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集第二部第12集第1章~第3章 第一章不祥谣言

    开春的圣京城依旧寒风凛冽即便是九五至尊龙盘虎踞的养心殿也同样从外而内透着一股冷飕飕的寒气。

    “风雨在这个当口把李逸如调了回来却换上了风天华?”

    年轻的天子把弄着手中的密报轻声地喃喃。

    对于萧剑秋来说外面的天气再寒冷也无法冷却内心的怒火。

    这几年来风雨以胜利者的姿态主掌庙堂无论是声望还是权力都与日俱增甚至到了天下之只有宰相而不知有天子的地步。

    如果说前两次执政议会还有很多心怀不满的人选择了暧昧的沉默那么这一次的执政议会选举便只能以众望所归来形容风雨的当政。

    肩负着数百年江山社稷承续的重任天子萧剑秋对如今的局面越来越感到了不安——很显然历史的车轮已经逐渐偏离了萧氏皇族而命运女神更是移情别恋于新的强者。

    年轻的天子所能够做的却只是隐忍默默地旁观风雨将天下山河把玩于股掌之间。

    直到前不久战事爆虽然战场大多远离于帝国千里之外但是几乎周边所有国家都联合起来攻击这除了说明风雨执政以来帝国越强大的现实之外也让萧剑秋嗅到了扭转乾坤的机会。

    风天华替换李逸如出任印月总督!

    风雨以帝国宰相和风雨军统帅的身分地位轻而易举的实现了圣龙远征军的换帅其间甚至没有掀起半点波澜整个过程在平平淡淡中进行唯一能够让人注意到的似乎只是风雨所拥有的强大权势和崇高声望。

    然而凭借着自小所受到的帝王之术的教育以及这些年来位于权力中心地位起伏的人生经历萧剑秋却一眼看出了这道显然非常顺利完成的人事命令背后所可能蕴藏的惊涛骇浪。

    “临阵换将乃是兵家之大忌风雨不可能不知道;兵马待却迟迟不动三军将士坐等主帅到位其中风险风雨也不可能不明白!

    “然而即便如此风雨还是让之前对印月一无所知的风天华替换了李逸如总揽印月半岛的全局又让正在伦玉关整装待的蒙璇奔赴虽然战事不利但是对于帝国本土并不紧要的西南半岛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萧剑秋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上回响。

    “微臣不知!”

    回答萧剑秋的是简单的四个字回答的人则是天子座下的席谋臣傅中舒。

    “不知?当年我们不知道风雨为何要解救锦州结果拱手相送了凉、夏;我们不知道风雨为何要远征印月结果在幸灾乐祸地作壁上观中让风雨军扩展了战略回旋空间。

    “我们不知道风雨维护云明月的决心结果让他收拾了幽燕;我们不知道他会坚守圣京结果让他赢得了声望;我们不知道他为何要离开圣京结果丢弃了江南。如今依旧是不知道我们还能够失去什么?是朕的性命?还是帝国千年的命脉?”

    萧剑秋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请恕微臣无能!”

    傅中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风雨擅长权谋实在不能以平常人之心衡量!不过风雨坚守圣京图谋江南虽然因此险胜却未能全歼呼兰大军胡人实力犹存张仲坚去向未卜又有麦坚变数来日南北争雄后果难测此其一。

    “秋里奔袭幽燕数月之间扩军百倍布衣乡人横行于市士绅豪门噤若寒蝉秋风军独大、幽燕无序的现状风雨至今不能够扭转微臣坚信久必生变此其二。

    “风雨重用云济锐意革新然而朝中重臣执掌枢要的不是以无忧谷为的士林便是李氏家族高凤阳结党的财阀即便有风雨坐镇左右也绝非长久之计此其三。

    “麦坚绝不会坐视呼兰衰亡而圣龙独大然而如今却只是动对印月、西南和东南的攻击并未全力以赴根本无从制约风雨微臣不信麦坚计仅于此此其四!风雨有如此四大隐患稍有不慎必定万劫不复陛下为今之计静观其变为上!”

    “静观其变、静观其变!朕还要静观其变多久?”

    萧剑秋怒气冲冲地从龙椅上站立起来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良久方才停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然而疲惫地询问道:“傅卿朕也知道无论征战谋伐还是治国决断风雨都是不世良将、千古能臣按理朕应该让他放手而为君臣同心方才能够天下兴旺如现在这般彼此提防、相互算计那是要亡国的!

    “可是朕不能啊!朕实在不知道风雨究竟想把帝国引向何方?他提倡宪政削弱豪强纵容秋里在幽燕胡作非为默许王姚在圣京行瓦报内则重用云济恢复风云世家的政略外则频频出征穷兵黩武这一切都在动摇着帝国千百年的基业更让朕心难安!

    “一个人若是犯了错最多不过是身死家败这江山社稷若是错了方向则千万黎民、祖宗基业便要毁于一旦你叫朕如何放心得下?傅卿如今也只有你能够帮朕了!”

    “陛下放心微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回报陛下的知遇之恩!”傅中舒激动得当场下跪涕泪横流地说道。

    “是吗?”

