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一九九五年的一个春天,一个叫王浅浅的小女孩从安良里下田一中转到花田直高,花田直高的全名叫花田县直高级中学。

    王浅浅此前一直在安良里下田一中上学,她家住在离学校七八里外的山谷内,山谷内有一个封闭式的国有药材厂,这个药材厂在战争年代,一直是长期往一线战地输送药材的,里面的药材珍贵稀缺,甚至有些药材平常百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在这个偌大的山谷,晴天碧树,溪水潺潺,花草簇拥,甚至还有一些名贵的珍稀药材生长在四周。

    凭借着山谷的得天独厚,一座大型的国有药材厂在此地诞生并存在。

    药材厂里居住着退休干部张卿尘一家,还有几个年近五旬的老干部。张卿尘的女儿也住在这里,张卿尘年轻的时后在省纪委工作,后来一路降职退休后便回深山看厂门。

    此地离外界有些偏远,在王浅浅没有上学之前,她和她的弟弟妹妹基本上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在她的心里,令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夏季的夜晚躺在地上看满天的繁星。深山里的空气没有受到过污染,所以夏日的夜晚夜空里的星星就像一条银色的毯子铺满了整个天幕。浅浅喜欢躺在地上看满天的星星,她觉得星星是这个世界上最闪耀最纯洁的东西,那似乎代表着她那弱小又单纯的心。她喜欢星星,甚至在没事的时候用彩色的小纸片折叠出一颗颗小星星挂满了自己居住的房间。她还有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放满了她折的五彩缤纷的星星,她用幼稚的手在上面写下了装星星的孩子几个彩色歪歪扭扭的字。

    她的弟弟贤治,妹妹幼林已经在花田附小上了半个月的学了。王浅浅转到花田直高的那天,一个叫智明的男孩从四棵树村转到花田直高。还有他的表妹名琳,也从四棵树村转到了花田直高。智明的父亲是花田一中的老师,他原本想把儿子转到花田一中,但是智明家在县城里住,县城离花田一中太远,而离花田直高却挺近,他只好把孩子安排到了花田直高。其实县城里也有中学。但是城里和乡下都是按片招生的,城里主要接收城里的本地生,对于外来生没有关系是不接受的。相比之下,村庄上的中学则管的没那么严,只要入校的学生每期缴纳50元的借读费,就可以入校了。那年,智明和名琳14岁。

    王浅浅是15岁转到花田直高的,她的妹妹幼林8岁在附小上二年级,弟弟5岁在附小上幼儿园小班。幼林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她黄黄的卷发,大大的眼睛。贤志也是黄黄的头发雪白的皮肤,贤志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他们姐弟三人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都能成功吸引路上的行人追着问谁家的孩子,哪家的孩子怎么长的这么漂亮。

    王浅浅第一天上学的那个早晨,表姑夏菡去她家叫她,夏菡的身边跟着她的小女儿孝琳,孝琳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孩,她看着王浅浅,面无表情。只是她在心里震惊,眼前的这个表姐白得像雪,瘦弱的像麻杆,脸蛋和身材虽小却出众。至少在她们班级里,长相这么完美的人几乎为零。她在心里羡慕,也想与她马上认识。但是她却一声不吭。

    夏菡进了王浅浅家的院子后,就仰着她那张苍黄的脸说:“浅浅呢,我对学校的藏老师说了,让她入二一班,一班管得严,教得好。”

    浅浅的妈妈看着夏菡,听着她的说话面带微笑。王浅浅的妈妈是一个绝美的女人,她大大的眼睛,鹰钩鼻,在年轻的时候被人们称为‘一枝花’,新疆姑娘或‘老苏’,即苏联人的意思。她的这张脸,在旧社会经常被一些恨洋人的百姓讽刺。显然王浅浅和妹妹都不及妈妈。因为她们的鼻子随了父亲,不是鹰钩鼻,是大众鼻子。

    夏菡很急切,她跟王浅浅的妈妈简略地说了几句,便引着浅浅去了花田直高报道。一路上王浅浅紧紧地跟着孝琳,而夏菡则急切地向前走着。

    在经过万荆村大街的时候,站在大街两侧的村人看到夏菡身后远远甩落的孝琳和王浅浅,有的特意走上前去问夏菡:“哎,夏菡,干嘛,上学校?”

    “啊,带着她去学校。”夏菡答应着停下了脚步,并随手指了一下孝琳身边的王浅浅。

    王浅浅看着眼前搭讪的陌生人,害羞地轻轻拉着孝琳的后衣角躲在孝琳身后。

    “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这么漂亮?”路人看着浅浅问。

    “我表弟家的,刚搬来。……”夏菡微笑着一脸急切地说:“不说了,我得走了。”

    “那你赶紧去吧!”

    一路上,站立在街道上的人们不断地拦住夏菡问:“这是谁家的姑娘?”

