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间,她还是悄悄离席。

    陶先礼将事情始末说了,又将包裹递上,明明冷得很,他额头却是一层细密的汗。

    “你如何来的?”

    “骑马。”

    “骑马又为何生了满头的汗。”

    “急的。”

    穆梳掏出手帕递过,“桃红那丫头,做事越发不靠谱,回去得好好说说。”

    陶先礼接过,却不拿来擦汗,只握在手里,嘴角带着笑意,微微垂头好与她视线齐平,低声道:“你站过来些,我帮你挡风。”

    就在这时,一丫鬟打扰了两人,原来是帮着自家小姐牵桥搭线来了。

    小丫鬟捂着嘴笑,“敢问公子府居何处,又是哪家的公子,娶亲没有?”

    “我未曾娶亲。”陶先礼虽向着丫鬟说话,却意有所指的看着穆梳,“且我不是哪家的公子,只是这位小姐的仆人罢了。”

    丫鬟吃惊,迟疑不信,顿了半响,也想不出要问什么话来,只好离开去复命。

    穆梳无法招架这种攻势,本就带不牢的朱钗此时又掉了,依旧被陶先礼接住。

    他捻着朱钗,避开她要伸过来要接的手,仗着身高优势,轻轻松松的在她发间为朱钗寻了个好去处,又立即后退到安全距离,让人无火可发。

    此人甚是可恶,穆梳红着脸,咬着牙槽想。

    兴许是察觉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陶先礼开始得寸进尺,用尽所有的对穆梳温柔,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让她感受到浓情蜜意,尽管无法给她昂贵的礼物。

    而穆梳恰好不缺好生活,奢靡的生活已经过得太久,反而是那种热情如火的追求,充满爱意的炙热眼神,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便无从抵抗。

    一个富有的,未经世事的闺中小姐,最是容易被柔情蜜意捕获,她越陷越深,等到察觉过来时,却发现已经被名为**的网紧紧兜住,动弹不得。

    她本应该再晚些发现,但在这期间,家中曾经来访过一个公子,家底丰厚,长相英俊,某着一官半职,穆夫人很满意,穆梳看着他的脸,却无端想起陶先礼来。

    那夜,她甚至发了梦,梦里陶先礼和来家中的公子各站在河岸的两端,河水湍急,她艰难的在河中前行,却是义无反顾的挪向陶先礼,甚至在梦境里,是她先吻的他。

    那位公子最终还是让穆夫人失望,因为他准备迎娶京城皇商的女儿。他虽有份不错的差事,家底尚可,但显然迎娶了皇商的女儿后,家底会像蒸笼里的发糕极具膨胀。

    下人都在说,来自京城的达官贵人,怎么会看上小姐呦。

    穆梳并不在意,因为她的心和思绪,早就有所归属。

    未历经情爱的女子又怎么懂得掩饰自己的心,陶先礼嗅到了胜利的味道,在那位京城来的公子离开,穆夫人和穆老爷去送行时将人堵在花园假山后。

    “我想吻你。”

    穆梳提高音量,“荒唐!”

    “我能不能吻你?”

    穆梳声音已经有些底气不足,“不行。”

    陶先礼便没在征求她的意见,轻啄了一口,笑了,“吻到了。”

    穆梳伸手要捶打,又被轻而易举扣住拉高压在假山上,她哀叫一声疼,禁锢的力道立刻松了。

    “哪儿疼,是我不好。”陶先礼脸上的痞气被焦急取代。

    穆梳笑了,伸手轻轻锤了一拳。

    爱欲的大火燃烧着穆府里的两个青年,他们开始找尽机会相遇。

    冷冽的寒冬,陶先礼总是一清早等候在花园里,穆梳时而来,时而不来,两人也并未约好,但一旦撞上了,眉眼总要互相缠绕一会才罢休。

    穆梳身边总是跟着一名丫鬟,她也无意故意支开,而为了她的荣誉,陶先礼也不会故意提出单独相见的请求,不过,同在一个府衙内,一个是小姐,一个是为老爷采办的下人,就算不用特意制造机遇,也总有机会单独相处。

    每当这天赐的恩惠来时,两人便万分珍惜,恨不得一点时间掰成两次用,虽然幽会的地点永远在府内,但谁也不觉得苦闷。

    穆梳从未这么快乐过,再读起册子上才子佳人的逸闻,也能感同身受,但有时,她又陷入低潮。

    如何对得起娘亲啊!她居然和一个仆人互相青睐。

    尽管这仆人长相俊朗,又十分会讨好,且整颗心都在自己身上,可那也是仆人啊,若是被人知道了,她要怎么活?

    谁都知道穆家大小姐十分高傲,这吉祥镇上的年轻公子哥,又有几个不是来提过亲的,可她却是选了一个仆人,要是传出去,大家会怎么想!

    每当这时候,再遇见陶先礼时,她便会用冷冰的态度对待,甚至呵斥,借此警醒,她可是东家。

    可是过了这段低潮期后,特别是看着因为她的冷漠态度而痛苦不已的陶先礼,她又很快快乐起来,陷入火热的,期盼见到对方的情绪中去。

    虽然是陶先礼先展开的攻势,但在这段情中,她占据了主导地位,这点是最令她满意的。

    一天,陶先礼破天荒的找来,他要离开几天,陶家姑妈要不行了,恐怕就是在这两天,那些亲戚可都是盯着那一小份家产呢,他必须赶回家去。

    “我很快便回来,姑妈曾说会把家产都留给我,等拿到手了,我便卖了,然后就有了本钱,再拿本钱去做生意。”他很开心,“我会成功的,只需要时间。”

    穆梳只是皱着眉头听着,丝毫融入不了他兴奋的情绪里,等到人走后,沮丧焦躁的情绪猛的摧毁了她,

    爱情是快乐的,但爱情不是生活,在一起很愉快又怎么样,她还没想过与陶先礼成亲,去过另外一种生活,两个人走不到谈婚论嫁那一步,因为前方困难重重。

    人生这么长,爱情总会磨光的,那一小片土地,那一间破房屋,她根本就不看在眼里。

    要如何生活下去,她能够跟着过苦日子吗?她又为何要去过苦日子?

    可怕的是,他似乎笃定了两人的未来,确定两人会成亲,想到这一点,她就恨对方的自私,难道他要把自己拉进贫苦生活的深渊吗!谁都会笑她嫁给了一个下人!

    可是一想到为了达到最终目标,他是如何没日没夜的拼命,现在正是要为两人的将来去争夺家产,她又因为这份浓烈的爱而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