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宁他们见那二人一盘棋下了这么久,都好奇的凑了过去,这一看都不禁露出了惊艳之色。

    下了朝的苏鹏和天策书院的院长杜学政一起来看昔日的故友赵夫子,那两个杀的不亦乐乎的人丝毫没发现他们已经进了学堂。

    那四个发现的刚要行礼,就被苏鹏给挥苍蝇一般的打断了。四人汗颜,只能退到一旁,既羡慕又嫉妒的看着苏静安享受着三位当世大儒惊奇的目光。

    二人你来我往的速度明显减慢,都在思考着下一步棋该往哪里走,苏静安落子后赵夫子恨的直磨牙,“小子,这里可是你的家国,你都不要了?”

    “以小的损失换大的成败,值得!”苏静安头一次看到赵夫子跳脚的模样,突然觉得很有趣,“这是舅舅教给静安的!”

    赵夫子明知道这颗棋子一落结局已定,可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想知道苏静安接下来会怎么走,一咬牙将手中的棋子放了下去。

    苏静安看到对方落子,心中稍定,执起棋子落到了棋盘之上,一子落,对方的阵型全毁,首尾被斩断,赵夫子看着以前停留在那里毫不起眼的两颗白子,这才发现自己以前是上当了。他丢下了棋子,指着苏静安好气又好笑,半天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没想到赵兄也会有棋逢敌手的时候。”

    杜学政风度翩翩的拿话揶揄着赵夫子。

    赵夫子没好气儿的抬头瞪了对方一眼,“怎么着,看我输棋你高兴是不是?”

    杜学政笑而不语,反倒是苏鹏语带责备的数落着苏静安,“苏静安,为父是要你来好好跟赵夫子学习的,不是要你来跟人家挑战的!”

    这学生第一天来上课就赢了先生,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苏静安这是躺着也中枪啊!

    好看的眸子刹那间暗了暗,很快即消失不见,换上的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是我要杀杀他的威风!”结果让人家把他的威风给杀了。赵夫子起了身,没好气儿的瞥了苏鹏一眼,“我说你是不是有意跟我作对?”他见那姓杜的一个劲儿的憋笑,看热闹看的似乎很爽的模样更来气了,指着苏鹏的鼻子一阵数落,“明知道自己儿子的本事还让他来家学读书,目的就是向我挑衅!”

    苏鹏突然觉得天降黑锅,把他给砸的那叫一个晕头转向。“我……”他想解释吧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解释,关键是他也不知道这个姓赵的老顽固会不按常理出牌,拉着学生比拼棋艺。他只想显摆显摆自己有个出色的儿子,他怎么会料到儿子居然会把赵夫子给赢了?

    “哈哈哈!”杜学政被那二人给逗笑了,伸手拍了拍苏静安的肩膀,满脸希冀的看着他问:“小子你琴技如何?”他可从儿子杜修远口中得知,这苏静安才学颇佳,忍不住就想考一考面前这个年轻人。

    苏静安被问的一愣,他实在跟不上杜学政那跳脱的思维。

    “拿琴来!”杜学政直接开口吩咐了身侧不远的几个学生。

    若是旁人如此指使苏子宁几个,苏子宁他们定会不依,可面前这几位乃是当世名家,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违逆的。

    苏悠然一脸嫉恨的望着苏静安,“我就不信了,你样样皆行。”随后立即跟着哥哥苏子宁去取琴。

    向明轩和吴采薇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同样的年纪,他们跟苏静安这个从未上过一天学堂的人比,简直逊色太多了,这简直有违天理!他们不知道的是,苏静安的母亲擅琴,所以前世的苏静安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父亲自从有了钱氏很少过问他们母子的生活,苏母便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教习苏静安识字和琴艺了。加上他前世活到了二十九岁,过了半辈子透明人的生活,唯一的乐趣就剩下了琴棋书画。半辈子的浸染,加上生死轮回一场,他的阅历早已经今非昔比了,这就显得他在同龄人之中格外的出色。虽然他占了些便宜,可这些都是用他两辈子的努力换来的,是他应得的!

    琴放到了杜学政身前,杜学政微笑看着苏静安,“弹奏一曲我听听!”

    苏静安点头,杜学政起身给他让了位子,苏静安坐到了琴案之后,抬手试了试琴的音色,不禁莞尔一笑,“果然是把好琴!”

    苏子宁翻了翻白眼儿,这琴可是父亲花了大价钱买来送给他十六岁时生辰的生辰礼,能不好吗?