    “我表弟家的。”夏菡不厌其烦地回答后,就继续带着浅浅和孝琳拐过大街朝必经的小路走去。

    早上凉风习习的,路上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着,他们有的行色匆匆,有的边走边聊,嘴里还嚼着零食。

    浅浅的弟弟妹妹比她转到花田的早,两人都早已各自结伴上学了。

    只有她,在夏菡的带领下慢慢的熟悉着这里的一切。

    她们走过一条直线型的土路,土路路两边种着一片片绿幽幽的小麦。

    很显然,在这里没有路之前,这里应该是一条田埂,只是那些贪图捷径的人们一步一步地把这个田埂踩成了一条路,随后人们便在这条路上铺上了沙石。从此之后,这条往日的乡间田埂,便真的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供人们行走的小路。

    在进入乡间小路的时候要经过一个小石桥,小石桥的左边长着一个歪脖柳树,桥下是一条宽敞的河道,河道两岸生长着一些柳树和杨树,甚至还有一些杂草肆意的生长在树木的周围。浅浅好奇地望着眼前一切,觉着挺新鲜的。

    走到乡间小路的尽头有一个十字路口,它是所有学生通往学校的汇集点。

    走过十字路口,再往左拐20米,便到了花田直高。

    夏菡快步地走进花田直高的大门,然后左拐朝一间办公室走去,办公室的旁边有一间教室,上面的牌子上写着二一班。

    浅浅和孝琳走进花田直高,孝琳表情冷漠地丢下了浅浅独自朝教室走去。浅浅站在教室门外向里面看着,她有些局促不安。

    坐在教室里的学生们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红色衣服的美丽少女,都好奇地站了起身斜着身子往外看。

    “新来了女生,快看,快看!”男生们大声叫着,女生们则相互传议着。

    浅浅看着教室里不断伸出的好奇的头便朝不远处的柏树下移动了几步。

    又过了几分钟,夏菡走出来了,她站在那里。王浅浅等得有些急了,这时,一个年迈瘦小的老太婆微笑着和蔼地走出教室。她一看见就欢喜地拉住木美的手问:“就是这个女孩?”

    “啊。”夏菡应了一声,说:“藏老师,我把她就交给你了。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恩,你走吧。”藏老师一心打量着浅浅,顾不得回头,只应了一声。夏菡听罢,就有急急地走了。只留下浅浅站在原地像被人们抓到的猫一样局促不安,又无可依靠。

    夏菡走后,二班的男老师高烟小跑着出现了。他是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二十多岁。他奔到王浅浅跟前蹲下身体拉着王浅浅的手对藏老师说:“把她交给我吧,让她去我们班吧!”

    “不行!”藏老师一把拽回浅浅,独断地说:“不让她去你们班!”

    “藏老师,把她给我吧!”高烟乞求她。

    “不行!”藏老师揽着王浅浅,把她死死地护着,生怕高烟抢走。高烟只好微笑着威胁藏老师:“你们班没桌子,没凳子。我们班多的是!”

    “没桌子也不给你!”

    “让我征求一下她的意见行吗?”

    “不行!”藏老师担心高烟把王浅浅骗走。

    “就说几句?”高烟同藏老师磨了很久,藏老师才怀揣着担忧的心离去,她走了几步后又不放心地看了高烟一眼微笑着叮嘱浅浅说:“无论他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要跟他走,他是骗你的。”王浅浅听了,心里莫名地担忧着什么。

    “快走吧!”高烟催促藏老师。

    “你可不准把她骗走!”

    “知道了,快走吧。”高烟催走藏老师后,蹲在王浅浅跟前喜爱地看着王浅浅说:“小姑娘,你去我的班吧。我的班里管得不严,也不用过关背书。我还不打人。你要是呆在这个班里,藏老师会让你不停地背书,她管得很严。……”高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他长得英俊,比起老古板藏老师是带足了吸引力和诱惑力,再加上去他们班上课那么自在,王浅浅傻傻地看着他,很想说:“老师,你带我走吧!”但是,她又说不出口。

    藏老师在里面听见高烟在外面放坏话说实话,就立马跑出办公室拽走了高烟。高烟很无奈,只好走了。这时,校园里响起了上课铃声,高烟只好回头看着王浅浅不甘心地离去。藏老师随机揽着木美把她带到了二一班的讲台上。登上讲台后,藏老师微笑地看教室里的学生们说:“同学们,我们班今天来了一位新同学。她的名字叫王浅浅。大家现在热烈鼓掌,欢迎她。”藏老师说罢,讲台下掌声雷动。每一个学生的手掌都使劲地拍着,每一个学生的脸上都呈现着喜欢的微笑表情。对他们来着,这里又多了一个伙伴,一个学习的伙伴,他们都希望木美待会能坐在自己的身边。这时,已经有一些脸皮厚的男生叫嚷着:“老师,让她做我这里吧!”,“老师,让她跟我坐吧。……”

    “呵呵,……”藏老师微笑着,自己却为王浅浅打算着。“没桌子,坐你们那不是长法。

    “老师,去二班借张桌子。”

    “坐我这吧!”