    萧剑秋注视着自己的心腹大臣默然了半晌似乎是在挣扎着某项十分艰难的决定良久才缓缓地沉声说道:“既然如此朕要你做一件事情傅卿你可愿意?”

    “红河热土八百秦川正是男儿驰骋的好所在!”

    刚刚越过尼国和圣龙帝国交界的高唐山脉隘口李逸如便不禁指点着眼前的山河意气飞扬地朗声道:“当年宰相大人进军凉、夏之时便曾经如此断言想不到匆匆数载山河依旧驰骋其上的热血男人却已经将战旗卷裹了更为辽阔的天地!”

    “哼好一番赫赫武功!只可惜如此赫赫武功却是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埋葬了多少人的尸骨?”

    冰冷的回应出自昔日的塔丝郡主今朝的印月总督夫人。

    “你不懂的!”

    大好的心情突遭破坏李逸如的双眉微微扬起迅即又神色自若轻声地喃喃了一句转过头不去理会自己的妻子。

    这样的场面几年来在李逸如的记忆中时常生。

    似乎权力让他获得了美人却并没有赢得爱情。

    李逸如心中的苦笑带着浓浓的自嘲。

    “少爷少爷!”

    便在这一阵沉闷之际却见远远驰来了一队铁骑当下的一个年轻人正使劲地向李逸如挥手招呼。

    “李忠?”

    李逸如微微有些讶然。

    按照之前他对李忠的命令这个亲信虽然先行一步也应该正在奔赴圣京的路途中似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少爷!夫人吩咐小的转告少爷万事自有夫人来打点少爷如今只管先去见宰相大人便是!”

    李忠加快了马在同伴到来之前抢先驰到了李逸如的面前低声说道。

    “宰相大人现在哪里?”

    心领神会的李逸如询问的对象却不是李忠而是他后面的王光宇。

    “宰相大人昨日和夫人受宗喀大师的邀请前去视察各个部落应该明日早晨方才回来临行前吩咐让您直接去纳木措的营地等候!”

    紧随李忠之后赶到李逸如面前的近卫军军官恭敬地禀告道。

    “逸如遵令!”

    尽管眼前只是一个低级军官李逸如还是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表示对风雨的尊敬。

    “将军请!”

    眼见风雨军中数一数二的名将居然向自己行礼受宠若惊的军官不敢怠慢赶紧在马上抱拳回礼并恭敬地向前引路。

    “走!”

    李逸如挥手示意自己的车队跟上同时心中却在暗自琢磨起风雨的心意——和上一次归来相比这一次无论规模还是声势都似乎太过于低调而且萧然让前任印月总督多少有些不安。

    “少爷听说宰相决定驻军辽东将关外正式列入帝国的领土这一下呼兰人势必不肯善罢甘休北线战事即将紧张起来只怕您见过宰相之后便要受命北伐了!”

    察觉到李逸如的心思李忠悄悄地凑了上来笑嘻嘻地说道。

    “多嘴!”

    李逸如不悦地皱了皱眉眼见那批近卫军的将士全都聚在前方引路肯定听不见自己这边的谈话这才放下心来沉声质问道:“你这奴才我不是让你直接去圣京吗?怎得出现在这里?”

    “那全是夫人的安排!”

    被李逸如责问的亲信颇显得有些委屈地辩解道:“小的刚回到高唐便被夫人叫去让小的不用前往圣京了。嘻嘻小的猜想这定是宰相已经决定了少爷的任命所以自然也就不必去费心应付那些朝中的官员们了!”

    “是吗?”

    李逸如不以为然地漫应了一声。他可半点都不敢轻忽朝中那些贪婪的官员要知道自古以来多少名将没有战死沙场却毁在了宫廷之内、庙堂之上的君王近臣的手中!

    所以李逸如清楚李中慧绝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让李忠不要回圣京而且恰恰相反自己越是升官进爵就越是应该要努力搞好和朝中大臣们的关系。

    想到这里李逸如隐隐生出了一些不安问道:“这两天朝中可有什么事情生?”

    “没有啊!也就只有围拢在无忧谷主身边的那些士林清流在抨击着云济军师为的革新派要不就是王姚的瓦报驳斥那些老大人们因循守旧!”

    李忠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这似乎已经成了几年来圣京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一方是以云济为、常年旅居海外的风云世家才俊和圣龙国内不拘一格、大胆革新的非主流派;一方则是陈善道、司马渊等德高望重的名儒和精明干练的官僚;双方在观念上的对立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甚至一方赞成则另一方必然反对。

    偏偏风雨接手的圣龙帝国经历了战乱和比战乱更为可怕的百年沉屙的拖累早已经病入膏肓迫切地需要用全新的政令来肃清多年来的积弊又离不开那些熟悉圣龙国情、办事干练的官员们支撑整个帝国的运转。

    在这样的矛盾中也只有风雨方才能够凭借自身赫赫威望、手中百万雄师再加上出神入化的权谋之道来平衡朝野的争斗让圣龙帝国这个庞然大物在摇摇晃晃中继续安全的前行。

    难怪宰相需要北伐!这个时候恐怕没有比一场伟大的胜利更能够巩固宰相的权力和声望、缓和国内的矛盾并乘机凝聚帝国的人心了!

