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痛药见效很快,没了生理痛的疯狂折磨,原初悦理智总算上线。原初悦躲在卫生间里,一边头疼怎么处理裤子上沾染的血迹,一边纠结怎么应付之前发生的那档事情。

    要是孟江北追问,她要怎么开口解释?原初悦现在肚子不疼,反倒觉得头疼了,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

    “脸盲症”的病,更不想别人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她,那种带着同情和怜惜的眼神,她在医院里见过太多了。

    她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哪怕得了

    “脸盲症”,她也是最优秀的原初悦。卫生间里的原初悦在发愁,站在门口的孟江北也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他盯着微信聊天界面,好半天才咬牙发出去一条消息。你在做梦吗:在?

    崔小王几:怎么了?你在做梦吗:……你在做梦吗:你那些衣服在哪买的,店铺能推给我吗?

    你在做梦吗:还接订制吗?没有同款的那种。崔小王几:!!!崔小王几:孟神,我就知道咱们是同道中人!

    孟江北闭了闭眼,为自己即将堕落的穿衣风格默默鞠了一把泪。不,他不是!

    手机疯狂地跳出微信消息,全都是崔晓童推给孟江北的店铺链接,孟江北退出了微信,决定晚上回去后再遭受那些衣服的毒害。

    身后,原初悦终于做好思想工作出来了,孟江北站直了身子,递过去一件衣服,正是他的那件社服,社服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孟江北比划了一下:“你围在腰上吧。”他想了想,又画蛇添足补了一句:“暖和。”原初悦沉默地接过了衣服,系在了自己的腰上,正好盖住了裤子上那令人尴尬的血迹。

    两人肩并肩往外走着,孟江北闷着声音情绪也不是很好:“我和老温打过招呼了,咱们不和他们一起吃饭,随便吃点什么吧。你身体还怎么样,能坚持下去吗?需不需要先回学校。”原初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撑得住。

    启元大学周边吃的很多,孟江北随便挑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家常菜餐馆,点了菜后又特地问服务员要了杯热水。

    原初悦捧着那杯热水,等菜的功夫她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道:“……刚刚,谢谢你了。”原初悦决定化被动为主动,说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坚决不提自己将那穿着黑色卫衣的年轻人认成了孟江北这回事。

    原初悦比划了一下,

    “我也是痛得有些晕乎了,那人拉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但是甩不开他,还好你出现了。”她又加了一句半真半假的话,以退为进,

    “那人穿得还挺像你的,还带了个一模一样的帽子,我差点就以为是你了。”孟江北靠着椅背,哪儿看不出原初悦并不想泄露自己得了

    “脸盲症”的事儿,他也不打算拆穿原初悦,把玩着摘下来的小猪帽子上的猪耳朵,顺着原初悦的话道:“是啊,不是每个带着猪帽子的都是天蓬元帅,还有可能只是个猪脑袋。”原初悦夸得特别真心实意:“我觉得你就是天蓬元帅。”原初悦顿了顿,觉得这句话有歧义,亡羊补牢了一句,

    “变成猪八戒之前的那种天蓬元帅。”孟江北扯着猪耳朵的手一用力,险些把猪耳朵给扯了下来,

    “就算我是天蓬元帅,那你又是谁?”就在孟江北以为原初悦会不要脸地说自己是嫦娥的时候,原初悦很认真地思考了半分钟,才认真地回道:“我觉得我可以勉强当个天蓬元帅他爹吧。”孟江北:“……”很好,我把你当小迷妹,你却把我当儿子!

    点好的菜陆续上来,孟江北将那盆猪肝菠菜汤推到原初悦面前,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虚伪的笑:“补补,可惜了,这家店没有猪脑。”比赛定在一点半,孟江北和原初悦到达阶梯教室的时候,温宇飞他们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偌大的阶梯教室里被分成了两派,两边泾渭分明,左边坐着启元大学数独社的成员,温宇飞则率领着东齐大学数独社的成员坐在右侧,孟江北过去的时候,温宇飞还在那唠叨着让大家一定要赛出风采赛出水平。

    阶梯教室的讲台比一般教室的要大,这间阶梯教室一般不做教学用,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给启元大学各个社团进行比赛用的,所以讲台做得像个小舞台,这大小用来给数独社比赛是绰绰有余。

    有专门的人在那摆弄着比赛的道具。这几年中国代表队在世界数独锦标赛表现的十分优秀亮眼,无论是团体赛还是个人赛,都得到了杰出的成绩,团体赛甚至连续三年都拿到了冠军。

    越来越多的人踊跃参与数独这项竞技活动,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数独,改变对数独固有的看法,比赛形式也变得多种多样。