    “行了,别闹了。”藏老师说:“涟娜,让她先做你身边吧。”

    “恩。”涟娜答应了一声朝里坐了坐。她的里面坐着恩志。藏老师安置了浅浅,便私自去了二班,他隔了很大一会才回来,看样子是借桌子去了,却没借到。但是,她很坚定,就是没桌子,她也不会把浅浅交给高烟的。一堂课结束后,藏老师留了一些作业,和背诵第三课,第三节过关。课间,学生们都忙着写作业交交作业。浅浅也投入了状态。期间,有男生来围着她看,或说话,也有女生凑上来。有人问:“你为什么来一班呀,一班管的严死了,天天背书过关。不像其他班,其他班的学生整天美死了,老师管得不严,也不用过关,我们都想去。但是去不成,因为父母们都相信有资历又管的严的老师。

    第二节是英语,也是女的,大家叫她宴老师,宴三十多岁,她的思想和教育方法和藏老师一样既保守又老旧。她们的教学理念完全是古时候的教育模式,课桌的讲台上永远都放置着一把戒尺活着柳条,专门用来惩治不听话的学生。也许是她俩关系太好了,相互熏陶了吧,教育模式一摸一样如出一辙。只不过,在对待学生犯错时,藏老师是微笑着怪犯错的人,而她确实板着脸怪犯错的人。她一上讲台,看见黑板上遗留着上一些藏老师留下的字迹,就生气地说:“怎么连黑板也没擦,你们都干什么去了,呵,天天都是这样,每次来黑板上都是这么脏,你们怎么这么不懂事!是不是非得让我提着你们的耳朵说,你们才记着是不是。哼,就是提着你们的耳朵,你们也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宴老师生气地怪着,眼睛落在了差生叶师洋身上,瞪着眼睛说:“叶师洋!”

    “哎!“

    “下课干嘛去了,快点爬上来擦黑板!”

    叶师洋不敢怠慢,起身快速跑到讲台上,拿起黑板擦挥舞着手臂没板没眼擦了起来。在这个学校里,如若学生们集体犯了错,那解决这个错误的往往都是差生。叶师洋擦完黑板,宴老师的气也消了一大半,但她依旧不依不饶的怪着:“哼,有些学生,我在上面说,他在下面笑。杨子羡,笑什笑么笑?有什么好笑?”杨子羡正在私下里崴着梦琪的左手,他听见宴老师叫自己,扭过头说:“呃,没笑什么!”

    “下面开始上课!”宴老师没再理他。下课后,宴老师留了一些作业和一些背诵概念的段落,她要求学生们第三节自习课过关,不能过关的放学后不准回家吃饭。宴老师离开教室后,便去了自己的住处。她有一个儿子,一家三口都在学校分的两间土房里居住,她在外屋里用一块大木板摆了一个柜台,开了一个小卖部。平时他强制性地命令在校的学生不准出校买东西,谁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但学生们天生都是叛逆的,他们天生都爱给老师兜圈子玩。

    王浅浅没工夫理会旁的事,她要赶紧写完数学作业,然后背诵语文和数学。她的记性慢,在以前的安良里下田一中时,她就经常因为不会课文而留校。这里的过关量也很大,她可不想刚来就留校。第三节很快就到了,刚一上课没多久,坐在涟娜身边的恩志就去找藏老师过关了,之后涟娜也去了,还有其他陆陆续续的学生。他们在藏老师那过完关,便去找宴老师过关。放学后,班里的学生大部分都走了,只留下木美和一个胖胖的女生,还有曹领等几个男生。

    藏老师做好饭后,微笑着去问木美:“会背吗?”王浅浅摇摇头。

    “不会回家吧!下午吃晚饭早点来。我就担心,你从山里安良里下田一中转到这里会跟不上,不过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藏老师关爱地抚着王浅浅。

    “快回去吃饭吧!”

    “谢谢老师!”王浅浅感激地看了藏老师一眼,开始整理书籍回家。接着藏老师看了其他几个学生一眼,换了一种不耐烦不尊重他们的口气说:“你们几个也滚回家吧!”杨凌听了,答应了一声,从后排一溜烟地跑出教室没影了。浅浅整理好书籍,便和胖女孩微微一起回家了。王浅浅回到家后,匆匆地吃了几口饭,便去表姑夏菡家找孝琳。夏菡打开门见是王浅浅,就冷漠地说:“你以后上学不用来找孝琳了,自个去学校就行了。”王浅浅听了很迷茫。她跟着夏菡走进了她家的院子,孝琳听见是王浅浅来了,就匆忙地走到水井边拿起水漂喝了口水,然后和王浅浅一起走出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