    李逸如轻轻地叹了一声。

    他虽然远在印月却由于李氏家族的缘故一直都关注着国内的局势因此深深了解到当年仿佛升平盛世的圣龙帝国所隐藏的危机和作为整个帝国的主宰者风雨身上所背负的压力——不同于战场的杀伐和宫廷的权谋这完全是一场在荆棘中为社稷江山开辟出未知道路的挑战。

    不过李逸如此刻更为关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帝国大军的进退和自己命运的沉浮因此他未解脸上严肃的表情继续探问道:“除此之外难道朝中就什么事情都没有生?”

    “还有什么事情?”

    李忠茫然地挠了挠头苦苦思索了半天半晌方才恍然地拍了拍脑门神秘兮兮地凑上来悄声说道:“对了还真有一件事情!少爷您知道吗?天池剑宗的白飞云大侠和江湖第一神医华一针前辈曾经给宰相大人联合诊断过说宰相大人恐怕不会活过四十岁!”

    “什么?”

    李逸如突然勒住了战马满脸震惊地注视着李忠。

    “如今帝国各大都市的茶楼酒肆之中都在流传着这件事情不少人还在猜测着宰相之后谁来继承大位呢?少爷您也被人提到了……”

    眼见自己的情报引起了李逸如的兴趣李忠颇为得意地献宝道。

    “铮!”

    有若龙吟的响声突然打断了李忠的话头。

    剑在阳光下反射仿佛秋泓一般清澈。

    然而李忠却根本无暇欣赏这样的风情只因为那犀利的剑锋此刻已经冰冷地抵在了自己的咽喉。

    “给我记住!从今往后管住你的嘴巴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让我听到你谈论宰相大人!”

    李逸如恶狠狠地用剑抵住了李忠的咽喉那前所未有的恼怒和杀气让刚才还在卖弄唇舌的李忠吓得脸色苍白只知道一味点头。

    “将军?”

    眼见这番变故前方领路的近卫军军官不由疑惑地勒马回望向李逸如。

    “没什么。家奴愚钝屡犯差错不得不稍加薄惩!”

    李逸如淡淡地回答了一句转而朝着李忠怒喝道:“还楞着干什么?如今罚你步行跟上服还是不服!”

    “是是!”

    李忠赶紧一溜烟地从马上翻滚下来苦着脸一个人牵了战马跟随大队前行。

    那近卫军官半信半疑地回望了一眼突然现李逸如正在冷眼望着自己不禁一吓赶紧回过头继续赶路。

    毕竟李逸如位高权重和自己的地位有着天壤之别如今又亲眼看到这位前任印月总督驭下之严近卫军军官自然不愿意多管闲事、惹祸上身。

    李逸如也不以为意继续端坐战马之上缓缓前行心中却不由有些懊悔。

    当初完全是念在这李忠曾经和自己一同度过少年时光的缘分上便让他担当了印月和圣龙之间跑腿的活儿虽然是辛苦却十分重要分明是将之当作亲信有心提拔却忽视了姐姐李中慧关于李忠此人“过于飞扬、不够稳重”的劝告。

    如今看来限于年龄、阅历、性格和能力等多方面的因素李忠虽然为人机灵但是终究缺少对于政治的敏感更无法理解权力斗争的奥妙让他来作为自己和圣龙帝国联系的桥梁实在有些失算。

    如今且待见了姐姐和宰相之后再作打算吧!

    无可奈何的李逸如决定走一步算一步但是心中不知怎的却总是盘桓着李忠刚才的话语——“天池剑宗的白飞云大侠和江湖第一神医华一针前辈曾经给宰相大人联合诊断过说宰相大人恐怕不会活过四十岁!”

    这句话无论是真是假都似乎预示着阴沈的乌云正朝着圣龙帝国的天空弥散过来。

    李逸如分不清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兴奋还是忐忑?

    也就在李逸如的胡思乱想中来自印月的车队来到了纳木措湖畔风雨临时驻扎的营地一个防卫森严、刀枪林立的堡垒。

    第二章西南战报

    “距离!知道吗?真正阻碍帝国征服北方草原的不是数以万计的呼兰铁骑也不是能征善战的草原猛将而是大漠戈壁是从圣龙帝国到呼兰国土的漫长距离和沉重的补给负担这一切都成为了阻止我们征服呼兰人的天堑!”

    李逸如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再一次见到风雨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昔日在轩辕军校耐心听取自己意气飞扬指点征战的定凉侯在印月战场上让自己放手施为的三军统帅在凉州城外迎接自己凯旋的西北凉国公如今则已经成为权倾天下的帝国宰相当自己进入的时候正背对着自己全神贯注地俯视着模拟北方战场的沙盘。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风雨没有回头而是自顾自地慷慨陈词恰恰一针见血地道出了关于圣龙帝国北伐呼兰的最大困难所在。

    “呼兰虽然有大漠戈壁作为屏障但是也有一个他们始终都无法克服的致命弱点可供宰相利用!”

