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事务繁忙,宴会众多,云秋染经常看到他爹宵禁了才满身酒气的回来,有的场合楚莫也得陪着。云秋染从小就不爱去这些地方,能推便全推了,实在推不了的宫中宴会云秋染也就露个面再找借口开溜。

    几日下来不光书没看几本,元宵也慢慢近了。南国侯是世袭,这一代他们嫡出有两人,嫡长子身有残疾,按规矩不能接下世子之位,所以在老世子退位享清福之后便由嫡次子继承了世子之位,也是所有世袭罔替家族里颇为年轻的一位世子。

    传闻这位小世子……哦,这个传闻是她娘楚莫传来的,传闻这位小世子文韬武略,才思敏捷,性子也算机灵有趣,样貌更是一等一的好。据说泷城思慕他的姑娘多不甚数,偏偏他娘不知怎的就是瞧中了云秋染,托人给楚莫递了帖子。

    各方条件都这样好的人,楚莫自然是上了心,多方打听后越来越觉得这位世子人品性格样样好,这才用云秋染的女官大试作为威胁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和世子出去见面。

    元宵花灯是在天黑后才热闹,云秋染本想吃过晚饭再收拾打理一下自己便可以出门了,毕竟受人邀约,衣装随意是对对方的侮辱,越是打扮的精细越显得对对方的重视。打扮精细是不可能打扮精细的,云秋染从内心拒绝。

    只是楚莫显然不给云秋染如愿的。云秋染中午刚小睡一会就被楚莫从被窝里揪出来,提溜到浴桶里。

    云秋染一脸懵逼,等回过神来时已经有丫鬟在给她搓背了。

    什么玩意儿啊?她娘搞什么鬼?

    她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一群人翻来覆去,身上都快被搓掉一层皮了,大木桶里放了花瓣倒了牛乳,头发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抹了厚厚一层,滑腻腻的,领头的大丫鬟看了一眼云秋染,冲外面吩咐着什么,片刻后有人拿来小矬子替她修剪手脚的指甲。四五个丫鬟在她屋里进进出出,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将她擦干水,披上软软的浴袍,将她带到她平时梳洗的地方。

    有个人已经等她很久了。

    “连婵?”云秋染有些吃惊,被推坐在铜镜面前时,在镜中望向连婵:“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连婵一袭浅蓝衣裙,将她空谷幽兰的气质衬托出来,温婉娇嫩的脸上挂着淡淡一抹微笑:“昨天晚上回来的。”

    连婵是她爹云中鹤一位友人的女儿,三年前那位友人去世了,据说是因情债而死。云中鹤受他所托将她带回来替他照顾着连婵,后来得知他的死讯后,楚莫便干脆将连婵当做干女儿,一直养在府里。

    云秋染对这位气质出尘,有丝毫不做作矫情的小妹妹很有好感,一起呆的久了从姐妹玩到了知己。

    去年十月左右是她爹的忌日,她去了她爹的故乡祭奠,后来大雪封山,寸步难行,便硬是拖到年后才回到泷城。

    连婵等丫鬟将云秋染头上的水绞干,起身走到她身后,轻声道:“楚姨让我过来替你打扮,据说今日见的是南国侯府的小世子?”

    “是啊,我原想稍微收拾一下,不唐突人家就行了,我娘怎么弄得这么隆重?”云秋染认命的坐着随他们摆布,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无奈。

    连婵摇头,恨铁不成钢道: “你倒真是个木头桩子,半点不懂。你这又不是见朋友,你见的很有可能是未来的丈夫,能不能相中你就看第一次的印象了,重要的很。”

    云秋染不愿听这些,转了个话题问道:“这次女官大试我报名了,下月便要开考。”

    连婵替云秋染梳着头发,头也不抬:“我听说了。报名的人还挺多,若是考上了有官职在身,对女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保障?总比将下半生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的好。”

    云秋染轻笑,道:“你看事情总是通透的。”

    连婵放下梳子,朝身后招招手: “好了,你瞧瞧想穿哪套衣裙?”

    六个丫鬟一人托一个托盘一字排开,分别装了三套衣裙和三套面首。

    云秋染看了一眼就别过头,道:“你的眼光好,你帮我挑吧。”

    连婵并不意外,仔细看了一圈,给云秋染挑了一套石榴红的交领衣裙,外衣是白底红梅的样式。配上红玛瑙银镶边的面首,不是很贵重,但胜在做工精巧,简单又不简陋。云秋染性子活泼,太拖沓繁琐的反倒失了她的灵气。

    连婵为她挽了发髻,将红玛瑙面首插在发间。石榴红的衣裙一换,云秋染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同了,没了之前洒脱张扬的感觉,反而多了点少女该有的可爱玲珑。

    连婵眼前一亮,十分满意:“早该这样穿了,现在才像个女孩子。”

    云秋染对着等人高的大镜子转了一圈,意外的觉得这样也挺好看,这裙子做的很合她心意:“还不错,还算没糟蹋了这身裙子。”

    连婵倒了杯茶泯了一口,轻声道:“昨入城遇到墨城了,他近日也忙的脚不沾地。”

    云秋染应了一声,站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问道:“他公事很多吗?”

    连婵点头:“你们最近还好吗?”

    连婵这话问的奇怪,云秋染疑惑的看着她:“挺好的啊,怎么了?墨城是出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