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头这样子,江望一时间竟然找不到拒绝的词了。

    在这个利欲熏心的社会,还真的有情义这样的东西么?江望不敢奢望。在这个复杂的人世间,情义的分量又该以什么尺度去考量?善变而又纷乱复杂的人心,究竟有多少人能始终清澈见底?你看到的就是真的么?你感受到的就是真的么?一时间,一大堆哲学都难以解释的问题在江望脑子里划过。

    对于情感,江望是怕了!世人都说无条件的爱,最高上的爱,不求回报的爱就是父母给子女的,这一点江望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啊,这一刀被刺的太深,太深了。深到怀疑整个人生,整个世界。

    好容易有个喜欢的女孩,原以为她的内心就像她的容貌一样天真无邪,却不知,自己只是人家的一枚可笑的棋子。这一刀,几乎把江望所有对情感的美好期待都毁灭了。

    对江鸢,这个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妹妹,江望更多的是背负的责任感,长兄为父,没有江河山,我江望不惜一切代价,也让你江鸢有好日子过,咱们不会比别人差!

    然而豪情终究是豪情,自己目前还没有让江鸢有好日子过,吃顿肉都得算计着,这一点让让江望捶胸顿足啊,究其原因都是自己太渺小,太不起眼,一步登天这样的机会和造化多少年才出一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能吃饱,穿暖,有地方住,还清债务就是一辈子的追求了。但是九界系统砸在江望身上,他的想法就不一样了,纵使一死,也要拼得试试!

    热血与天真是人生最珍贵的两样东西。天真江望一直都有的,热血好像是从来跟他都不搭边的另一范畴内的东西,这段时间就是那种从未有过的热血在江望身上开始灼灼燃烧,无论是玩火自焚,还是点燃魂魄燃烧自己,他都要自己的光最闪最亮!他要站在最高处鄙夷和藐视一下人世间种种不堪和龌龊,哪怕就一小会。

    “谢谢你,大头。”江望拍了下大头肩膀。实际上他心里也渴望有人能陪着这条未知路,却没法对别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因为很可能是不归路。

    冷肃然那句是福不是祸的万金油,用在此时最合适不过了。

    见江望同意了,大头开心的像个孩子。

    两人离开了破庙,往山里走了。

    离开后没几步,周半仙在院子里轻叹:“送死的一波接着一波,阎王有得忙罗。”

    江望和大头又走到瘴气对面那颗大树下,周围静悄悄的,已经没有了龙黑和棒球帽的踪影。

    “你说他俩不会挂了吧?”大头担心地问道。豪气归豪气,身处此地还是挺惧怕死亡的,就好像触手可及一样,心跳加速,瞳孔都比平时大,眼睛不眨的盯着前后左右,也几乎屏住呼吸听着周围发出的细碎的声音。

    “应该没有。”江望回答。

    下午的山林格外寂静,瘴气在寂静中流动成河流一样,就连虫鸣都少了许多。有时候安静本身就让人害怕。

    “冷肃然,我要过去。”江望说。

    “你要死,我也拦不住啊。”冷肃然回复。

    “都这个时候,再说风凉话就没意思了。”江望回复。

    “瘴气附近,必有解毒之物,你看瘴气中生长最旺的植物有哪些?”冷肃然回答。

    江望和郭大头一路循着脚印找到了龙黑和棒球帽少年的痕迹,也看到了瘴气里最茂密的竟然是板蓝根,细看来这种板蓝根叶子和寻常入药的又有些不同。但在香君家里喝的就是这种,在老独眼的院子里和破庙旁边,以及周半仙的窗台上都种着这种植物。

    继续往前走了一下,再走就正式进入瘴气了,江望看到脚下一株很硕大的板蓝根树被砍下来了,而且茬口很新,江望觉得很可能是龙黑他们做的。

    于是他和大头旁边找了另一颗板蓝根树,细小的鲜嫩根茎和叶子直接嚼下去吃了,吃完之后,两人一口的紫蓝色,舌头,嘴唇,牙齿都是紫蓝紫蓝的,要不是认识对方,看着都吓人。吃完之后又带走了一些。这才准备穿越瘴气。

    江望和郭大头对视一眼,他们知道这一去可能九死一生,谁都没有把握,包括吃了这么多味道并不好的植物也可能没用。

    两人互相点点头。江望在前,大头在后,就往瘴气里穿越了。一进去,就感觉到明显的呼吸困难,有点氧气不够上不来气的感觉。两人坚持着,摸索着,小步试探着,尽量少说话,保持体能。

    氤氲着,潮湿着,闷热着,不知名的蛾虫乱飞一阵,撞到就像没有尽头的热带雨林,而且能见度非常低,也就二十来米,这种感觉很不好,一不下心走错方位就会迷失,永远在瘴气中兜来兜去,早本被毒死,还好,江望手机上自带的指南针一直挺好用。

    大头的体感更深,要窒息的感觉更强,头上豆大的汗滴不断落下来,倒是江望反倒感觉还好,只是觉得空气没有外面的干净纯粹,有点不舒服而已。已经走到一半,大头表示虽然难受,但是能挺住,没问题,事已至此,只能继续往前走了,大头却不知道这个时候,毒气已经侵入他的身体。

    一共走了约莫半小时,前方这才见亮了。

    “到头了,到头了。”大头说完了这句身体就栽栽歪歪地倒下去了。此时距离彻底走出瘴气,还有个十来米。

    大头意识清醒,但极度的虚脱让他没有力气再走了,哪怕只有十来米,此时看着也是没有希望了。江望拖着大头的身体,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

    “下回,你可,要,少,吃点了。”江望累的满头是汗,穿着粗气,比自己重五十斤的人还真不好拖啊。此刻两人都意识到减肥这个词其实是会在不经意间起到很大作用,甚至事关是生死存亡,这方面还是女人智慧,不管胖瘦,至少嘴上天天喊着减肥,减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