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也在一旁帮腔,邱泽知道这些人是吃定了自己没证据。

    这家鸡场合同到期后是绝对不会合作的,但一想到之前被诓了这么久,他很不爽。

    从鸡场回来之后,他回了趟家,找到了正在锅里煮自己的白斩鸡。

    为了讨好这只鸡,邱泽往锅里加了点泡泡浴盐。

    白斩鸡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东西,惊讶到梗着脖子不知所措,拼命呼救,邱泽不得以上手,揪住脖子提了出来。

    在知道只是起泡泡的东西后,白斩鸡很快又高兴起来,把灶台玩得一片水花,直到泡泡逐渐消了,遗憾不已的看着邱泽手里的浴盐。

    邱泽把浴盐往身后藏,“给你行,不过你得答应帮我一个忙。”

    白斩鸡立刻点头,如愿以偿的获得浴盐一罐,十分珍惜的藏在沙发垫里。

    邱泽只好装作没看到。

    白斩鸡能出门了,它很高兴,蹲在塑料袋里频频的往车窗外看了一路。

    鸡场的人没想到邱泽又来了,还带来了鸡场里的鸡。

    邱泽把鸡摊在桌上,冷冷的指着鸡场才有的序列号,“鸡场里哪里来的公鸡?”

    鸡场的负责人哑口无言。

    白斩鸡微微抬头,和恰好偷偷看向这边的邱泽对上眼,它眨眨眼,脖子一瘫继续装死。

    当邱泽表示合同期到不仅不会续约,而且还要鸡场根据合同的事项进行赔偿后,鸡场的负责人急了,好说歹说把他劝去吃饭。

    邱泽气头上,忘记了白斩鸡的存在。

    他刚走,就有人溜进了办公室里,提走了白斩鸡。

    白斩鸡被带进生产线上,丢进了一丢已经拔毛完毕的鸡里。

    抓走白斩鸡的人吩咐工人将鸡剁成碎块。

    白斩鸡很害怕,但它想起出门时邱泽千叮咛万嘱咐,在外头必须装死,便瘫倒在一旁,小眼睛滴溜溜的转悠。

    工人一看是一只已经处理好的白斩鸡,舍不得剁掉吃了,干脆拿去做了真空包装。

    邱泽并不知道白斩鸡已经成了一只真空包装的白斩鸡,他刚落座,才想起那只鸡精来,但是他一点也不担心,吃饱喝足,口风一点都不松,那些鸡场的负责人面如土色,灰溜溜的跟着邱泽回鸡场。

    办公室里,邱泽发现鸡精不见了,下意识就是那鸡精是不是跑去哪里玩了。

    他等了一会,却恍然大悟,要甩掉那只鸡精,现在可是一个好机会。

    邱泽没再等白斩鸡,而是驱车回了家。

    三天后,风雨交加的夜晚,邱泽打开门,看着门外湿漉漉的白斩鸡。

    “你忘记把我带回家了。”

    白斩鸡甩掉雨水,扑腾着要进屋,面前的人僵直着不动,忽的狠狠锤了下墙壁,捂着脸。

    白斩鸡雀跃的心在看见对方五指间溢下的眼泪而慢慢消去,它第一次察觉,面前的人其实很怕自己。

    邱泽背过身去,呵斥呵斥的喘着粗气,身后的存在就像是噩梦似得,每日压得他喘不过气,每次以为已经成功甩掉的庆幸,再见时,压力有增无减。

    “你别害怕。”

    白斩鸡往前走几步,又迟疑的往后退,半响,垂着脖子转身往门外走,走了几步,再扭头偷偷看一眼,再接着往前走。

    邱泽当然不相信那只鸡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离开,他狠狠甩上门,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门铃又响了。

    白斩鸡套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这样怕不怕?”

    邱泽扯下塑料袋揉成一团砸在它身上。

    白斩鸡只好离开了邱泽家,躲在小区花圃中,隔天,看见邱泽从单元楼里出来,便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目送着人远去。

    万绿从中一只金灿灿的鸡头,邱泽当然不可能看不见,但他视若无睹,反而加快了脚步。

    鸡场的人一早就来了,聚德堂是鸡场最大的订单,鸡场老板说得口干舌燥,都没说动邱泽。

    晚上,邱泽开车回家,驶进小区时,顺着车灯的方向扫了一眼花圃,果然又看见那只鸡头挤在一堆绿叶中热切的往这边看。

    白斩鸡在花圃里安了家,这个小区很好,虽然有流浪猫,但那些流浪猫是些很高傲的家伙,最让它担忧的是小区里那些狗。

    几步远的地方,一只法斗呲牙咧嘴的要往花圃里冲,主人无奈的扯着狗绳。这只狗每天都要来骚扰。

    白斩鸡忧郁的蹲在花圃里,一阵车光打过来,透过枝枝叶叶,它认出是邱泽的车,便很开心。

    邱泽的车毫不停滞的拐弯离去。

    他扫了一眼后试镜,踩下了油门。

    一回到家就下起了雨,邱泽站在阳台,低头刚好能看见花圃。

    一个星期了,那只鸡居然真的没有出现,尽管藏得很劣拙。

    那个鸡场老板又打来电话,他不耐烦,就没接。

    综艺节目很无聊,他无意间看到安在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忽然好奇那只鸡精住在这里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他调出了监控,看到那只鸡精每天在屋里溜达,帮忙收过晾在屋外的衣服,有时候从一间屋子跑到另外一间屋子,一到下午便在门口徘徊,数次爬到窗户往外张望,有好几次似乎听到什么,弹跳着飞扑到门后,脖子伸得长长的。