    李逸如不慌不忙地接着道:“那就是粮食!呼兰人以游牧为生不善积蓄往往如蝗虫一般席卷之后另觅他处。所以若我军能够一方面坚壁清野一方面则主动出击、烈火燎原则不出数载呼兰将不战而亡!”

    说到这里李逸如有些忐忑地瞥了一眼风雨的脸色。

    这一套对付呼兰人的策略是他在自印月回圣龙的路上想出来的自觉是一个歹毒却有效的好计谋只是和如今风雨百万大军聚集边关整装待试图一战而定乾坤的决策颇多悖谬因此李逸如话一出口便觉得有些冒昧。

    “哈哈数载?若是正常情况下当然需要这么多时间但是如果有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旱之后又是空前的寒流呢?逸如你觉得还需要这么多时间吗?”

    风雨并没有因为李逸如的话而生气相反他迅地转过身来炯炯有神的双目满怀赞赏地注视着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爱将在对方尚未来得及消化自己前半句话的时候便已经紧接着意气风地继续说道:“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那么再加上宗教的介入、信仰的争夺呢?”

    “宗教的介入?信仰的争夺?”

    李逸如一下子无法适应风雨跳跃的思路皱眉思忖了半天方才恍然大悟:“您是说宗喀大师?喇嘛教!”

    “看来这几年你在印月没有白待!”

    风雨微笑着示意李逸如坐下。

    “可是如此一来喇嘛教的力量岂不是太过于强大?”

    李逸如终于明白了风雨来到高唐的用意。事实上以风雨这样的权雄也确实让人难以置信仅仅为了和夫人纪念甜蜜的岁月便可以抛下繁琐的国事远离权力的中枢来到这偏远的高原。

    而来到高唐寻求宗教方面的支持确实是一招不为人注意却无比犀利的妙棋毕竟政权的拥有和巩固并不能单纯依靠武力有时候非世俗的力量往往会产生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让那些世俗的民众为之疯狂、转移、甚至化解统治者的压力。

    但是李逸如还是忍不住提醒风雨过度依赖并且纵容喇嘛教的危害。

    至少他在印月的这几年虽然因为得到了那些为了宗教而疯狂的僧兵的支持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而且容易但是却不可否认那些作威作福的僧侣并不总是站在自己的一边有时候他们的贪婪和愚蠢也为远征军对印月的统治平添了很多难以估量的负面印象甚至可能会危及到忠于风雨的世俗政权的根基。

    “剑永远都是双刃不是吗?”

    风雨胸有成竹地淡然一笑:“剑是伤人还是害己完全取决于拿剑的人我们不能够因为剑太过于锋利割破了自己的手便认为这把剑不好啊!”

    “逸如受教!”

    李逸如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是诚心诚意的。

    这些年来他不仅要统率远征军更要总督印月半岛的政务因此风雨的这番话顿时让他自觉、领悟到了很多——犀利的宝剑可以杀敌也会伤己贪婪的鹰犬可以捕食也会噬主唯独只有如风雨这般高明的剑客、大胆的猎人方才敢持如此的利剑驾驭这般的鹰犬。

    “北方的草原一直是帝国的心腹大患!历朝历代帝国也曾经有好几次辉煌的胜利千军万马纵横大漠不少男儿立下了万里觅封侯的壮志更有多少将士百战身亡、马革裹尸换来的是扩地万里、四方朝拜!

    “然而无论是封狼居胥还是燕然勒马无论是草原的可汗归顺还是远遁他方草原上的胡人却总是如同那野草一般烧了一拨却又来了一拨。当帝国强盛的时候他们便俯称臣而当帝国衰亡的时候他们便纵马中原!”

    风雨无限感慨地叹道:“风雨希望这一次的讨伐能够为帝国永远地解除这北方的威胁所以单单凭借武力的征战是肯定无法解决问题的更何况……”

    说到这里风雨略略顿了一顿冷哼了一声道:“这是一个强者称尊的世界你在印月也有一段时日了应该清楚一旦呼兰衰亡大食帝国被抑制了的扩张步伐势必会随之复苏。从玉门关往西曾经繁盛的商旅之路单靠帝国的雄师劲旅可以护得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所以必要的时候将野狼圈养成猎狗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主公高明!”

    李逸如心悦臣服地赞道。

    他不得不佩服风雨的洞察力。眼前的这位帝国宰相虽然远在圣龙却无比敏锐的洞察到了后呼兰时代的政治格局——大食人就好比沙漠中的仙人掌尽管扩张的势头一度被更为疯狂的呼兰人所遏制但是一旦呼兰人的实力衰竭那么这些信奉圣教的狂徒们是绝对不可能无视权力真空出现的。

    他们将顽强地渗透并且坚实地扎根固执地将他们心中的信仰传播到各地这种刀剑和文明一同包裹着的征服远比呼兰人单纯的铁蹄更为可怕。

    “所以喇嘛教的事情你不必担心!虽然我会大力支持宗喀一派成为草原、印月、乃至大6诸公国的国教但是你别忘了不但喇嘛教本身矛盾重重而且还有大食帝国信奉的圣教虎视眈眈宗喀、桑菊他们要想实现我对他们的承诺也要看看他们自己的能耐!

