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cannotbeconnectedforthent,pleaserediallater。

    ……

    张起灵关掉手机,拎起简单的背包向外走。

    手指触到门把手的一刹那,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张起灵后退一步,看到吴邪慢悠悠地踱进来,反手关上了房门。

    “很抱歉,你等的那个人恐怕已经不能接听你的电话了。”

    张起灵皱眉:“吴邪——”

    “十年前的某一天,你让我带你回家。如今我终于做到了,为什么你却要一声不吭地离开?”

    张起灵嘴唇一动,吴邪一挥手将他打断:“别跟我说什么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有没有关系他妈的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你当这里是旅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就算打发**,还得留下票子呢!”

    “我今天就郑重告诉你,没有我发话,从此以后你就别想再走出这栋房子!”

    张起灵眉头更深,侧身想绕过吴邪朝大门走去。

    吴邪劈手夺过小哥肩上的背包,远远扔到看不见的角落。

    “张起灵你给我听着,你这次走不了。”

    “吴邪,让开。”

    吴邪用钥匙反锁住门把钥匙塞进裤兜里,不置可否。

    “我身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他妈的都不知道是什么。

    “吴邪,不要逼我出手。”

    你也最好别逼小爷我对你用强!

    张起灵不再开口,两个人对视的眼神都冷了下来。

    张起灵忽然转身长腿跨过茶几,单手一按沙发靠背纵身跃过,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就穿过整个大厅,动作行云流水惊若翩鸿。落地玻璃窗就在眼前,吴邪已经望尘莫及。

    但就在这时张起灵和落地窗之间忽然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没有声音、没有气息。以至于敏锐如张起灵都没有发现房间里有第三个人。但这样一个人一旦决定现身,就注定没有任何人能够忽视他的存在。

    藏族汉子活动了一下手腕,张起灵则浑身肌肉开始绷紧,进入备战状态。

    这个场面犹如藏獒与猎豹的对峙。

    这个男人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和小哥打成平手的人。

    今天,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吴邪握紧西装口袋里的东西。两个人已经交上了手。

    经过几个回合的试探,张起灵发现对手不但是力量型的,速度居然也十分惊人。

    藏族汉子一掌横切而来,张起灵吸气收腹退开半尺堪堪避过。但忽然藏族汉子袖子里雪亮的刀光一闪,小哥腰间的紧身黑衣立时出现了一道口子。

    张起灵一个后空翻退开去,与蓝袍人拉开了距离。

    小哥抬头看向吴邪,吴邪则以一种坚定而冷酷的眼神回望。张起灵似乎愣了愣,然后闭了闭眼,再张开时眼睛里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然无物。

    蓝袍人再度逼近,张起灵淡淡看着,直到藏刀接近面门才忽然发力,一抬腿磕飞了蓝袍人右手中的藏刀。刀锋贴着吴邪的耳廓穿过大厅,没入墙壁。但蓝袍人却借势闪电般以左手扣住了小哥的脚踝,一扭一扯就要将小哥放倒。张起灵单腿蹬地,随着扭扯之势空中拧腰踢向蓝袍人的左肩。蓝袍人不躲不避,硬挨一击,依然紧扣着小哥的脚踝不放。张起灵皱眉落地,想使用缩骨使踝骨脱臼摆脱钳制。但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张起灵的右肩上多了一支金属针剂。

    吴邪缓缓放下对着小哥的麻醉枪:“我说过,你这次走不了。”

    蓝袍人退开,右手抚肩咳了一声,刚才那一脚力道不轻,但他以失去佩刀的代价换取了吴邪开枪的时机。接下来的,就可以交给时间了。

    张起灵伸指拔掉针头。他对一般的镇静药物是免疫的,但他知道吴邪处心积虑精心策划了这么久,这种药剂一定是针对他的体质特制的。在药性发作之前,他必须离开此地!

    时间对于张起灵来说是紧迫的,但他看起来却更冷更静。他手中没有武器,但整个人却凛然地像一把上古的兵刃,这使得他的敌人即使处于优势地位也不由得心生压迫感。

    吴邪不得不承认,作为小哥的朋友是非常有安全感的,即使在粽子堆里都能睡着觉。而一旦站在小哥的对立面,那么无疑时时刻刻都会觉得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但他也暗自庆幸小哥还没有完全把他当做敌人。因为刚才那一刀如果不是张起灵手下留情,他和蓝袍人根本就没有联手的机会。

    张起灵忽然发动,一面是落地窗前的蓝袍人,一面是门口方向的吴邪,小哥突然斜刺里横向冲了出去。

    吴邪和蓝袍人一愣,那里是楼梯,楼梯通向二楼!

