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项军营空空荡荡成排的帐篷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往日战马驰骋所激起的灰尘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野风吹的无影无踪。十几只灵州特有的野狗在军营内自由自在的嬉戏玩耍间或有一只野狗搜到一两块骨头就会惹来众多野狗的围追。

    突然这些野狗们停止了追逐竖起来耳朵警惕的盯着东边很快几个高高在上的马头出现在野狗们的视线里在一只浑身黑点的大狗的带领下这一群野狗聚在一起低沉的吼着露出尖锐锋利的牙齿威胁着慢慢逼近的马匹。那只大狗是这群野狗的头领它极有灵气它懂得辨认什么是野马什么是战马野马是可以围攻的而见到战马最后的办法是逃跑。大狗敏锐的现这不是几匹野马而是一大群战马战马群虽然行走的并不快却带着阵阵杀气。大狗惊惧的长长吼叫了一声夹着尾巴低着头飞快的向西边逃之夭夭。

    灵州牙将王腾骧带着五百骑兵从灵州城出来实地察看党项军的情况到了党项军营地迎接他们的就是那一群野狗既然野狗已经成群的出现在党项军营那么党项军离去至少已有数个时辰了。王腾骧壮实的就如一座小山他在军营里巡视一圈后在营地的西门处停了下来然后跳下马仔细观察着地面。

    这时塑方军营方向也过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是步军都指挥使杨文浩他远远的就看见了铁塔一般的王腾骧就快活的喊道:“王天王你还没有死啊。”

    杨文浩和王腾骧是多年好友因为王腾骧身体壮。所以杨文浩总是戏称他为托塔天王而杨文浩人又长的极为英俊所用武器是一只长枪。王腾骧就戏称他为二郎神。

    王腾骧哈哈大笑道:“原来是杨二郎我还以为你被党项人捉去当娃子了。”

    杨文浩来到王腾骧身边跳下马两人相互擂了一拳杨文浩道:“昨天晚上党项人派了五千人就来攻打军寨。让小弟给狠揍了一顿不过还是守坚城舒服。军寨城墙太矮随随便便找个梯子往上一架就可以往上爬。”

    “昨天还进攻了塑方军营?只派了五千人?”王腾骧觉得党项军行动有点怪异盯着马蹄印远的方向又观察了一会带着询问的神情问道:“二郎神你说党项人为何突然就撤军了是否还有什么花招?”

    杨文浩收敛了笑容也顺着马蹄印的方向看去。道:“我也极为纳闷正准备问你。”

    王腾骧粗壮的眉毛拧成一团道:“党项人这次兵分两路一路打泾州一路打灵州。如果我没有猜错打泾州的那一路是幌子主力是攻打灵州这一路党项人匆匆退兵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就是援军要到了。”王腾骧眉毛没松开继续道:“党项人打仗越来越精了我们不能有丝毫大意我马上向西搜索一遍就拜托你西南搜索过小山谷要细心一点哪里地势险要是打伏击的好地方。”

    王腾骧和杨文浩两人相互又擂了一拳各自带兵向西、向南进行大面积的搜索两支人民搜寻了近十里王腾骧沿着黄河向西走现了大量马粪、马蹄印等痕迹看来党项人确实是退兵了。

    既然党项军已经退兵节度使冯继业就开始算旧账在这次灵州城攻防战中隐匿在城内的党项奸细杀死了守城门的一队军士打开了城门如果没有那一道救命的悬门现在灵州城墙上飘扬的已是党项人的鹰旗了。

    随着嫉妒是冯继业的一声令下大队灵州军把党项人聚居的东城区包围的严严实实一家一家的党项人被军士们从房屋内驱赶出来直接被赶到城外东城门外已聚了老老少少数千人一名灵州衙门的司法参军事用党项语大声念着驱赶党项人的公告。

    灵州城内的绝大多数党项人都是数代在灵州城内居住灵州城已是他们的根听到驱逐令大家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哭声、骂声、祈求声顿时响成一片。

    一名党项青年红着眼睛大叫着往城里冲一名灵州军士想来阻拦他被他使劲推到一边刚刚从到城门守在城门的一名队员抬手就给了他一刀这一刀势大力沉狠狠砍在党项青年的胸口党项青年惨叫着倒在地上翻滚着一名中年妇女哭着扑到他的身上把他紧紧抱住党项青年浑身是血看着抱住他的妇女有些颤抖的道:“娘我不想死云霞。”说完这几个字党项青年大睁着眼睛渐渐变得空洞无神。

    在灵州城内党项人和中原人通婚并不少见云霞是中原人也是这名党项青年的未婚妻他们已经订了亲党项青年冲进城就是想到他的未婚妻那里去。

    那名党项妇女抱着儿子的身体对天嚎了几声放下儿子就如一头怒的狮子冲向杀死儿子的灵州军队正队正见党项妇女冲过来冷哼了一声把长刀平伸党项妇女眼中只有那名军士根本没有看见那把锋利的长刀她猛地扑上来就如自杀一样胸口猛地撞向了刀尖。