    一日复一日,它每天都在等着邱泽回家。

    邱泽看着它在门后从黑夜站到清晨,沉默良久,屋外雨势又大了些,他猛的站起。

    他本来以为会看到一副可怜兮兮的景象,直到拨开花圃,看见白斩鸡躺在一个脏兮兮的破碗里泡澡,舒服的爪子都曲起来了。

    邱泽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还是把伞分过去一点。

    他踢翻了小破碗,白斩鸡霍的挺起了鸡胸,“我要生气了!”

    “呵。”邱泽冷笑,笑容在看见白斩鸡活生生踏扁了那个铁盆而渐渐收敛。

    他干咳一声,“回家。”

    白斩鸡立刻就不气了,但它又钻进了花圃里,半天后用一小树枝挑着一小包裹钻出来,摇摇摇摇晃晃的跟着邱泽回了家。

    邱泽拿了一个软垫放在墙角,示意这是白斩鸡睡觉的地方。

    白斩鸡挑着自己的家当在软垫上落户安家,邱泽很好奇,于是第一次十分热切的烧了一锅水,小火慢煮,还放了泡泡浴盐,邀请白斩鸡去泡澡。

    等鸡一趟进锅里,他偷偷从软垫下扒拉出小包裹,打开一看,一枚一看就是十元店买的戒指,一个手机挂件,一个玩过家家用的塑料小盆,还有一小块破布。

    邱泽很嫌弃,趁着白斩鸡泡澡的时候把这些东西丢进了垃圾桶。

    白斩鸡泡得香喷喷的回到垫子,习惯的捞了捞这些天攒起来的家当,一摸,慌了。

    沙发上密切注意软垫情况的邱泽悄悄转了个方向,拿杂志捂住了脸,偷偷笑。

    隔天上班的时候,邱泽忍不住又打开了家里的摄像头,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那只鸡精,正在疯狂的在屋子里翻来翻去。

    白斩鸡的家当不见了,它很伤心,跌坐在软垫上,脖子垂到地上,犹如一只废鸡。

    邱泽,有一点自责,于是当天,当夜深人静时,他悄悄从垃圾箱里翻出白斩鸡的家当,又塞回软垫下。

    周六,邱泽难得在家,鸡场的老板提着礼物上门了,也不说走,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到了饭点,邱泽也不会吝啬请一顿饭,他喊了外卖。

    白斩鸡一直蹲在厨房,见到鸡场老板往厨房走来,无处可躲之下,只好爬上灶台,溜进碟子里,头一歪躺平。

    鸡场老板是进来倒水喝的,看见灶台上放着几盘菜,便很殷勤的把菜都端出去。

    邱泽从厕所出来,见外卖的菜都被端去了饭厅,却对方这种自来熟很反感。

    他到饭厅,看着中间大盘子里的白斩鸡,眉头重重的跳了跳。

    “邱老板啊,真是破费了。”鸡场老板殷勤的掏出带来的茅台。

    “没什么。”邱泽盯着白斩鸡,漫不经心的回答。

    鸡场老板殷勤的满了一整杯给邱泽,看着人把酒送进时嘴里,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了,他就等着把邱泽灌醉,让人签下带来的新合同。

    “邱总啊,吃菜吃菜。”鸡场老板殷勤的拿起刀叉,一把插进鸡腿里。

    鸡腿抖了抖,鸡场老板一愣,“刚才,鸡抖了.....”

    邱泽只好一脸严肃,“没有,你看错了。”

    白斩鸡头搭在盘沿,只觉自己是一只废鸡。

    鸡场老板也相信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他想把叉子拔出来,没想到怎么都使不上力。

    “这只鸡也太柴了。”鸡场老板嘀咕,松了手,又举起餐刀插进鸡翅里。

    白斩鸡扬起了脖子。

    鸡场老板吓得跌坐在地板,惊恐的盯着桌子。

    邱泽忍笑忍得很辛苦,还要一脸严肃,“怎么了,鸡怎么了,你没事吧。”

    鸡场老板茫然的起身,“我看见这只鸡在动。”

    “怎么可能呢。”邱泽一脸关切的,“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现在时间还早,还来得及挂一个专家号。”

    鸡场老板幽幽点头,连来的目的都忘了,失魂落魄的提着公文包出了门。

    邱泽一直很想知道鸡精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正好今天鸡场老板来了,他也想起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