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之都四大正门的神武门外,藏剑人杖中最后一剑倏然而出,其深埋鞘中的耀眼剑芒顿时照亮整片天际,刺破黑暗的苍穹,闪耀着无尽的功成与名就。

    “锵”剑身完全出鞘之际,漫天耀眼的剑芒倏然化作一柄偌大的张扬之剑,却是再也没有了先前的低调与内敛,誓要一扬ding尖剑者之威。

    面对抱不平那一深含武、道、儒的侠骨留香之剑,藏剑人整个身形爆射而出,反手持剑,剑尖在虚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剑芒,其身旁那柄偌大的张扬之剑亦是跟着铮然一划,所过之处,留下无尽功名与成就。

    抱不平手中青萍剑轻轻一diǎn,一股玄奥却又不失肃杀的剑意立时升起,剑意升起的瞬间,虚空之中突然传来一股莫名的读书之声,仔细一听,书的内容,赫然便是太玄经。

    太玄遇成就,侠骨铸功名,虚空之中闪起无数绚烂的烟火,随后,功成落,侠骨消,名就毁,太玄沉,两股交织而起的剑意,成也功名,败也功名。

    “好个杖中藏剑,好个深埋功与名,藏兄的这三剑,便如你之为人,残而不屈,废而不挠,若只论剑法,贫道远远不如矣!”三剑过后,二人依旧持剑而立,抱不平手中青萍剑铮然一挽,将之轻轻别于背后,藏剑人拄剑而立,身形依旧似浮云,锋驼仍旧重泰山。

    “谪仙人的侠客行三剑,端得是锋芒可开天,杀人不见血,是残废见过的所有剑者之中足以排入前二的杀人之剑,刚刚若是稍不注意,那残废便真成残废了。”凛然的剑腰微微弯下,其背上那尊高高隆起的锋驼不时地闪过几道寒芒,藏剑人话语之间虽不断自称残废,可见他出剑迅若雷霆,藏剑稳如泰山,哪有什么残废的样子,分明是一个深藏不露的ding尖剑客。

    “贫道的一剑种青莲已过六种变化,还剩最后三剑,请藏兄不吝啬指教!”抱不平反手握剑,青萍剑竖于背后,左手依旧拈着兰花指微微撸着胡须,伴随着他的话音刚落,身后那片碧青色的霞光波澜更甚,将此时漆黑的夜空都染成一片青色。

    “指教不敢,谪仙人旦有任何吩咐,残废不敢不从!”从字刚落,凌厉的双眼之中立时闪过一道凛冽的剑光,藏剑人身形骤然一伏,旋身抽剑之间,剑尖直指抱不平而去。

    “少年上人号怀素,草书天下称独步。墨池飞出北溟鱼,笔锋杀尽中山兔。”伴随着抱不平缓缓往前踏出一步,天地之间立时奏起一道清亮的诗歌,随之身后那片波澜起伏的碧青色霞光骤然化作一股漆黑如墨的北海,此时的北冥之中风浪骤起,飘散着淡淡的墨香。抱不平轻轻一弹竖于背后的青萍剑,剑身随即化作一挂锋芒毕露的笔锋,倏然投于此时漆黑如墨的北海之中,伴随着吱地一道鸣叫之声响起,溟海之中轰然跃出一条深青色的鲲鱼,带着无尽的锋芒,撞向藏剑人而去。

    “风轻云淡名利薄,笑看世间痴人多!”藏剑人原本凛冽的神情微微一笑,像是忽然顿悟了一般,双眼之中笑看风云,剑归于鞘淡泊名利,突然升起一股不真实的感觉,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般,身形若隐若现,剑拐忽明忽暗。

    “吱!”又是一道北溟鲲鱼的鸣叫之声响起,伴随着这一声叫,鱼成鸟,鲲化鹏,一只金色的鹏鸟立时冲破漫天迷眼的云雾,直直撩向自由的苍穹,抱不平剑势再起变化,誓要一剑立功。藏剑人又是微微一笑,淡然地看了一眼那只急速划破虚空向着自己而来的金翅大鹏鸟,随后手中扁拐轻轻一扬,风云骤起,刮得对面那头急速而来得凶禽都是一阵东倒西歪,乱了方向。

    “哧”锋利的剑芒透墙而过,不知射穿了多少紫禁之都的城墙,随后落于虚空不知深处,却是依旧没有击中敌手,白白浪费了锋芒毕露的一击。随后若隐若现的藏剑人渐渐显露出了真形,依旧迈步如浮云,拄剑似泰山,全身上下毫无一处凌乱,神情微微一笑像极了一名刚刚远游归来的老者,看尽了这个天下的名利风云,嗤笑这个世间的痴人何其之多。

