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这一天,我收到了好多祝贺电话。除了白岚有些新意以外,其他人都是千篇一律。夙琦更是,打来电话随便说了句“新年快乐”就把电话挂断。一股忧伤莫名袭来。

    我又把电话给夙琦回过去:“过年有啥安排?”

    “没。”她淡淡地应了一句。

    以往我都是一个人在家吃年夜饭、看春晚、熬除夕夜,但总觉得没什么新鲜感。

    “去网吧包个夜机?”我提议道,虽然是过年,但总有些点不会关门,网吧也不例外,细细找总能找到几家营业的门店。

    “哦,行。”

    “晚上十二点我去你家找你咯。”我算了算,吃过年夜饭差不多也到那个点了。

    夙琦草草“嗯”了一声结束了通话。又不要你电话费,挂那么急干什么,我有些纳闷。但对此已经习惯了,也没有过多计较。

    这时腿上被什么东西扒拉了一下,我低头一看,金毛伸出爪子抓了抓我裤腿。瞟了一眼表,也该到遛它的时间了。

    我抓起桌上的绳索套到它身上:“小家伙,我们走。”

    带它一路走到西山公园,远处隐隐看见一群狗在打闹,它似乎闻到了同类小伙伴的“体味”,撑着绳子就要往那边窜。我不由也加快了脚步,到了那边,把它绳子解开,它飞一般地扑到另一只金毛的身上。

    两只金毛张口咬来咬去,当然没有下狠口。旁边还围观了一群小一些的狗,一看谁落了下风,也窜过去骑到它身上。就好像胜利者是它一般。

    “咦,哪个是我的金毛啊。”一声女声传来,我也没去看是谁。

    “金条!”我叫了一声,这是我家金毛的名字。

    其中一条猛地起身,朝我跑了过来,趴在它身上的那条小狗也被甩了下去。

    “这是我的。”我朝刚刚发声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留着双马尾,看起来年纪和我相仿的女孩正盯着金条看。

    “金条?名字蛮好听的,金条!”她调皮地叫了一声,金条又转头摇着尾巴向她跑去。到底谁才是你主人啊,是不是随便一个陌生人叫你的名字你都会扭着屁股跟他走?我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想着。

    女孩弯下身子摸了摸金条的脑袋,金条吐着舌头,摇着尾巴,一脸讨好。

    又想起当时金条用看智障的眼神看我,跟此一对比,心里有些不平衡了。

    那女孩又朝另一只金毛招招手,带到我面前:“碧万。”这是她家狗的名字。

    “公的?”

    “母的。”

    “名字听起来不像啊。”我打趣道。

    “那有啥。”她笑了笑。

    我没管金条,任由它和碧万去玩,原地坐在草坪上。那女孩也跟着坐到我旁边,“介绍一下,我叫曹瑜昕。”

    “秦昭。”我说。

    “你是学生么?”她问。

    “是啊,高一生,北柳中学。”

    “这么巧,我三班的。”她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我五班的。”我笑着说。

    “那你们班学霸挺多的啊,把前三都占了,害的我只能排到第四。”她轻叹了口气说。

    又是一个学霸?我有些自卑了,怎么身边随随便便成绩都这么好。现在学霸很好养成么。我冥思苦想。

    “新年快乐啊。”曹瑜昕祝贺道。

    我回了句“同乐”后,感觉就没什么话可说了,但她好像还在尽力找话题“你喜欢什么演员?”“最近新出了一部电影你看了吗?”“以前那个xx网红让封杀了你知道么?”

    ……

    一连串问题使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出于礼貌我耐着性子一一回复。

    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到我的漫不经心,自始如终滔滔不绝地说着话。才认识不到一小时,她就仿佛把我当做知心朋友一样,对高中生活诉苦道累。我不知道平时在家时,她是不是也这样拉着碧万聊天聊地。

    会不会碧万也像金条看我的眼神看曹瑜昕。

    想着想着有些走神了,她拍我一下,问道有无事情。我随口回答“没事”后,准备带着金条回家。

    “那个,今晚有安排吗?”她问。

    “有啊。”我答。

    曹瑜昕又追问具体信息,就好像别人的事都必须让她知道一样。

    我如实与她说道。

    “去什么网吧啊,就玩那么些游戏,多无聊。我带你去个地方呗。”她嘟了嘟嘴。

    “呃,下次吧。”我急忙推辞。拿起绳套把金条栓住就往回走。跟这人待一起总觉得毫无秘密可言,就好像自己一丝不挂的被挂在大街上,过路人都能看到自己全部隐私。

    我走到公园门口,听见有人在唤我,转头一看,曹瑜昕正拖着碧万往我这边靠。我真想立马奔走,可又不想显得尴尬,只能如钉子般挺在原地。已经做好了听她畅言和查户口一样的话语的心理准备。

    “留个电话号码吧。方便联系。”她说。

    嗯?我愣了一下,她就说了一句话?是不是还没说完,要不要再等等。随后心里默扇了自己一巴掌:别人不说难道还不好?这么贱地指望她多说?

    过了半晌,我一字一字地报着我的手机号。双方道别后往不同的方向走。

    路上我心道每个学霸貌似都挺有个性的,各色万千,当然不乏有些让人反感的。对我而言,曹瑜昕就是其中之一。我相信当她某一个朋友遇到什么事情,无非抉择时,她会以“为你好”为理由给其指出自认正确可行的方法。

    我一直比较注重自己隐私方面的问题,这种不只是身体方面,还有身心。

    金条一直“唔唔”直叫,似乎在对与碧万相处时间过短而抱怨。金条恋爱了?我皱了皱眉。

    可能只是见到同品种的异性莫名有些激动吧。

    回到家没多久,一个电话打来。我低头一看,本地陌生号码,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我假装没有听见手机铃声。将手机扔在一旁,一分钟后,因无人接听自动挂断。谁曾想第二通电话随之而来。

    第三通,第四通,第五通……同一个号码源源不断地拨打过来。我有种想开飞行模式的冲动,但还是抑制住了。这样做会把心中的想法表达出来吧,我心道。最后只是默默关上静音,去一边忙活年夜饭的菜料准备工作。

    待收拾完后,再提起手机,只是看到未接电话52个。“真有毅力啊。”我感慨。但对她的心情有些理解的同时,也开始自责起来。感到自己十分自私,因为对曹瑜昕有些反感而有意疏远她。可人家貌似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对底线把控没有到位罢了。

    心中也起了回拨过去的冲动,左右为难之下,我还是决定有必要把话说清。

    刚刚响了两声,很快便接通,我眉毛跳动了一下,这是一直在手机旁边守着才会有的动作吧。

    “你没出什么事吧?”电话中传出一声,听起来有些哽咽。

    “没有,不好意思,刚刚有些忙,手机还开的静音,没有听见。”我随便扯了个谎。

    “那就好。”对面好像吐出一口气。

    这是在担心我吧,我想。顿时也有些感动,但更多的还是惭愧。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把真正想说的话说出来:“曹同学,你人哪都好,但就是对人知根知底的行为有些过激。”我实话实说。

    她解释道只因对我感到好奇,想跟我做个朋友,但看我有些内向,不由只能自己找着话题,结果一不小心就问的有些多了。

    这样啊,看来是我理解错,有些多心了,我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