    琴声幽幽响起,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轻缓曼妙,一股淡淡的哀伤娓娓道来,仿佛诉说着弹琴人的心事一般。所有人都被带到了那个琴曲编织的世界,接着,越到后来琴声越发的空灵,淡淡的凉意穿插其中,不禁让人悲从心来,吴采薇听到这里不禁落了泪,就连花花太岁向明轩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苏悠然和苏子宁心里从来就没服过苏静安,尽管如此,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首曲子弹的好,弹的妙!

    一曲毕,苏静安杜学政点了点头,“你这个年纪能弹出如此意境的曲子,已经是了不得了!”

    苏静安起身向杜学政恭敬的施了一礼。

    赵夫子如今是怎么看苏静安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觉得喜欢,多么好的一棵苗子啊!

    苏鹏突然觉得他们苏府又多了一重保障,这个儿子在短短的几个多月里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他兴奋的险些没叫出来,却碍于那两人在场不得不装出一副“儿子表现还可以”的样子。

    “赵兄,我有个不情之请……”杜学政突然一脸和气的给赵夫子行了一礼。

    赵夫子也是个精明的,怎么看不出他在打什么主意,直接抬手给打断了,“既然杜学政也说是不情之请,那就不用请了!”

    杜学政一听这话笑容都僵在了脸上,随后就是一阵脸热。

    “这是我的学生,您就不用打他主意了!谁先看到的就是谁的,您堂堂一位院政总不能跟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小老头儿抢人吧?”

    杜学政听了这话,知道再开口无意,只会让那老东西顺杆子往上爬,污蔑他个以权压人,一脸可惜之色的望着苏静安,随后转向苏鹏,满脸的埋怨,看的苏鹏那叫一个不自在。

    经此一事,家学中那四个还想给苏静安下马威的,全都收起了心思。苏静安也算因祸得福,如愿的跟着赵夫子上起学来。

    那头儿,刚刚从黔城回来的三皇子殿下姬承宇,进了府。一身的风尘未洗,端起茶盏抿了口茶,问自己留在府中当差的木,“怎么样?苏府没了一个儿子可有异动?”不是他自恋,而是明显的他府中的人武功不错,而那苏静安只是个文弱书生,结果不用猜他都知道定然是苏静安死的透透的了。

    “主子,咱们的人没了!”木硬着头皮回复。

    “什么?”姬承宇将茶盏重重的摔在了案几上,屁股还没坐热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怎么可能?”

    “尸首属下看过了,对方用的长剑,从他身上的伤痕能看他遇到的人出手极快。最后应该是被人家给抓到服毒死了。”木简短的解释清楚这件事情后,偷眼打量了主子一番,发现他没有动大怒,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

    姬承宇眸色越发幽暗,“这苏静安还真是命大!”

    对手刚刚回来,萧允怀和姬如璋都收到了消息,一个稳坐钓鱼台,继续钓着鱼,“回来就回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进了大皇子姬如圭的府邸。

    姬如圭坐在轮椅上,给弟弟满了一杯茶,姬如璋不客气的接过喝了一口,随后将小巧的紫砂茶杯放在了石桌之上。

    五月一到,花园里姹紫嫣红开了无数,兄弟俩赏着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姬承宇回来的还真快!”

    “能不快吗?下个月就是父皇的千秋节,他总得把父皇讨好一番,才能搬回一局。”

    “这还要多谢秋老将军了,前脚收了金丝软甲,后脚就献给了父皇。姬承宇如此讨好秋家,父皇怎么可能不疑他?”

    “若是没有钱贵妃求情就好了,也让他在那穷山恶水之地再多待段时间。”

    “可惜,没有如果!”

    兄弟俩相视一笑!

    姬如圭唇角溢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来,挑眉看着自己弟弟,“父皇年纪越来越大了,爱热闹,你打算送什么礼?先声明啊,不准输给那个姬承宇!”

    听了这话,姬如璋压力山大,“姬承宇狡猾多端,我可不敢保证会赢!”

    “那就去问问表哥!”姬如圭给弟弟出主意,“他可是只狐狸中的狐狸。”

    姬如璋忍不住笑了,“表哥常说,他活不过三十就是被我们两个给累死的!”

    “哈哈哈哈!”姬如圭被逗的大笑出声,看着皇兄露出久违的笑容,姬如璋心里暖暖的,他喜欢看见皇兄的笑容,温暖、明媚、打动人心,这样的皇兄才是那个他所熟悉的皇兄。

    “我还是自己费费脑子吧!”姬如璋冲着他摆了摆手,大步出了花园。

    看着弟弟远去的背影,姬如圭的笑容一下子就收了起来,对着身侧的贴身侍卫吩咐:“长风,你去查一下姬承宇在黔城的行踪。”他总觉得姬承宇此去黔城的时间较之以往他办事的速度,略长了几日。

    “是!”名为长风的侍卫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