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承宇无比愤恨的盯着苏静安,这人他真想立即就杀了。

    “刚才本公子和右相几人一同在远处可看见了,是殿下过来要掐死崔小姐。崔小姐躲开了,随后殿下的目标又变成了吴小姐。真不知道这二位小姐是如何得罪了三殿下呦!”苏静安牙尖嘴利,这话说的三分真,七分假,反正那受害人已经晕了,另一个吓坏了,还不是由着他编排?他存心要气死姬承宇。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安静。

    钱氏第一个站出来护着姬承宇,“苏静安,不要胡说八道!”

    苏静安一阵讽笑,一句话就给钱氏怼了回去,“我一人的眼睛出了问题,在座可是有几十双眼睛呢!”

    萧允怀更是神助攻,装出一幅给吴采薇看伤的模样,可惜的道:“这吴小姐脖子上的伤痕恐怕要养上几日了。”

    随即,崔莺莺娇嫩的脖子上的五个指印也清晰的被众人给捕捉到了。现场响起一阵议论声:

    “真看不出来三皇子喝醉了酒是这个模样!”

    “就是,太可怕了!”

    ……

    那些原本还打算将女儿嫁进三皇子府的夫人们立即将自家女儿扯到了身后,像是生怕女儿被三皇子看中似的。

    三皇子气的直磨牙,握紧了拳头却因为脚软而无法起身。金很有眼色的立即过去扶起了姬承宇。

    “今日我与令嫒失足落水,请吴侍郎放心,三日后本殿下必定迎令嫒与崔小姐一同进三皇子府为本殿下的左右侧妃。”姬承宇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是名声。他必须让崔家闭嘴,当然也要安抚吴家,无奈之下他下了这样一个耐人寻味的决断。

    萧允怀唇角微微上扬,苏静安这土填的好哇!表面上是逼三皇子娶了两位侧妃,实则是娶回去两名惧他如虎的怨妇,而且还糟蹋了三皇子的名声一番。恐怕将来的几年里,都不会有人家要把女儿嫁给他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萧允怀就看到了吴侍郎和崔尚书向苏静安投来的感激目光。他不禁一阵腹诽呀,“这小子果然狡猾,几句话就扭转了战局,还得了两份天大的人情。”脸上却笑的越发温和,看的身侧的流云那叫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本公子就在这里恭喜三殿下了!”苏静安得偿所愿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当姬承宇对上那抹笑时,这才发觉他上当了,一时间懊恼不已。这家伙分明下好了套子等着他呢!他说了那番话,不过是降低了他很少的一部分损失,结果依旧是让众人觉得他品行不端;他若不说那番话,更惨,不仅会失去崔家和吴家这两个左膀右臂,还会在众人心中留下一个薄情寡恩的印象。总之,今日他是怎么做都是错的!

    他将目光转向萧允怀,今日这套子他说不好是谁下的。可这二人一个挖坑一个填土,联手将他坑了却是真的。

    “恭喜三殿下,贺喜三殿下了,同时娶得两位如花美眷,真是艳福不浅!”萧允怀神插刀,笑的一脸欠揍。

    “回府!”姬承宇觉得他在这里再多待一秒他都会忍不住爆发,强忍着杀人的冲动吩咐金。

    金搀扶着身体微微发抖的主子,顺着青石小径一路向府外而去。

    这主角走了,配角和龙套们也跟着一一散场了。原地只剩下了苏静安、萧允怀和姬容华。不远处的沧海目送着江疏影和姬令华远去的身影,这才放心的回到了苏静安身侧。

    “苏公子为何跟皇兄为敌?”姬容华一双盈盈水眸满是担忧和不解的望向苏静安。

    苏静安却只是找了个借口搪塞她,“静安只是为两位小姐说了两句公道话,公主不觉得她们无端受此惊吓,很可怜吗?”

    一句话怼的姬容华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向前方而去。

    望着容华公主远去的身影,萧允怀一阵咋舌,“静安这桃花旺的,可真是无以伦比!”

    “萧兄若喜欢,这桃花送你可好?”苏静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转身向另一条小径拐去。

    萧允怀知道这人是恼了他了,他先是自作主张的用了人家设计好的局,最要命的是还设计砸了。其次还让苏静安不得不直面钱氏母女,挑明了跟他们为敌的立场;这样,苏鹏必定不会轻易放过苏静安。说不定苏静安回去,就会招来一顿责骂。瞧瞧他和表弟做的蠢事,这人若是不生气,才怪!

    他很有自知之明,因此打算放低了姿态先跟人道歉,“那个……都是为兄的不是!”