    “何况圣龙帝国的无敌军团可以扶持一个宗教难道就不会扶植另一个?顺昌逆亡的道理我想宗喀和桑菊不会不明白!”

    望了一眼李逸如风雨淡淡地说道。

    “是!”

    李逸如心中一寒明白风雨对于北伐呼兰恐怕早就有了一个有条不紊的全盘计画无论是圣龙帝国的百万军团还是高唐的宗教领袖甚至是大漠戈壁的自然条件都成了帝国宰相手中的棋子。

    只是唯独让李逸如不解的是既然风雨心中早有成算却又为何要把自己千里迢迢地召回圣龙?

    大战在即风雨既然无心强攻呼兰那么把自己从战火涂炭的印月调离如果仅仅为了掩人耳目对自己来说未免太投闲置散了也不符合风雨一贯的用人韬略。

    “你不用急这次将你召回是为了……”

    仿佛洞悉李逸如心中的算盘风雨瞥了一眼这位爱将微微皱了皱眉话到一半便戛然中止似乎在权衡着该如何告知。

    “主公西南战报!”

    就在这时只见风雨所在营帐的门帘被人用力撩开一名近卫军的军官大步流星地跨入帐内禀告道。

    “呜——”

    悠长的号角在平原上回荡壮士的盔甲在阳光下反射。

    “请告知你的统帅圣龙帝国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退却的懦夫!”

    雅龙用冰冷的话语回应打着复兴交趾王室旗号的西南半岛联军的使者同时也等于将和平的大门彻底堵死。

    “既然如此那么一切后果请将军自负!”

    没有料到雅龙的口气如此强硬微微一楞之后联军使者冷笑着拂袖而去。

    “全军持枪!”

    雅龙挥手一喝便在使者的背影离开视线的那一瞬间圣龙军的将士们平握起长矛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局势对于圣龙人来说似乎非常不利。

    暹罗和吴哥这两个宿敌突然一夜之间成为了盟友在交趾王室余党的帮助下一举将驻扎的岭南军击溃。

    动乱的形势转而波及到了刚刚复国的万象王朝和已经归顺了圣龙的缅邦一时之间这些国家内的强硬派纷纷袭击亲圣龙派整个西南半岛都陷入了反圣龙的狂潮之中这便是坐镇大理的雅龙所面临的形势。

    原本按照风雨的授意雅龙的任务只是出兵将溃退的岭南军收编并撤入大理同时稳定大理的局面等待援军即可但是一个意外让雅龙选择了这场并无多少胜算的决战。

    那就是携家带口、前来交趾展的圣龙移民。

    根据风雨的承诺再加上之前高凤阳等商贾在印月半岛获利颇丰的战争投资因此当圣龙帝国的势力进驻西南半岛之后紧随而来的便是欲图收回投资并寻找暴富机遇的商团和怀抱财梦的平民。

    可惜西南半岛不是印月半岛接防的岭南军虽然慑于风雨的强大履行着战争投资的回报但是却无法抵御敌人突如其来的攻击。

    结果官员和大商人们或者可以跟随着军队撤出而那些拖家带口小本经营的民众却成了交趾复国者们泄仇恨的对象。

    “圣龙男儿岂可坐视父老遇难而袖手?”

    在一片蜂拥北上的逃难人群中独臂的圣龙将军和他为数并不多的军队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七千对七万!

    七千碧蛇军团和溃退的岭南军将士组成的军队和七万暹罗、吴哥、交趾联军在距离交趾王城北面一百多里处相遇了。

    “痛快七尺青锋饮敌血一片丹心托日月!”

    一袭儒衫的书记官江苇浑身上下散著书生的狂狷。

    “如此精采怎可少了桓某?”

    为情所困的参军此刻竟也因临战而精神抖擞。

    “好兄弟!”

    雅龙的眼眶有些湿润。

    迎击的决定如果从理智的角度看绝对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的鲁莽而且还违抗了军令为一般将领所不取。

    雅龙自己也不知道将这七千男儿带到如此危险的境地究竟是否正确?他只是知道作为圣龙军团的一名军人他不可能丢下这些百姓逃生。

    “圣龙男儿岂可坐视父老遇难而袖手?”

    这句话便成了雅龙的理由。

    也成了追随雅龙而来的七千将士们的理由。

    “出击!”