    “好个似云似雾又似风,藏兄的这一剑,却是与前六剑有着天壤之别,让人寻不出一丝破绽,真真是起剑变幻莫测,落剑笑看风云,贫道真是不得不服啊!”漆黑如墨的溟海渐渐退去,铮然而落的青萍剑又重新回到了抱不平的手中,面对刚刚藏剑人那一摸不着,猜不透的一剑,即便是敢向半圣递剑的他,心中亦是起了一股莫名的不敌之意。

    “谪仙人莫要乱涨残废的志气,胡灭自己的威风,刚刚残废若是硬接了你那一剑,即便是百折不挠的我,亦是有剑断人亡的危机啊!”两人这方互相恭维,倒不像是在生死对决,却像是在品茶论剑,好不潇洒自在。

    闻到此处,抱不平哈哈一笑,随后一挽手中青峰,肃然道:“贫道一剑种青莲上三式第二式欲出,再请藏兄提剑一品!”

    “恭敬不如从命!”

    “胡尘轻拂建章台,圣主西巡蜀道来。剑壁门高五千尺,石为楼阁九天开”二人话音刚落,天地之间又然奏起一道清亮的诗歌,抱不平手中青萍剑铮然一竖,立时化作一柄千尺青峰,其上神光吐露,剑身巍峨峻拔,像是一座蜀山剑锋,直插九天而上,誓要一破无尽的苍穹。

    “功禄压得人憔悴,几多岁月是蹉跎!”一句几多岁月,尽显无尽落寞,藏剑人原本微笑的脸上渐渐转为无尽的哀伤与憔悴,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随即,提剑,弓腰,极招出。

    唰,暗淡的虚空之中闪过一道更加暗淡的匹练,这道匹练充满着无尽的落寞与哀叹,有一种憔悴的暗淡,那是光阴在其身上留下的痕迹,这道痕迹,有种説不清,道不明的韵味,那是岁月的韵味,是时间的痕迹,是落寞与哀伤的归宿,时间,其实并没有给你留下什么。抱不平那道足以划破九天的巍峨剑锋,遇到了岁月的流逝,渐渐化作了一杯黄土,消散在了此时更加暗淡的虚空之上。

    “妙!妙!妙!风轻云淡名利薄,笑看世间痴人多。功禄压得人憔悴,几多岁月是蹉跎!藏兄的这两剑实在是妙不可言,虚中藏实,实中化虚,虚中生有,有中又无,直教贫道手足顿时无措矣!”受到那道暗淡匹练的袭击,抱不平架着青萍剑倏然向后飘荡了十几丈有余,方才堪堪化解了藏剑人那一岁月之剑的余波,随后依旧挽剑竖于后背,眯起双眼微微撸起了胡须。

    “谪仙人言重了,残废的这两剑也只是堪堪化解了你那上三式的前两种的变化,不见传説中那利可屠神,锋可绝仙的最后一剑,残废便不敢在谪仙人面前有丝毫逾越!”藏剑人微微一弓腰,像是对抱不平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可仔细一听,却又微微带些挑衅之意。

    抱不平闻言哈哈一笑,心中自然了然,随即挽剑一横,手指轻轻一弹剑锋,凛然道:“这最后一种变化就算是贫道亦是没有完全掌控的把握,这一剑出,便是立见生死,停都停不了啊,你确定要一试?”这一声质问,似是説与自己听,亦是隐隐对藏剑人的相劝,两人本没有什么生死大仇,自然不必立见生死。

    “谪仙人只管出剑便是,残废自有手段应对,若是手中没有几道压箱底的本事,如何能坐得评剑山三届剑术之冠?!”藏剑人的这声反问,却是道出了他平时深埋剑下的那股不屈的自信,这股自信,一旦爆发出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此时一行清亮的诗歌在那无边的天际缓缓地奏起,仿佛又回到了秋风飒飒开满菊花的那年,蝴蝶早已随夏日远去,蕊寒香冷的菊花只能在秋风里孤芳自赏,一名xiǎo童见后心有不甘,随后在xiǎo院中与天起誓,若是有一天他当了分管春天的天神青帝,那么一定要让这美丽多姿的菊花同桃花一样开在春天里。

    现在,当年的那名xiǎo童终于长大成人,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青帝,拥有了扭转四季的力量,无穷青光起伏之际,抱不平的这一剑,有去无回!面对这足以扭转光阴的一剑,藏剑人首次凛然蹙眉,背上那尊驼峰嗡嗡直响,像是有一柄从未见过天日的极剑藏于其中,现在是到了它出世的时候了。

    “嗯?!”就这时,藏剑人与抱不平将头双双一转,齐齐望向紫禁之都接近中心一处,那里恐怖的天人气息一闪而灭。

    神色凛然的藏剑人立时散去驼背之上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重剑意,手中那根扁拐往地上轻轻一diǎn,人影渐渐往身后的黑暗不知深处倒退而去,飘然消失不见。

    而在深处的尽头却是缓缓飘来一股带有淡淡遗憾的传音:“半年之后,评剑山上,煮酒再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