    蓝袍人一动,张起灵抬手,一道寒光迎面射来,蓝袍人侧身避让。张起灵已经抢上楼梯。吴邪毫不迟疑抬手向着小哥的后背开了第二枪。张起灵猛地刹住去势,低头俯身,金属针剂钉入了前面的木质楼梯。这一针如果打中,张起灵这辈子就别想再醒过来了。

    蓝袍人已经赶到,两人立刻缠斗在一起。

    两个人都是不世出的高手,身手快若闪电,看得人眼花缭乱。

    狭窄的楼梯限制了小哥腿长灵活的优势,双方短兵相接,招招都是硬碰硬的打法。不一会儿蓝袍人的额上已经见汗,小哥攻势依旧迅猛,但二人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对于张起灵来说已是困兽之斗。

    两人忽然一触即分,小哥一声清喝,蓝袍人则闷哼登登退了几步才止住身形,显然都受了伤。

    就在这时吴邪举手发出了第三枪!张起灵只来得及瞥见吴邪眼神中的一抹冷厉,就被蓝袍人合身撞进怀里按倒在地上。

    后背重重撞上楼梯坚硬的突起,张起灵痛的几乎昏厥过去,但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可怕的,是渐渐蔓延至四肢的麻痹感。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后脱出的机会。

    藏族汉子按着小哥,直到他彻底昏迷。

    捂胸重重坐到台阶上,口角溢出了一层血沫。

    “受伤了?”

    “唔,断了三根肋骨。”

    “刚才为什么?”如果不是蓝袍人推倒小哥,吴邪的第三枪已经命中目标了。

    “他那一镖没有尽全力。”小哥挥出的暗器打在蓝袍人背后的墙里,赫然是他中的第一枚麻醉钢针。

    缓了口气,蓝袍人拔出嵌在墙里的藏刀走向门口。

    “按照约定,你可以带走你的战利品。”吴邪波澜不惊地提醒。

    蓝袍人顿了顿,没有回头。

    “他和‘它’们不是一类。”

    “而且——如果他能够活下来,我希望有一天能跟他公平一决。”

    张起灵这个男人,强大而悲悯。

    这使得他一再失去了脱身的机会。

    邂逅过张起灵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被他的这种特质所吸引。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来张起灵这种特质带给吴邪的记忆,却都最终发酵成了苦涩的味道。

    就如同如果那一针不是射向蓝袍人而是吴邪,事情恐怕已经以另外一种方式结束了。而张起灵却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伤害吴邪,即使吴邪几乎一再置他于死地。

    这样想着,吴邪本以为已经麻木的心脏又传来一阵久违的钝痛。

    双手被用特制的皮索缚在床头,张起灵第一次知道吴邪的别墅里居然有这样一个封闭而隐秘的地下室。

    “你不在的这十年,吴邪变了很多。”

    在他出院后的第一次聚餐上,吴邪醉的一塌糊涂。胖子开车送他们到宾馆,对他讲了很多关于吴邪的事情:从尼泊尔到墨脱到古潼京,九死一生。用胖子的话来说,吴邪简直是从走兽蜕变成了飞禽,创造了物种进化史上的一个奇迹。

    张起灵一路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小哥,天真他这些年过得很不好。”

    张起灵注意到胖子没有说“过得不是很好”,而是用的“很不好”这个词。

    “也许被迫留下来的那个,比选择离开的那个更痛苦。”

    张起灵闭了闭眼。吴邪,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能放下。

    门开了。

    两寸厚,钢制。开启方式,指纹识别系统。

    吴邪将一盘食物放在桌子上,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

    “小哥,你还是死心吧。除了我,世界上没有人能找到这个地方。”

    张起灵没有说话,吴邪觉得小哥看他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不在了。

    但自己反正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得到过,也不在乎失去更多。

    不在乎,就不会痛。

    这样想着,胸口的地方却空落落地破出一个大洞。

    “来,吃点东西。”

    吴邪把一勺白粥送到小哥唇边。

    小哥没有反应。

    吴邪皱眉:“烫吗?还是不对胃口?”

    自己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

    看到粥沾到小哥的唇上,吴邪抬手帮他抹去。

    小哥漠然地看着白色的床单,仿佛这个世界已经与他无关。

    “不说话吗?”小爷我现在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

    吴邪捏住小哥的下巴,俯身用嘴撬开他的牙关,把粥给他强喂了过去。

    “唔——”身下的人僵了一下,接着开始剧烈地挣动。

    近距离看到那双一向淡然无波的眼睛,破天荒地有了惊诧、甚至愤怒的神色。

    吴邪揩抹了一下被咬破的嘴唇,调侃道:“这么嫌弃吗?这可是我小三爷的初吻。”

    “这里还有一个三明治和半份蔬菜沙拉,用什么方式吃,你自己选择。”

    张起灵看向吴邪,眼神冷静而悲哀。

    吴邪却读出了里面的悲哀不是为他自己的处境,而分明是为了他吴邪。

    胖子说他这十年来从走兽蜕变成了飞禽,这个评价怎么琢磨都不像是好话,根本就是拐着弯儿地骂他是禽兽。是啊,作为人,心没了,比禽兽还不如。

    而闷油瓶,你,有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