    隆隆的战鼓声中处于劣势的圣龙军竟然未等前方的敌军出动便已经起了主动的攻击。

    箭矢如雨枪缨成林。

    由于昔日南征军的主力自从当初北上增援风雨之后一直没有调回直到西南战事爆风雨方才命令正准备征讨呼兰的蒙璇率部匆匆南下因此雅龙的部下几乎没有什么战马自然也就组织不起风雨军赖以取胜的骑兵突击。

    然而列成方阵的长枪队在箭矢的洗礼之下却丝毫不惧迈着坚定的步伐迎着对面的敌阵整齐地前进。

    从百步到十步从十步到贴面激烈的战斗终于爆。

    在雅龙的指挥下圣龙大军抢占了有利的地形以有限的所部正面迎击十倍于己的敌军最大限度地化解人数上的劣势。

    总是一个人倒下了又有另一个补上。

    尸体慢慢堆积鲜血遍流大地蓝天也在硝烟中变得浑浊日光更是躲入云彩渐渐黯淡唯有惨烈的厮杀声始终都响彻天地。

    依靠两旁山丘和树林作为屏蔽的圣龙军团以留守在大理和交趾的碧蛇军团将士作为战斗的主力他们在雅龙的训练下早就熟悉了这样的战法训练有素、从容不迫。

    第一排的战士全力以赴的和正面的敌人交锋而将自己的左右两翼交给了身旁的战友。

    第二排的战士则随时准备踏前一步坚守战友倒下的阵地……

    整个战线就仿佛绵延不尽的江水让人兴起无法突破的无奈。

    “杀!”

    冲杀在第一线的桓炎自己也不知道已经折断了几把枪平添了几道伤。

    自从那个雨夜亲眼看见让自己铭刻一生的那一双明亮有若星辰、深邃有若汪洋、闪烁着清纯和活力的眼睛在自己利剑之下永远地紧闭桓炎便觉得心若死灰也许只有烈酒和如今血腥的杀戮方才能够让他暂时躲避灰色的阴霾。

    正因为如此他以无比的执拗坚持投入到前锋营中祈求在杀人和被杀间寻觅到心灵的静寂。

    一次次地搏杀一回回地冲刺伫立于第一排中央的桓炎便犹如修罗一般浑身浴血、满脸狰狞他的存在令敌人胆寒令部下振奋。

    然而此刻当他将手中的长枪刺透前方一个敌人的咽喉还未及收回之际自己的胸膛便已经和前方接踵而来的、一支冰冷的长矛亲密接触。

    死亡比任何时候更加贴近桓炎圣龙南征军的参军心底突然涌上了一股泰然的放松。这一刻时间似乎停滞无论是风雨军的霸业还是圣龙帝国的盛衰都已经不再重要许多如烟往事浮现心头。

    有第一次杀人时那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敌兵临终前恐惧绝望的眼神也有后来战场上战友痛苦婉转的呻吟;有和雅龙等袍泽立誓振兴圣龙、沙场建功的飞扬也有兵败撤退时茫然不甘的愤恨。

    而最多的却还是那一双虽然只是刹那相逢却已经永远留驻心底的眼睛那一双此刻已经永远远离了人间的眼睛。

    “将军……”

    意料之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传来的是身旁战士虚弱地呼唤。

    桓炎定睛一看却见身旁的战士不顾自身的安危在那支长矛深入躯体之前抢先斩杀了那个敌人付出的代价则是被面前的长矛所洞穿。

    “该死!”

    从死神手指缝里再次侥幸逃回的桓炎悲愤地怒吼一声用尽生平力气拔出了插入敌人尸骸的长矛继续战斗。

    而此时身为全军主帅的雅龙也同样处境狼狈。

    “持盾结阵!”

    雅龙不得不承认虽然只是西南的弹丸小国但是这一次的反圣龙联军之中显然有十分杰出的将领在坐镇指挥因此当正面激战正酣的时候联军的精锐便已经巧妙地迂回到了圣龙军队的侧后动了有条不紊且犀利无比的攻击。

    对于这些熟悉丛林的西南半岛人茂密的树林成了他们纵横的天堂神出鬼没的出击只在片刻便让圣龙人损失惨重不得不狼狈地退出树林结果却是失去了原先狙击敌人保卫两翼的有利地形。

    至此雅龙企图巩固两翼藉助正面战场不能够充分展开兵力的地理特点挥己方持久善战的长处拖垮对手的企图彻底破碎。

    “希望桓炎这家伙不会太早倒下!”

    苦笑着独臂将军唯有将自己原本用作最后突击的预备队全部投入到了侧后翼的战场以应付从树林里面和山丘背后越来越多蜂拥而来的敌人而这也就意味着在正面第一线迎击敌方主力的前锋营将不再有后续的支援。

    虽然在战前雅龙便将自己的卫队充实到前锋营再三叮嘱这些精锐的勇士保护好自己的这位表哥但是如今雅龙还是不免为了桓炎的安危而忐忑。

    只不过越加严峻的战事让他根本无暇再顾及其他——面对着已经成功地完成包围圈并且开始收缩的敌人圣龙兵马逐渐被挤压成了一团。

    如果还有什么让雅龙满意的那就只有因为自己的奋战总算给那些逃难的百姓赢得了十分宝贵的时间。

    第三章再起波澜

    “哈哈看来圣龙人在劫难逃了!”

