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颜一回到照月阁,就让日笙将她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顿觉头上轻松了不少,她拿起被置于檀木浮雕匣子中的金簪,问道,“这个簪子有什么特殊含义么!”

    日笙正替她细细理顺长发,闻言,低声道,“这金簪是早些年武帝赐予顾家嫡女的,是顾家嫡女的象征!”

    顾昭颜心下了然,这也就说得通了,雪夫人那么紧张日笙,原来是因为这支金簪,她忽然忆起,刚刚顾昭怜顶着满头的簪子,“那怜小姐有吗?”

    日笙摇头,“自是没有的,仅此一支,而且怜小姐还是六簪。”这回轮到顾昭颜惊讶了,“可我见她插着好几支簪子呀!”

    日笙摇头,“怜小姐连授簪礼都没有,只是名义上的嫡女,可到底没落实,对于她的穿戴,相爷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算是才彻底落实嫡女的身份。”

    顾昭颜似是想起了,眯着眼,问道,“你是说,今日我与她一同行脱扇叩拜礼?”

    日笙点头,顾昭颜叹息一声,似是有些同情,“难怪她对我那般刁钻,仔细想来,其实也是可怜。”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往袖中一探,摸出了那块夙纹玉佩,果然和师父给她那封信上的花纹一模一样,啧啧两声,“夙纹,亏我看成了花纹!”

    日笙有些纠结地看着她,欲言又止。见她这般模样,顾昭颜将玉佩搁到桌上,轻声道,“日笙,你是不是想问,我与那夙王究竟认不认识!”

    日笙有些惊讶,低头不说话,默认了。

    顾昭颜有些无奈地扯着头发,“我真不认得,我刚回府,能有多大能耐,认得他!”如果不是今次见到,怕是还要向父亲求助,反正迟早是会见的。

    日笙默默地从她手中解救出了那缕头发,捋了捋,颇有些语重心长道,“小姐,夙王殿下是好,但婢子总觉着,他那般的人,并不像他表面那般柔和。”

    顾昭颜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日笙,芳龄几许啊!”

    日笙听出了她的调笑之意,脸微红,还是低声答道,“婢子今年十七。”

    才十七岁,就已是如此剔透的人儿了。顾昭颜默然,她又岂会不知夙熙那双温柔含笑的眸子中,是一派清冽,但,她总觉着,那清冽,似是有些熟悉。良久,她轻声,“日笙,待我完成两件事,我就去求父亲,放你出府吧!你这般聪慧,该有自己的生活!”

    日笙双腿一屈,跪倒在地,“婢子愿一直侍奉小姐,哪儿也不去。”

    顾昭颜伸出一只手,“我并非让你现在就走,罢了,先起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日笙伸出手,搭在她的手上,起身,低声道,“婢子侍候您梳洗吧!”

    顾昭颜点头,不一会儿,顾昭颜便躺在了床上,实在困极,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可今晚,并不是人人都如她一般睡得香甜。

    雪苑

    雪夫人屏退了左右,看着顾昭怜,“怜儿,你告诉母亲,你是如何得知你父亲带了顾昭颜回府的消息。”

    顾昭怜轻抚着指尖,“娘,今日多亏我回来了呢,您看,父亲这不当众落实了我嫡女的身份么?”

    雪夫人冷笑,“怜儿啊怜儿,你为何到现在都没学聪明。”见她不服气地准备顶嘴,继续道,“若是你今次没有回来,你父亲还会念着你年幼,对你心怀愧疚,可是你看看,你回来做了什么。”当众失礼便罢了,竟还当众让顾齐峰差点下不来台。

    “我做了什么,难道我不该那么做吗,难道要我像你一样,什么都不做,等着父亲接她回来嘛!”顾昭怜冲她吼道。

    雪夫人怒极,一拍桌子,“你父亲都把人接到门口了,难道我还能故技重施除掉她吗?”

    顾昭怜闻言,忽然冷静了下来,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笑意,她低声道,“母亲,您是可以故技重施啊。”

    雪夫人看着顾昭怜,忽然觉着心里有些发凉,她问道,“她现在在府里,日笙在她身边,我们能做什么。”

    顾昭怜嗤笑一声,“母亲,您怕是昏头了吧,她顾昭颜也不会天天都在府里,总会有出府的时候,到时,还不是任您宰割!”

    雪夫人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出说的话却是如此的阴冷,她起身一把抓住顾昭怜的手腕,“怜儿,你告诉母亲,你此番去寺中,究竟遇到了何人。”

    顾昭怜使劲挣扎着,“母亲,您干什么,放开我!”雪夫人不为所动,只是一遍一遍地问她,“到底遇到了谁?”

    顾昭怜抬起泪水氤氲的眸子,语调带了丝哭腔,“母亲,您做什么,放开我!”

    雪夫人回神,松开了手,看着顾昭怜被自己捏得有些发紫的手腕,有些内疚,刚刚自己太过紧张了,怜儿不过是一个想得到父亲疼爱的孩子,自己怎么能怀疑她,毕竟,她的手也不是干净的。

    罢了,以后所有的罪孽都由她来受,她的怜儿值得被人捧在手心疼爱!

    顾昭怜看着雪夫人变幻莫测的脸,眸中闪过一丝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