    守城队正看着刀尖点点滴滴的鲜血并没有任何怜悯他骂道:“杀不绝的党项人。”这名队正的哥哥是灵州军的队正那天党项人伏击城门时正好轮到他哥哥守卫东城门他哥哥被党项人的飞刀隔开了脖子。这位守城队正隔壁就是一家党项人。两家平素关系还不错他对党项人没有恶感可是哥哥的惨死让他对党项人充满了仇恨所以今天他出手狠毒刀刀要命。

    当城里的党项人全部被驱赶出来以后灵州东城门慢慢的关上了。数千党项人是被突然赶出来的没有作任何准备除了穿在身上的衣服没有带任何东西他们坐在城外。失神的看着高大的城墙他们大多数都在灵州出生、长大此时。突然被这座城池所抛弃让他们感觉天崩地陷惶惶不可终日。

    一名党项年轻女子抽泣的脸都变了形她的丈夫是个中原人她现在正怀着小孩子已有近四个月了她今天正好回娘家如今也被赶出城来她看到一个中年男子。猛地扑上去使劲用指甲抓他的脸哭着骂道:“我知道那些攻打城门的军士都是藏在你家里面的你把我们都害了。”无数党项人听到此言都愤怒的看着他。又有两名女子扑上来打他。

    这名男子脸上被抓得血淋淋的他猛地打了那名年轻女子一拳吼道:“我是党项房当人当然要帮着党项人你们干什么大不了咱们回清水河。”

    听到他的吼叫声大家都不说话了清水河早已成了他们遥远的回忆现在清水河能容得下这许多人吗?众多党项人垂头丧气的坐在城门抽泣声此起彼落。

    房当瀚海和三名亲卫仍然躲在密室里密室里有个小孔可向外窥视他们看见几名灵州军士进屋把屋里的人全部赶了出去一直到天黑以后屋里的人都没有回来。

    密室里的几个人只是在早上吃了几张饼三更过后四个人都饿的前心贴着后背便偷偷从密室里出来四处翻找粮食他们不敢点灯只好凭记忆在黑暗中摸索好不容易弄得一些杂粮因为火光会让他们暴露他们也不敢生火只好把粮食拿到密室里用冷水泡着艰难的吃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房屋主人还没有回来巳时进来了五个衙门小吏模样的人在屋里翻天覆地的一阵搜寻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堆在屋子里这五人把搜出来的几贯钱私自分了然后…一名小吏点数一名小吏拿个本子记录把其它如粮食、衣物等物品全部细细的记录下来另外三个人还在不停的东翻西找弄了一个时辰五名小吏才笑逐颜开的出了门出门时就把大门锁上了。

    房当瀚海受的均是皮外伤包扎过后身体有些虚弱却没有大碍他一整天把眼睛凑在小孔上弄得眼睛黑乎乎一圈最后眼睛金花四溅不过事实已经很清楚了这家主人遇到了什么事情被抄了家而且看小吏们轻松的样子时候战事已经停止了。

    晚上房当瀚海就带着三名军士出了密室四处去看看他们吃惊的现整个东城区都是人去房空也没有现有巡逻的军士大片没有人居住的空屋黑漆漆的让人觉得无比的凄凉。

    房当瀚海和三名军士一家屋子一家屋子的搜索想找一些粮食和衣物结果大失所望这些房屋如蝗虫经过一样有价值的东西一样不剩在东城区以外的街道上不时有军士在巡逻无奈之下四人只好回到了密室。

    四个人坐在平时常坐的木箱上相对无言。房当瀚海想着空荡荡的东城区心里一阵抖自言自语道:“灵州军好狠把这数千人杀的干干净净都是我们害了他们。”他想着房屋主人一家老小的样子使劲用拳头捶打着额头。

    三名军士都有些沮丧坐在地上低头不语。

    房当瀚海比其他几名军士镇定他道:“活人不能被尿憋死我们选好一家人趁晚摸进去抢些粮食出来。”说完手重重的往木箱上一拍。木箱出了“咚”的一声响。房当瀚海听到这一声响低头一看才现这只木箱就道:“这木箱放在密室里里面说不定有周元通宝往利金中原话说得好长的也像中原人。有了钱就可以悄悄出去买些吃的我们就不用去抢劫。”

    密室里这只木箱用铜锁紧锁着房当瀚海几人都把这个木箱当成椅子来坐天天亲密接触。完全忽视这是一个用来装财物的木箱此时主人已没有踪影一名军士就用长刀把铜锁从木箱去掉。打开木箱后惊喜的现木箱里有几十贯周元通宝还有一些衣物。