    布哈颇为满意地注视着眼前的战局。

    在他的面前暹罗、吴哥和交趾的联军已经将圣龙人团团包围住尽管这些该死的中原人如今依旧负隅顽抗给联军造成不小的伤亡但是很明显战斗的结果已经昭然若揭对于拥有绝对人数优势和逐渐占据了有利地形的联军来说胜利只是迟早的事情。

    “哼七万对七千这样的胜利有什么值得炫耀?”

    便在这时一道冷哼连同令人扫兴的声音传入了布哈的耳畔。

    “混帐东西!”

    布哈佯作没有听见心里却满是恼怒。

    他不用转头便明白不和谐的声音一定是自苏迦暹罗王的亲弟弟如今联军的最高统帅。

    作为吴哥王朝的将军布哈对于暹罗人从来都没有好感。

    这是两个敌对的国度战争遗留下了仇恨而当年暹罗人入侵、被焚毁的王都废墟更成了每一个吴哥人心中永远的耻辱和创痛。

    如果不是惧怕圣龙军团强大的扩张势头将危及王朝的统治如果不是卑躬屈膝的交趾人列出了令人眼馋的条件如果不是麦坚人的金钱和舰队布哈死都不会愿意和一个暹罗人并肩作战。

    可惜论身分苏迦是暹罗的亲王占据联军半数人马的暹罗军的统帅;论能力苏迦是西南半岛有数的名将这次反攻圣龙、击溃岭南军更是全仗苏迦的谋略因此布哈不但要和这个暹罗人并肩作战还不得不屈居在这个可恶的暹罗人之下。

    “天神保佑!让这个可恶的混蛋立刻从马背上跌下、摔死!”

    于是恶毒的诅咒在吴哥将军的心底里萌。

    布哈的诅咒并没有完全的灵验至少他身旁的暹罗亲王没有摔死恰恰相反他正好好地端坐在马背上。

    不过随着一阵夺人心魄的战鼓声自远处传来无论是布哈还是苏迦都如同胯下急躁不安的战马一样心底涌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骑兵!圣龙人的骑兵!”

    铁蹄阵阵战鼓隆隆尘烟飞扬人声鼎沸。

    西南半岛的联军官兵很快便现正有一支全副盔甲的骑兵从北滚滚而来。

    这些骑兵一言不全身散着只有经历过生死的勇士方才会有的浓烈杀气策马扬鞭冲杀而来。

    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急着解救包围圈中的友军而是在距离西南半岛联军射程之外凭借着娴熟的骑术勒马转向往回掉头与此同时身子则在战马之上直立了起来弯弓拈箭离弦而出。

    于是奇特的一幕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正从对雅龙的围攻中分离出来列队布阵、全神戒备应对突如其来的骑兵的西南半岛联军根本就没有机会挥出自己的武勇便如同木立的靶子持续不断地倒在了圣龙人的箭矢之下。

    而联军面前的这支骑兵则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联军阵列的射程之外循环不断的疾驰往复形成了一个高运转的圆圈箭矢则毫不间歇地从这个圆圈中激射出来散着死神的请柬。

    “车悬阵?”

    “秋风军?”

    包围圈外的苏迦和包围圈内的雅龙同时惊呼。

    前者因为圣龙人所运用的战法——车悬阵是一种十分高明的骑兵战术要求战士拥有十分娴熟的骑术将领则必须拥有十分出色的战术指挥能力和对战局高的控制能力否则稍有不逮便会弄巧成拙甚至全军覆没。

    但是让苏迦很难过的现眼前的敌人显然十分高明正在自己的面前完美地、犹如教科书一般上演着车悬阵的战法而自己却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部下被杀用这些战士的生命来消耗敌人的箭矢和体力。

    联军不可能用步兵的度来追赶骑兵因此进攻根本是徒劳无益反而会因为阵形的松散而给敌人有机可乘至于撤退更将是一场灾难很容易便演变为恐慌的溃退。

    因此苏迦不得不拒绝了布哈等各怀心机的友军将领们的要求祈祷着自己的部队能够顶住圣龙人这一轮车悬阵攻击随后才可能有机会利用兵力上的优势扭转战局。

    而另一方面雅龙的惊讶则在于己方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支精锐的部队?

    和苏迦一样雅龙也深知车悬阵的利弊得失在他的印象中宰相风雨的麾下能够指挥这样军队的将领或许有不少秋里、蒙璇这样的名将固然完全胜任年轻一代的风雨军将领中至少像秦纪他在轩辕军校的同窗也同样能够表现出色。

    问题是军队!在圣龙帝国的军队雅龙搜肠刮肚也只能够列出风雨的近卫军和秋里的秋风军或者全盛时期的幽燕骑兵才能够拥有这样的骑术。

    只不过风雨的近卫军不可能远离正在主宰帝国命运、运筹各方战场和帝国内政的宰相风雨来到对于帝国仅仅是很微不足道的、局部战场的西南半岛。

    幽燕铁骑如今更是已经灰飞烟灭。

    剩下的只有秋里的秋风军却也众所周知他们正驰骋在白山黑水之间为帝国开疆拓土那冰冷的苦寒之地和这里湿热的瘴沼之所实在是相距十万八千里。

    究竟是哪路人马?

