的微微挑起唇,在曲小陌面前第一次露出笑容。

    虽那笑容极淡又一闪而逝,但曲小陌还是捕捉到了,双眸闪过惊艳之色,实话讲对于算不上外貌协会的她来说,这个男人真的是漂亮到了极致,很难想象一个男人竟然能长得这般妖孽且丝毫没有一点儿女气,好在这人不常笑,时常板着个脸,不然怕是要勾掉多少少女心啊!

    回过神,曲小陌赶紧一脸狗腿的表忠心:“哪能啊!小的是那种人吗?纵然三十两银子花完了没银子,往后大掌柜的也不记得还小的,小的还是一样尽心伺候的,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啊!不过...”

    曲小陌边喂着粥边悄悄瞧了低着眉眸看不清神态的金蛰,道:“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大掌柜您的身子养起来,小的寻思着...把您的玉冠...拿去县里当掉换些银子也好给您买点好吃的补补,...您看成不?”

    见金蛰并不应声,又道:“老大夫也交代了您得吃些肉粥,小的还得给您买几身换洗的衣裳不是,老是穿着方大婶和大叔的衣裳也不是个办法。”

    该说的都说完了,但金蛰还是没应声,直到一碗粥喝光,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嘴后,正收拾着要转身出去的时候才听其道:“玉佩留下,玉冠拿走。”

    曲小陌闻言双眸一亮,赶忙回过头朝他拜谢,原本她也没想着把那块玉佩当掉,这玉佩她伺候其这般久了,一直见戴在身上,昨日翻看了一番发现这玉佩怕是个旧物,而玉冠往常都是换着戴的,该是不比玉佩重要。

    晚膳用过,曲小陌却是犯难了,金蛰没醒的时候她还能睡在他旁边,也能洗漱换衣,这会儿人醒了,这屋子就这么点儿大的地方,她晚上睡哪儿?总不能跟之前一样与金蛰挤吧,先不说他同不同意,自己就觉得尬得慌,哪能睡着,况且现在胸已经不束了,难保不会被他发现端倪。

    思前想后还是出去与大婶和大叔讨要两个长板凳和一张薄被,在听到她的用以后方大婶即疑惑又带了些许不耐烦的道:“前晚不还能一同睡在榻上么?今儿怎么这般麻烦了。”

    方老汉瞪了她一眼,道:“主仆如何能同塌而眠,你上县城瞧哪个丫鬟是跟小姐睡一起的?快去拿张被褥来。”

    说着便搬了两把长椅子来给曲小陌,道:“你婶子就是话多,莫要放心上。”

    曲小陌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人在屋檐下,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即使给了银子腰杆子也不能太硬,免得人家赶你出去还拿他没辙。

    方老汉和方婶子在饭前便来看过醒来的金蛰,这人对外人倒是和颜悦色难得的眉板着冷脸,面容和缓还带着一丁点儿浅笑的跟他们聊了几句,可两人一转身出去留她一人,又变回了当初的那冰块。

    曲小陌心中有些愤愤,但到底也不敢招惹他,这会儿搬着两张椅子进去,里边喝过药的金蛰早就熟睡了,便放轻了手脚,在离床边一段距离的位置并好两个长椅,接过方大婶送来的薄被,合衣躺下。

    两个长椅并起来面积不大也不能翻身,整夜都是这么平躺着怪难受的,但没办法这里没有软塌也没有别的房间,况且他还要照顾金蛰呢。

    半夜难受得翻来覆去,但终归还是能睡了一觉,早晨天刚蒙蒙亮便被方大婶给喊醒了,昨儿说过要带她去县里的,村里人都是清早便出门在村外等着隔壁村的牛车驶来,五文钱一人。

    曲小陌因着也惦记把金蛰的玉冠当了换些银子,方大婶一喊便就醒了,没有惊动床上的金蛰,轻手轻脚的绑好头发,扯了扯有些皱的衣服,出门在院子里左扭又扭的做了一遍小学生广播体操,活动活动睡得发僵的手脚。

    洗好脸漱了口,方大婶便穿着一套干净的衣裳,裹着一条蓝布头巾挎着篮子出来了,另一手还拿着帕子包起的两个馒头,递给她一个,道:“里边桌上有个篮子,你快收拾收拾,一会赶不上牛车走着去要一个多时辰呢,路上就先吃个馒头垫垫,等进了县城在用。”

    一个多时辰那不得两个多小时啊!曲小陌接过馒头咬着,赶紧倒掉洗脸水进屋,把昨夜收拾出来的东西都戴上,特别是那玉冠可不能忘记。

    把东西都收拾进篮子里,用一张帕子盖着,学着方大婶的模样挎起出门,两人顺着小路去村口。

    方大婶的家在村子的最里边,与村里的那些房屋割了些距离,这路是从村中直通村口的,自然是要路过不少住户的门前。

    这会儿正是农忙的时候,不少人也都赶个早,去田里捣腾庄稼,不然这日头升起又要让人热得受不了,所以天刚亮便有人开门扛着锄头出来,碰到方大婶都打招呼,瞧见其身边跟着的曲小陌,打趣的问道:“哟,大娘,您这是哪儿寻的闺女,这模样可真俊。”

    说话的是一个背着竹筐手拿镰刀的妇人,打开篱笆的时候正好遇到她们俩,寒叙过后便询问道。

    方大婶笑着入之前商议的那般说道:“这是我表侄女,前两日路过这儿侄女婿被蛇给咬伤了,知道我在这儿便来借住几天,小陌快叫田嫂。”

    曲小陌朝着人甜甜一笑:“田嫂好!”

    “哎~好好好,这丫头真是俊啊,嘴还甜。”

    说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哦!我说呢,昨日我便见大叔去县城请来了个白胡子大夫,正纳闷是不是大娘你病了呢,还商议着今儿忙完过去看一看。”

    方大娘笑道:“我这身子骨常年健朗得很,哪会病了。”

    “就是,前儿还见您去地里摘猪草,精神好着呢。”田嫂笑道

    方大娘瞧了她手上的镰刀一眼,道:“不耽误你摘猪草了,我这便先带着表侄女去县城买些东西。”

    “成成成,您赶紧去吧,不然要赶不上牛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