    早些年的数独比赛,大多都是比赛选手坐在桌子前埋头做题,无论是比赛选手还是观众,都无法更深入地领略到数独竞技的精神。

    这些年数独比赛的方式变得新颖而有趣,让更多的人愿意参加数独比赛,更愿意去观看数独比赛,同这些数独选手一起感受比赛的激烈和胜利的喜悦。

    数独竞技的方式也从一开始的纸质,变成了如今的电子化,更方便场外观众实时了解场内比赛的进度。

    这一间阶梯教室是多媒体教室,教室前方是一块占据了快整张墙的电子屏幕,足够让教室里的人都能够清楚地看见。

    讲台两边各摆置了三个座位,每个座位后面有挡板,刚好能挡住看向电子屏幕的视线,座位上放有一块固定的平板电脑,平板电脑里已经安置好了比赛的程序和题库,只等比赛一开始就从后台题库中随机挑选比赛题目。

    阶梯教室的前两排被划分出来,当成数独社的等候区,此刻满满当当地坐着双方数独社的成员。

    原初悦并不算数独社的成员,她也没有自讨没趣地挤占前方的等候区,索性在后面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倒是想借这个机会和程侑接触一下,但是眼看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原初悦一眼放过去也没办法从那堆人里找出程侑,再加上也不想影响程侑的心情,索性想着等比赛结束了在找个机会凑上去。

    孟江北一个回头就发现原初悦没有跟在自己身后,拧着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才在教室的倒数第三排找到了原初悦的身影,他抿了抿唇,倒也没说什么。

    第二排靠墙的位置坐着一个男生,放在微博里,大概就是那种

    “病弱美少年”的长相,脸色不算红润,一双小鹿眼看着纯良无害。他穿着东齐数独社的社服,只不过又在外面套了一个白色的运动外套,他合着眼,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数独书,书页有些微微卷了,也不知道主人翻阅过多少次。

    孟江北坐在他前面的位置,同他打了声招呼:“阿侑,这回你要是再弃赛老温可就要真的疯了。”程侑微微抬眼,露出一个并不明显的笑容:“这回不会。”温宇飞还在跟大家说今天的比赛规则。

    “我之前跟华擎天确定好了,今天的比赛分三轮,两轮个人赛和一轮三人团体赛,刚好五个人参赛,最后的结果按照每轮得到的积分累加,分多的一方获胜。”游望刚做完一道数独题,放下手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那谁参加团体赛呢?”一旁的徐诺抿着唇,小声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参加个人赛。”徐诺在大一那年,就在全国大学生数独挑战赛拿下过标准数独王的称号,在个人赛中实力十分强劲,但他个性内敛,并不善于和别人交流,哪怕是在数独社里,大部分时间也是自己埋头做题,很少和别人交流。

    徐诺自然是不想参加团体赛的。游望也并不怎么想参加团体赛,团体赛受到的约束条件太多了,想要获胜并不可能光靠自己,还要看队友的水平,和大家的配合。

    在他看来,团体赛的表现机会并没有个人赛多。游望已经大三了,这两年社团里陆陆续续又进了许多新人,无论是孟江北,还是程侑,实力都在他之上,有他们在,他的光芒永远都会被掩盖,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成为社团的边缘人员。

    游望垂下眼眸,盖住眼底的精光。坐在程侑旁边的韩录低声问道:“你想参加什么?”程侑并没有犹豫,张口便答:“个人赛。”他的目标,永远就只有那一个。

    韩录耸了耸肩:“我早该知道的。”温宇飞也有些无奈:“人选也不是我们定的,这次谁参加个人赛谁参加团体赛,由抽签决定。”他摆了摆手,

    “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说话间,就快要到一点半了,本来有些空旷的阶梯教室陆陆续续进了不少人,竟然快坐满了。

    原初悦这些年并没有关注过数独这个圈子,她一时有些惊讶,现在数独比赛竟然被这么多人关注了吗?

    她还记得早些年,来现场的基本都是比赛选手的父母,而她粗粗扫了一眼,发现来看比赛的大多数都是年轻人。

    原初悦前后左右的位置几乎都被坐满了,甚至还有人主动同原初悦打招呼:“你也是来看比赛的吗?我是奔着菜鸟大神来的,你呢?”原初悦迟疑了。

    菜鸟大神……这又是谁,许久不混圈,她竟然不知道圈子里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

    原初悦没回答,她身后的一个二十来岁的男生抢着答道:“诶,我是奔着侑神来的!”又有一个小姑娘开口,声音清脆:“我就不一样了,我是来舔孟江北的颜的!”

    “孟江北可不止有颜哦!他12岁那年拿到了中国数独锦标赛的冠军,进入了中国国家队征战世界锦标赛,拿到了u12组的冠军呢!”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又传来一个声音:“诶,现在玩数独的可不得了,不仅智商高,还一个个长得贼帅。问题来了,他们是长得帅再去玩数独,还是因为玩了数独才长得帅。”这是一个哲学难题,不亚于

    “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难题。原初悦:“……”主持人登场,本来叽叽喳喳热烈讨论的阶梯教室变得安静了下来。

    “……欢迎大家来到启元数独社pk东齐数独社的比赛现场,看到有这么多人关注这场比赛,相信数独社的各位也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大家打招呼了呢,现在让我们欢迎比赛双方选手入场!”孟江北拉了拉自己脸上的口罩,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口罩下面的嘴唇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兄弟们,该我们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