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敢向我动手!”

    莫须问的脸色渐渐苍白,不是因为他在这一次的对撞中受了伤,而是他不能相信白威会对自己产生杀意,这让他很吃惊,也令他很愤怒。

    “你不也一样,况且,你应该很期待我向你动手才对。”

    对于同门师弟的质问,白威非但没有感到尴尬,反而瞳孔中的杀意更甚。他一言就道出了莫须问心里的真实想法,后者确实很希望他对自己产生杀意,并且对自己动手,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足够的理由还击,以及在掌门面前使用任何手段诋毁对方而不用有任何的负罪感。

    “这么多年,你背着我拉拢弟子,难道我还看不出你心里在想什么吗!”

    莫须问冷哼一声,说到:“知道又怎么样,外阁在你手中迟早要完蛋,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宗门着想!”

    “哈哈哈哈!”白威狂笑数声,怒斥道:“为宗门着想!真是虚伪得可怜,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宗门着想,今晚就不应该出现在南浦城。”

    莫须问嘴角一撇,讥笑道:“不来南浦城,怎么能够当着世人的面来揭穿你的丑恶嘴脸。”

    这话一说出口,便意味着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崩溃,当双方打算开始互相揭老底的时候,那么事情便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他娘的,快打啊!”站在齐飞身旁的宋顺小声嘟囔了一句,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反观齐飞,神情淡定,完全不像他那样心浮气躁。虽然今晚这是一场极为罕见的大热闹,但是由于自己的身份特殊,本就与天涯海阁有着难以脱开的关系,所以并不太希望看到这一幕,毕竟都是天涯海阁的人,自相残杀,终究是亲者痛,仇者快。

    说到这里,白莫两人同时断言,互相审视着对方,看似无比平静,却已经开始了下一场的较量,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在比拼神识和气势。高手对决,自然不像是普通人一样动不动就兵戎相见,他们的战斗方式总要有些不一样,而且胜负往往就在一念之间,唯有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才能在战斗中减少一分失败的几率。

    神识往往无声无息,那是一种很玄妙的存在,但是在战斗之中却可以发挥出极大的作用,而且在那传说中的无数场战斗中,有许多场最终都是因神识之间的较量而分出胜负的,更有许多为世间顶尖的高手因为神识受损而陨落。

    对于齐飞来说,印象最深的关于神识之间的战斗便是数月之前在楚城之中,红三娘与云沙宗长老铁云的那次对战。铁云所施展的“云山沙海”便是由神识力量进行操控,从而造就“云山”与“沙海”的幻象,让齐飞与姑苏燕经受了无穷无尽的精神伤害。

    还好当时红三娘及时出现,并施展了狐妖族最为擅长的“媚术”,通过神识力量以牙还牙,不仅破了铁云的云山沙海,更是差点儿将其逼成白痴。

    神识可以造就幻象,对人所造成的精神伤害是不可修复的,所以在世上流传下来的那些传奇般的战斗案例中,多有神识因素的影子,其原因便在于此。

    白威与莫须问相隔数十丈之远,身如雕石,不动如山,在许多人看来,这幕画面太过奇怪,太过诡异,而只有神识力量达到一定强度的齐飞,才能够看出此时的两人早已进入白热化的交战之中。

    两位顶尖强者之间的神识较量,早已在方圆百丈之内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神识屏障,而那道屏障是用肉眼所看不到的,唯有通过极为微妙的神识之力才能够感应到它的存在。

    那道屏障,看似无形,实则拥有着巨大的破坏力,不管是普通人,还是神识稍弱者,只要靠近或者进入那道屏障,便会立即受到无尽的精神攻击,轻者瞬间变成白痴或走火入魔,重者当场暴毙。

    在场的所有人当中,若论神识之强,齐飞当属第一,可即使是他,也依旧不敢小觑那道神识屏障,甚至在感应到那道屏障在距离自己不到三丈的位置后,再次向后退出数丈之远,生怕一个不甚便会受到波及。

    人们能够清晰地看到,在火光的映射下,两人额头上渐渐有粼光闪动,竟是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即使是感灵境的强者,在进行这种形式的战斗时,也都会将心中所有杂念全部驱赶出去,聚精会神应对对方的攻击,同时还要通过幻象造出能够扰乱对方心智的事物,进行反击。

    宋顺看着战圈中如雕像一般的两人,明显越发地不耐烦了起来,在齐飞耳边低声问道:“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齐飞对神识的了解要比他深入许多,回到:“说不准,但是看这情形,少则也要一天一夜才能分出胜负,多则十天半个月也有可能。”

    当然,南浦城距离天涯海阁并不遥远,只要这里的消息能够传回天涯海阁,那么必定会有其他高手快速赶来阻止这场战斗,故而十天半个月的可能性倒是不大,但是如果天涯海阁的高手迟迟不肯到来,那么一天一夜还是有可能的。

    “要不咱们先去干点儿别的事情,等天亮了咱们再回来?”

    齐飞看了看他,心道这家伙还真是脑大心宽,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可是看他的神情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便问到:“还有什么事?”

    “白家乘机逃走了很多人,我答应过薰儿的父亲,要帮宋家把白家彻底铲除。”

    听到这句话,齐飞望向远处白家的阵容,发现确实少了不少人,而且原本站在人群最前面的白不闻也早已不知去向,怕是也带着亲信逃跑了。

    齐飞嘴角微勾,脸上突然多出一抹得意之色,心想这白不闻的逃走直接便验证了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白家确实是在利用白威,只可惜,他们的阴谋并没能达成,现在计划失败,便只能逃得越远越好,毕竟得罪了天涯海阁,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对付那些人,你一个人应该就足够了,我就不用去了吧。”齐飞并没有要打算离开这里的意思。

    “够是当然够,可是万一等会儿白威又要杀你,我没在你身边怎么能行。”

    齐飞听着他这有些暧昧的话语,鸡皮疙瘩掉落一地,脸上显出尴尬的神情,说道:“放心吧,我死不了,你去吧。”

    宋顺皱了皱眉,似是知道自己不可能说得动他,便也不再多言,直接转身带着宋家一干高手离开了这里,去追杀白不闻那群人。

    紧接着,宋家的人全都跟着宋启离开了,他们带着宋元的尸体,同时还带着对白威的仇视,这个仇他们一定会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白家的人早就悄无声息地随着白不闻逃离了这里,两大家族的人数最多,现在离开了十之八九,场间瞬间冷清了许多,那些原本抱着看热闹态度的南浦城百姓见到这般情形,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接近半数还是选择了赶紧离开,这样一来,百丈之外,便只剩下零零散散的数十人还在坚守着,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数十人也在不断地离去,最后包括齐飞在内,只剩下不到五人。

    齐飞看着远处那零零散散的几人,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修道高手,既然不是修道高手,为何还迟迟不肯离去,难道只是因为单纯的猎奇心吗?

    时间已经过去了足有一个时辰,两人之间的对决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征兆,一切都还和开始时一样,除了两人额头上的汗珠又密了一些。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两位师兄,你们这是做什么,快些停手!”

    只听那声音犹如从九霄之外传来,苍老而又悠远,同时夹杂着不弱的威势,齐飞一听这声音竟有些熟悉,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叫了一声:“邱长老!”

    声音未落,只见一道人影由天而降,那人身着长老袍,须发灰白,正是十长老邱田不差。

    邱田自然早就注意到了齐飞的存在,尤其是看到他身边的虎蛟,更是将注意力全数放在了他的身上,最终所落下的位置,也刚好就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