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看着都文雅极了,出来的男子大多都是手握纸扇一身长袍的,而女子各个也是轻妆淡抹,一袭丝质长裙,身上披着带毛领的披风,那副模样漂亮极了。看着眼前的景色,肖若唐心里冒出了一句斜风细雨不须归,不须归~踏一路青石砖,着一袭毛毛雨,想一想,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还是少年得意的人,而自己现在恰是少年,却难以称上得意二字。

    突然她好想自己的华哥哥,上次相遇未见,现在想想竟然有几分后悔。

    “这是什么地儿啊?”

    肖若唐被许开颜的疑问打断回过神来,“问问就知道了。”

    “贺兮王城,当今圣上胞弟瑞安王爷所驻守的城池,不过我们现在离王府还有很远。”罗可修似乎十分清楚这里的情况。

    这里是大源唯一的一座王城,是圣上特批的,且瑞安王爷还坐拥三万精锐驻扎于王府周围,这也是圣上特批的,论规模可不亚于皇城,不同的是这里没有重重的名利金钱之气,更多的是性情之风。

    “竟然还有王城?”肖若唐当然未曾听说过这个地方。

    “这座城知道的人就不多,知道这里真正主人的人就更少了。”虽然这么说,可是罗可修知道的却一点都不少。

    几人越走兴致越大,肖若唐发现路的两旁每隔几步都会有一棵梧桐,虽然深秋已至树叶开始凋零,但本就不大的细雨硬是被梧桐树不算茂密的枝叶挡去了许多,“为何这么多的梧桐?”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难得许开颜会说这么应景的一句诗,肖若唐挑眉望去,见许开颜静立于梧桐下微扬嘴角,她会心一笑,心里默道这才是真正的许开颜,这才是他该有的一副遗世而独立的样子。

    “这么说这梧桐树是为了招引凤凰才栽种的?”肖若唐轻笑,拉着肖时的手往前走着并随口应付着。

    “差不多。”罗可修又接过肖若唐的话,似乎这里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何出此言?”肖若唐眼珠一转似乎觉得这背后是有着隐情的,而这一定是风花雪月中不完美的故事。

    罗可修轻笑,“在这大街上阔谈王爷的雅事并不合适。”

    肖若唐扬起嘴角,也是,大街上的确不是地方,多多少少也会显得自己有些肤浅。

    “本王倒是想听一听你们说的故事。”这声音稳重中带着几分冷峻,似寒冬的碎冰般直入心底,让人忍不住想要躲避,但是回过味来却又有几分迷恋。

    “这......”许开颜刚要接上这句话,但转念间好像想到了什么,回过神来他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肖若唐循声望去,看见的却是一个一身冰蓝色长袍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他看上去莫约三十来岁,墨黑的长发用金冠利落地束在脑后,双眸炯炯有神,身上散发出的高贵气质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这种感觉就像第一次与凌开元初次碰面的时候。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眼前的这位王爷简直是凌开元的升级版,比老帝俊朗又比老帝的儿子稳重成熟得多,身上的那种光环简直可以将周围的所有覆盖掉。

    “晚辈见过王爷。”罗可修收起笑意,作揖正色道。

    肖若唐与许开颜也跟着罗可修一起作揖,眼前这人是谁想必几人已是心知肚明。

    “听说王爷近几年不问世事,只是身在府中修身养性,在下今日一见,只是觉得此言差矣。”许开颜小步上前轻声笑道。

    “你是如何得知本王身在府中不问世事?”瑞安王轻锁起眉头,这眉头一皱不要紧,只是那副儒雅沉着的模样被破坏了几分。

    “啊,在下失礼了,只是以往云游江湖时道听途说,看来这江湖之流言不可轻信。”许开颜一副自责的模样为自己找起借口。

    “既是流言自然不可轻信。”说罢,瑞安王将目光移到了肖若唐的身上,他对罗可修还是有着一定的了解的,他知道罗可修向来是一副混世魔王的脾性,看谁都是眼睛长在头顶的,难得今日会撞见他与面前这二人谈笑风生。

    肖若唐撞上瑞安王的目光,轻轻扬起嘴角以示礼貌的回应。

    这一笑倒是让瑞安王愣住,此刻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容,但是又觉得有些模糊,他沉思了片刻,轻启薄唇,“姑娘叫什么名字?”

    “小女名唤肖若唐。”

    瑞安王愣住,唐姐姐的女儿?一定是她。

    “肖战哥哥的女儿?”瑞安王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期待。

    “正是。”肖若唐简简单单地回复道。

    瑞安王眉毛挑起,眼眸里也没有了刚才的那股寒意,“相逢便是缘,不知肖姑娘愿否赏脸去本王府上一坐?”

    “当然愿意,这是小女的荣幸。”看这样子,瑞安王和自己的父亲很熟悉,那算起来也是旧人,肖若唐暗暗地在心里想着。

    于是几人冒着细雨沿着街道闲逛了许久,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几人还是在街上踱步,一直不言语的肖时没了耐性,他扯着消弱谈的衣袖轻轻问道,“若唐姐姐,我们还要走多久?”

    “来,许哥哥抱。”许开颜见肖时已经疲惫但是又不愿说出口的模样有几分心疼,直接弯下腰将肖时小小的身子抱紧怀里。

    “这个孩子是?”瑞安王注意到了肖时,实在是想不出这孩子的身份。

    “见他无家可归便将他带在了身边。”肖若唐伸出了手指捏了捏肖时的笑脸微笑着回应。

    肖时被逗笑,将头埋进了许开颜的脖子里,小手紧紧的抓住许开颜的衣襟。

    瑞安王也未多问,解释道,“今日不同往日,今日是本王妃的忌日,所以今日本王只想走走散散心。”

    这无疑是一句可以将气氛拉到最低点的话,几人安静下来,只有肖若唐小心地应了一声。

    “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这满城都种满了梧桐是因为她喜欢,遗憾的是梧桐刚种下的那年她便撒手离去。”

    虽然是一个极其伤感的事情,但是瑞安王却说得云淡风轻,所以自那之后的每年的今天,他都会在城中走到她的碑前,小坐片刻后再走回府中,这一路上都是枝干粗壮的梧桐,皆已不复那年她刚入土时的单薄模样。

    可是梧桐种起来了又如何,真正欣赏它们的人儿已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