    房当瀚海把取回来的一大包衣物摊开一件件衣服拿出来看找出数件中原人的衣服。党项人居住在青海湖之时党项人被称为党项羌他们习惯于秃、耳垂重环房当人迁到清水河畔已很久了。他们的型、衣物都尽抛旧俗和中原人区别不大借着微弱的蜡光四人脱下军服穿上了中原人的衣服。

    往利金是那名扮作商贩提前潜进灵州城的党项军士因为他相貌最像中原人而且中原人说的地道他高兴的说道:“明天我就可以穿着中原人的衣服出去买东西。”

    房当瀚海看着几名军士道:“只要我们有食物有水。就可以在这里躲上一阵等到城里放松了警惕再找机会溜出城去。”

    找到铜钱的第二天往利金带着周元通宝穿着中原人的衣服。溜出东城区到南城区买来了大饼、牛肉等熟食房当瀚海吃了两三天生食肚子全都吃出毛病了现在吃上了这非常一般的食物都觉的这是西方极乐世界才有的美食。

    不过饱餐一顿后房当瀚海等人又陷入了深深的失望之中据往利金了解灵州城吸取了混入奸细的教训城防特别严密每天上午辰时开城门下午申时就关城门进出城都要进行盘查没有城内的人带路、接应房当瀚海他们根本没有从城门出城的可能性而趁夜翻越城墙也不可行一是他们带的飞抓不过六米而灵州城强一般都在十二三米以上二是城墙上守卫的军士着实不少不停的在城墙上走来走去他们不可能爬上城墙的而不被现。

    房当瀚海没有想到他们四人在密室里一住就是十一天这十几天不断有灵州军士和老百姓偷偷摸摸到屋里东翻西找均一无所获还有两名偷情的少男少女每天都来到这个房间;里约会说说情话互相带些好吃的当然亲热是免不了的。

    在第十天的时候外出打探消息的往利金喜滋滋的回来道:“机会来了听城里人说周军的前锋小队已进了城明天大队北上的周军就要进城城中老百姓肯定全部要出来迎接这个时候最为混乱我们可趁机出城。”

    房当瀚海听到此消息坐在木箱上沉默不语并无半点笑容。经过几天密室生活往利金等人和房当瀚海说话已较为随便了往利金看到房当瀚海闷闷不乐就问道:“这是好消息啊为何不高兴?”

    房当瀚海用脚后跟轻轻的碰着木箱低声道:“房当白歌率着大军在泾州一带作战目的就是缠住周军主力现在周军主力能够北上这说明白歌他们形势不妙难怪城外大军会突然退兵。不过明天是个好机会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出城。”

    第二天巳时房当瀚海等人悄悄的出了密室这几天他们每天晚上都要在东城区走一圈道路极为熟悉几个拐弯就从小巷子钻到中原人聚居的地方此时街道上全部是兴高采烈的灵州百姓就如过节一般个个穿着新衣他们守在街道上焦急的等待着周军主力进城。

    房当瀚海等四人尽量朝城门靠近只要一有机会几个人就混出城去没过多久灵州老百姓就出了一阵欢呼。

    数面黑雕大旗出现在城门处随后出现了大队骑兵走到队伍前面的是一些衣甲鲜明的将校将校身后紧跟着四人一排的骑兵队。

    房当瀚海以一名骑兵部队指挥官的专业眼光看着进城的骑兵队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支骑兵部队装备极好战马并不高大却身体匀称毛皮光滑眼睛有神肌肉达有力均是极好的战马马上军士身穿山形甲胸前都有护心镜每人配有长弓、弩和腰刀战马左侧挂着是一枝长枪右侧是一面小圆盾走到后面的骑兵队伍的咱们左侧则挂着一枝寒光闪闪的长刀装备之精良是党项骑兵难以相比的。

    进城的骑手们一手持马缰一手放在刀柄上上身挺直随着战马的脚步轻微的起伏。骑兵队四人一排每一排马基本一致。前后有一千多列在众人的欢呼雀跃中居然没有出现一丝混乱。

    党项骑兵战斗力的强悍天下闻名可是房当瀚海看到这些骑兵后想象着自己率领数千骑兵进城会是什么惨况他边想边摇头心中道:“这些骑兵极为了得是党项骑兵的劲敌周军何时建有一支这么强大的骑兵?”

    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黑雕军、黑雕军。”很快灵州城里的老百姓都跟着喊道:“黑雕军、黑雕军。”人群中的少女看着这些威风凛凛的骑兵早忘记了羞赧也在人群中大声喊着:“黑雕军、黑雕军。”

    黑雕军走过后人群全部涌上街道跟在黑雕军后面城门处不断有老百姓涌过城门处显得很混乱房当瀚海等人趁机溜出了灵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