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一潇躬身奏道:“启禀皇上,经顺天府两名仵作共同勘验香烛铺现场,此次大火应该是由人为因素引起的,至于那香烛铺死亡三人,极有可能是被谋害的。(手打小说)就到”

    康熙奇问:“怎么说?”

    熊一潇如实回答:“仵作初步勘验结果,发现其中一具尸首蜷缩于灶下,躯体保持完整,其面部四肢虽焚至焦黑状,然而口舌食道内壁干燥槁枯,非常洁净,并没有吸入烟灰的痕迹……,可见受害者先已死亡,后又被焚尸灭迹。……因此案伤亡者众,性质恶劣,微臣遂通禀黄大人,拟将此案移交刑部作另案审理……。”

    康熙点头称善,看来这些古代法医验尸水平还是蛮有理有据,既然是人为纵火且伤亡众多,已构成危害社会公共安全的刑事要案,移交给刑部专管也无不妥。

    康熙遂叮嘱老尚书黄机:“黄卿,要尽快破案哪。”

    于是兼理刑部事的老尚书黄机遵旨领命,分管凶杀案的刑部侍郎高衍站在班列中大为恼火,心中暗骂熊一潇这厮好生可恨,顺天府衙治下不严整,却把一堆腌渣事体推诿到刑部处理,东郊民巷那块儿已烧成了乌漆漆一片灰烬、残骸零落,若要理清头绪甚是麻烦……。就到

    康熙蹙眉看着御案上一堆奏折,内战、水灾、火灾乱七八糟事凑在一摞有如屋漏偏逢阴雨,霉得不行……,康熙低声吩咐随侍的双喜,“去把小珠儿叫来。”双喜闻言心中一松,遂领命下去传召。

    康熙低头专心批阅奏折,才翻阅完三本,魏珠儿匆忙赶了过来。康熙左手一挥,御书房内当值的几名内侍鱼贯而出,且仔细带上房门。

    屋内只留下双喜和魏珠儿两个服侍,双喜伶俐地在禅榻上铺好锦垫棉枕,魏珠儿上前乖巧地扶住康熙的手肘,恭请皇帝移驾过去倚着。

    魏珠儿说话的声音磁磁地,微带一些沙哑,“皇上,今儿干啥?还唱歌吗?”

    双喜一双手指特别有劲,压住康熙的肩膀,从肩胛处往后背循序按揉,由点及面拿捏周全,康熙放松地长舒一口气,眯着眼睛问:“你哪首歌练好了?”

    魏珠儿殷勤道:“《跟往事干杯》、《霸王别姬》、还有《感受》都练得不错。就到”

    康熙就说:“行,那唱霸王别姬吧。”

    魏珠儿立刻搬来一张二尺高的方凳,坐到康熙斜对面,伸手架起一把二胡,咿咿呀呀拉起了沧桑的旋律,随后屋内便响起那低沉裂帛的声音。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康熙闭目遐思,仿佛岁月浸染,百年千年的时光荏苒而逝。曾经坐在歌厅里对着大屏幕上豪迈的古代壮士狂嚎,曾经想像那书中力拔山兮的英雄怒吼……,世事无常,而今剑在己手,乱世中却没有英雄。

    康熙听魏珠儿一曲唱罢,胸臆半舒,挥手让他停了。魏珠儿搁下二胡又挨到康熙近前,坐到小杌子上伸手给皇帝捶腿,一边捶一边低声说话儿:

    “皇上,前些时候,奴才常常去一个老相识家里品茗下棋,因为路程很远,奴才便骑着一头毛驴当坐骑,每次都是早去晚归。

    那主人家一见到奴才,便吩咐他家小厮说:‘快到后院去给都知喂驴子。奴才见他如此殷勤相待,心中深受感动,往往唠到傍晚时才骑驴回来。’

    后来有一回,奴才正在那家下棋,忽然皇上您派人下旨,临时召奴才回宫侍乐。奴才心中着急,便唤那小厮快快把驴子牵出来。

    谁知等到牵来时,驴子竟然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奴才惊讶万分,揪住那小厮衣领刨问他,原来主人家正用奴才的驴子拉磨磨面粉呢

    可怜奴才的驴子,白日里竟一刻不得空闲,在那家里辛苦劳作。

    第二日一早,奴才便步行去老相识家,那家主人照例命小厮去喂驴。

    奴才赶忙对那相识说:‘不用忙活,今日没有骑驴过来。’

    那相识吃惊地问:‘为什么?’

    奴才只好回答:‘自从昨日回去以后,驴子就生了病,头晕恶心,不愿动弹,今天暂时请假休息一下。’”

    康熙哈哈大笑,积郁的烦闷一扫而空,“这是真得吗?你那相识也忒小气。”

    然而笑到一半,康熙不知想到甚么,忽然脸色古怪,忍不住伸手敲了魏珠儿脑门几下。

    魏珠儿莫名吓了一跳,心中忐忑不安,悄悄抬眼觑了觑皇帝表情,却并不象是发火。

    康熙使劲抻了个懒腰,大声道:“行啦,小珠儿退了吧。”

    康熙重新坐回御案边,振奋精神想道:朕又不能请假,要开始干活啦。

    魏珠儿手中提溜着自己的二胡、垂头丧气往外走,边走边想哪里出了差错?

    《霸王别姬》是经过一字一句练习,唱得应该很好呀。

    那驴子的笑话也是翻阅前人所作的《古今潭概》,学来调侃吝啬习性的寓意,照理也是不错的。

    皇上近来十分宽容大度,为什么忽而就恼了我呢?

    魏珠儿想着,想着,突然一个趔趄,栽倒在道旁雨水沟里。

    ……

    感谢卡在喉咙的葡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