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是直勾勾火辣辣的**,穆梳平稳的将视线挪开,“尚可。”

    没有等到期待的反应,他心有些不甘,又问:“姑爷呢?”

    众人目光多了几分担心,穆夫人道他们确实遇到了流寇,不过只有三四人。

    从京城带回来的绫罗绸缎以及各色珠宝,那三四人搬了好一会都只搬了其中一小部分。

    流寇一走,陆谨气不过,率着另外一名小厮循着那些流寇逃遁的方向而去,都已经一个时辰了,还未回来。

    穆梳难掩忧心,可娘又不准自己独自去寻,只能干等。

    说话间,赶着马车们的小厮也到了,穆夫人松了口气,让小厮们速速去将姑爷找回来。

    林木茂盛,陶先礼很快就和其他小厮分散开,他找的很认真,不一会就发现马屁跑过的踪迹,循着踪迹一路找,直到听见了呼唤声。

    有男子跌落山崖,正抓着山崖横长出来的松柏,看人穿着,陶先礼便知这是那位姑爷。

    他正要跑去搭救,两条腿却沉甸甸的迈不开步伐,松柏随着人的动作摇摇晃晃,他深深的盯着姑爷的后脑,慢慢的又原路返回。

    林间还能隐约听见其他小厮的呼唤,陶先礼折下一截树枝,将之前马跑过的痕迹尽数扫去,这才悄悄返回。

    陆谨的呼声有气无力,他蹲在石后,盯着随时可能折断的树枝。

    他并没有等来最后那一刻,其他下人呼喊声越来越近,陆谨拼死呼救,远处脚步声吵杂,众人正往这边跑来。

    陶先礼走出石后,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已的男人,伸手将人拉起。

    陆谨摔断了一条腿,靠着陶先礼搀扶才走回大路。

    “我和小厮走散,本已经看见那伙流寇的影子,没想追的时候马打滑,摔下了山崖,我也差点丧命,幸好有这位公子相救。”

    穆老爷道:“这是我家小厮,平日里帮着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能干得很。”

    陶先礼并没有仔细听他们说什么,只是怔怔看着穆梳的眼泪。

    从看见陆谨后,穆梳便流了泪,将他受伤的小腿搭在自己腿上,亲自照料,泪是怎么都收不住。

    陶先礼在怀里捞了捞,什么都没捞着,那边陆谨已经从婢女手里拿过一方精致手帕帮穆梳擦泪。

    回家之时候,陆谨邀陶先礼一起坐马,穆梳没有阻止,上了马车之后便坐在丈夫身旁,目光自然游离,并没有刻意回避谁。

    便是因为如此,陶先礼才更难以忍受,在陆谨说准备在吉祥镇长久定居的时候,他开口打断。

    “几个月前,我曾经被抓进牢里。”

    陆谨立刻关心的接上,“为了何事?不打紧吧?”边说着边看向妻子。

    穆梳没来得及对丈夫做出回应,她楞怔怔的看着陶先礼,表情茫然又震惊。

    她不知晓!陶先礼的心砰砰跳着。

    “我怎么不知道?”穆老爷也很震惊。

    “小厮与我说的。”穆夫人开口,“当时小梳已经快要成亲,说这些事做什么,且你知道又有什么用,赶回去千里迢迢的,我便没说。”

    因为没得到妻子的回应,陆谨粗短的手指摸了摸脑门,“没事就好。”

    “是的。”穆梳看着丈夫,淡淡回应。

    路上颠簸,陆谨扶着穆梳,又与陶先礼说话,他要在这吉祥镇久住,直接从穆家抽调一些仆人过去还知根知底些,若是陶先礼今年还在穆家帮忙,那是最好不过的。

    穆梳微微皱眉,“不到秋季,家里人手够的。”

    她本就打算此次回去之后便将陶先礼辞退,这下又如何肯答应。

    “我倒是无所谓,小陶能干啊,请来没错的。”穆老爷笑呵呵的。

    陶先礼停顿好长一段时间,这才清了清嗓子,笑意有些促狭,“既然姑爷这么说了,那我便留下。”

    马车进城的时候,两排灯笼像是红龙般,妇女带着孩子涌到马车前,对着华丽的马车指指点点,有孩子还得摸上几下,因此马车走得很慢。

    两婢挎着篮子,笑嘻嘻的将篮子里的瓜分出去,这就更热闹了,陆谨偶尔会掀开帘子,目光也曾在倚靠着柱子的漂亮的青楼女子流连了几眼,穆梳装做没看见。

    人群直到跟着马车回到穆家才散开,因陆谨还有脚伤,路上也风尘仆仆的,众人都显疲惫,到家也都饥肠辘辘,吃饭时自然要喝些酒。

    穆梳见陆谨喝酒没有节制,和自家那爱酒的爹一样,便夺过酒杯不让再喝。

    “莫气,你不喜欢我喝酒,我便不再喝了,从今往后都不再喝了。”说罢招来婢女把酒撤下去。

    婢女端着酒壶出了屋外,坐到院子里仆人的席位上,将主人家的酒往上一放。

    陶先礼要了杯,大口喝下,开怀大笑

    凡是从小生活在吉祥镇的,总得找个机会拜拜福神才行,陆谨不仅没有微词,还主动提起,穆夫人大悦。

    清晨,穆梳撑着下巴看着清单,见陆谨醒了,便去帮他理好衣袖。

    陆谨忽的侧头要吻,她躲闪后才惊觉此举不妥,便连步走到桌前,拿起清单,“祭祀福神的贡品会不会多了些?”

    “我倒还嫌不够,多供奉些,积些福气,让福神赐我们一个大胖小子。”

    穆梳嗔怪,“难不成我生不出来?还得求那福神,我可从不信它。”

    陆谨哈哈大笑,接过冷茶喝,“你与那陶先礼说的倒是一样,他帮着岳父操持生意,我想着这贡品之事倒是能问问,便召他来,结果他道拜福神的贡品最后都落了庙祝手里。”

    因早晨这一番对话,穆梳心里不是滋味,连带着会见宴客都提不起性趣。

    今日来的都是已经成亲的新妇,以前多是些一起游湖的小姐们,一见穆梳来了,便叽叽喳喳的围上,三句不离她身上京城才有的布料,一会又关注起她那花样新颖的朱钗,就连发髻也被吹嘘一番。

    穆梳享受着前呼后拥的恭维,也不枉费今日费心打扮一番。

    这些妇都是陪着她到福庙里去的,去的人越多,就证明新娘子品行越是忠贞。有新妇打趣,三天前就接到新姑爷的拜帖,似乎生怕她们不来似得。

    虽成亲典礼没在吉祥镇办,但祭拜福庙跟随的新妇,古往今来却是没一家比穆梳还要多的,上了两辆马车都没装完。

    陆谨等在门口,搀扶穆梳上马车,她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投去感激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