    流云听到自家主子跟人家道歉险些一个趔趄摔地上,还好沧海手疾眼快的扶了他一把,他扯着嘴角,对着沧海笑了笑,笑的一脸僵硬。好在沧海油盐不进,除了他家少爷什么也没往心里去。

    “萧兄严重了!”苏静安板着脸,脚步不停。

    萧允怀见人家不吃这套,分外尴尬,努力的维持着他大尾巴狼的姿态,与他并排而行。

    “萧兄可知道若是这个局在宫中中秋夜宴那晚来做,会是何结果?”就在萧允怀以为苏静安不会再搭理他时,苏静安开口了。

    “陛下会震怒,虽然不会立即将姬承宇打入冷宫,却会厌了姬承宇,恼了钱贵妃。还会狠狠扇钱氏一党一个大大的耳光。到时吴家、崔家与苏家嫌隙更大,他姬承宇内忧外患一堆,很可能无法实施他接下来的计划。两位殿下也能降低不少损失,能有时间抽出手来查礼部、兵部,将来只要随手拉下刑部侍郎,不是难事。”

    萧允怀越听越觉得有礼,可惜为时已晚,这天底下没有卖后悔药的。

    “过了中秋之夜,只需要再施一记重锤,钱贵妃母子或许就完了,他们身后的势力也会土崩瓦解。而那记重锤,静安已经备好了。”他已经把沧海收归门下了,他日沧海的证词就是击倒钱氏的一大利器。

    听完苏静安此话,萧允怀顿觉后悔,同时隐隐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苏静安居然谋划了那么多。

    沧海听的热血沸腾,他有种大仇就要得报的错觉,越看苏静安,眼神就越发炽热起来。

    流云第一次觉的面前这位百无一用的书生,称得上是能与他家主子并驾齐驱之人。因此暗暗记下,以后见了这位,定要再恭敬一些。

    “还说自己是个只适合阴谋算计的宵小之辈?你的智谋和心计,足以为国之栋梁也!”

    苏静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弄懵了。两人半晌都没再说什么,直到双双上了马车,从二皇子府各自出发回府。

    回到苏府,苏静安被请到了祠堂。苏鹏站着,他跪着,可气势上却丝毫没比苏鹏弱多少。

    苏鹏拿起供桌上供着的家法——一个三尺多长的藤条,在苏静安后背上狠狠地抽了几下,苏静安忍着痛,丝毫求饶的意思都没有。

    “你给我说清楚,你究竟为何跟苏家对着干?”

    苏静安没有回答,又是几藤条打在了他单薄的后背上。祠堂外看着的沧海握紧了拳头,替自己家少爷心酸不已。他觉得他家少爷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生在了苏家。

    “啪……”又是几藤条落下,苏静安那雪白的衣衫上已经见了红,他却紧咬着牙关强忍着。

    “你给老子说话?说,你为何跟苏家对着干?”苏鹏打累了,撩起衣袖坐在一旁的圈椅中休息。

    苏静安冷笑了一声,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额头上青筋直跳,“三皇子心胸狭隘,阴险多疑,并不是为君之才!”

    “你知道什么朝局?”苏鹏气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以藤条指着儿子的头一阵数落,“你母亲是贵妃之妹,将来就是一国的太后,到时我苏家要什么没有?”

    苏静安只觉得这个男人可笑的很,抬起头来仰望着苏鹏,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苏鹏却觉得他此刻才是那个仰望的人。

    “静安可以和父亲打个赌!”

    苏鹏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什么赌?”

    “最后登基的那个一定不是三皇子!”他苏静安这辈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会让他和钱氏得偿所愿的。

    此刻的苏静安恨毒了钱氏,恨毒了苏鹏这个被枕头风吹的东倒西歪,毫无建树的苏太傅。

    “你……”苏鹏再次举起藤条,可一接触到苏静安那双如寒潭般冰冷的眸子,他就下不去手了。那双眼睛像极了苏静安母亲的眼睛,被那样一双眼睛盯着,他就止不住的心虚。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许久,最后藤条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砸的苏静安对他那最后一点儿孺慕之情都去了爪哇国。

    “你给我跪在这里,想通了再回去!”苏鹏扔下一句狠话,大步出了祠堂。

    苏静安仰头望着密密麻麻的灵位,脸上现出一抹既诡谲又寒冷的笑容,“你们都看到了,苏鹏已经走火入魔了,苏家很快就会毁在他的手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容听的守在祠堂门口的两个下人一阵心头发寒,不由自主的打了几个哆嗦。

    “我会亲眼看着苏家下地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