    雅龙心中惊疑不定。

    幸好雅龙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答案来自于骑兵阵列中那银盔银甲的将领。

    “蒙璇蒙将军!”

    雅龙惊呼。

    同样的惊呼也自被包围中的其他圣龙将士。

    “银枪铁面玉罗刹”的名号令敌人丧胆令己方振奋。

    所以尽管雅龙的心中还十分疑惑正在伦玉关集结待命的碧蛇军怎会如此快的出现在西南半岛当蒙璇犹如活招牌一般纵横于战场的时候所有的圣龙人都沸腾了他们爆出了越极限的士气、斗志甚至体力由内而外朝着蒙璇所在方向靠拢试图冲破西南半岛联军的包围圈和风雨军的女战神会合。

    “撤退!”

    当觉蒙璇出现在战场上的那一刻苏迦便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令北方呼兰无敌军团胆寒的女战神同样也令西南半岛的士兵畏怯眼见己方的士气消沉而圣龙人士气高涨并反过来隐隐有包夹己方的意图苏迦立刻放弃了继续战斗的念头选择及早抽身。

    “追!”

    蒙璇的命令同样干净俐落。

    这一次蒙璇不得不暗呼侥幸。

    起先这位风雨军的公主并不十分愿意再次前往西南半岛而丢下缓缓开拔的碧蛇军。接过梅文俊八百亲兵的指挥权先行南下也不过是因为风雨谨慎的嘱咐和不好意思拒绝巴蜀总督梅文俊的关心。

    直到此刻蒙璇方才由衷地佩服风雨和梅文俊对于大局的洞察先机同时也暗自惊异梅文俊麾下这支亲兵的强大战斗力。

    “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下意识中蒙璇将这支军队和风雨的近卫军相提并论并暗自庆幸大哥风雨能够网罗住梅文俊这样优秀的将领也只有这样的将领方才能够训练出这样的劲旅。

    钢刀闪闪亮鲜血欢快流畅。

    如狼恶虎的骑兵很快便和被包围的友军会合随即开始了畅快的追逐。

    他们或者如入无人之境般地杀入敌阵之中所到之处卷起的是血雨腥风的混乱留下的是人仰马翻的狼藉;或者快马加鞭风驰电掣般地迂回到前方在联军逃窜的道路上布下了死亡的屏障迫使他们不得不改变方向。

    而更多的圣龙人则巧妙地穿插突破总是在联军企图重新聚拢、站稳脚跟的那一刻动犀利无情的攻击。他们的存在瓦解了联军将领重新约束部队的努力同时也将恐慌散布到整个军队之中让明明占据着数量优势的联军彻底丧失了斗志。

    逃跑迅地逃跑远离背后这些杀人的魔王顿时成为了联军有志一同的共识。

    尽管此刻苏迦统率的暹罗军还能够边退边战依旧保持着整齐的序列和稳定的军心但是交趾复**和吴哥人的相继溃退却让西南半岛联军的形势日渐恶化那些逃散的士兵不但阻塞了道路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圣龙人冲击了暹罗军队的队列。

    “该死!”

    苏迦用力砍翻了两名圣龙的长矛兵旋即现自己已经无法指挥全军。

    片刻之前还士气如虹的追兵如今变成了一溃千里的逃兵。

    漫山遍野的西南半岛联军尽管在人数上依旧占据绝对的优势然而士气早就荡然无存犹如牲口一般被仅仅只有己方十分之一兵力的圣龙人驱赶着朝东南溃散。

    “这就完了吗?”

    被贴身的侍卫簇拥着卷裹在崩溃的人群中苏迦心有不甘却无力回天。

    仅仅因为晚出生七天而和暹罗王位无缘的苏迦从来都没有因此而怨天尤人相反凭借着暹罗亲王的身分从十五岁开始近三十年来他出则东征西讨入则坐镇庙堂牢牢地撑起了暹罗的天空。

    不能够成为暹罗最有作为的君主就成为暹罗最伟大的亲王。

    一直以来苏迦都如此自诩。

    正是这种基于过去辉煌基础的强大自信让他在朝中极力主张接受麦坚人的建议组建反圣龙联盟。

    一个由暹罗掌控、甚至是包括了部分圣龙富饶疆域的大西南半岛帝国!

    多么强烈的诱惑!

    从听到这个建议的时候苏迦便心动了他知道自己就如同那火柴一生的准备便是为了这一刻的燃烧——为了一个让暹罗空前强大一个让自己成为暹罗历史性转折功臣的机会而燃烧。

    然而他作梦也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军队会如此不堪一击自己居然会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败得如此惨。

    直到现在遇到了圣龙的军队遇到了蒙璇苏迦这才开始怀疑起暹罗加入反圣龙联盟的选择是否正确。

    苏迦渴望着辉煌却不愿意见到辉煌过后只留下随风飘散的灰烬。

    可惜此刻他已经无法左右局势。

    在圣龙人风卷残云的追击中联军恨不得身上插了翅膀连续狂奔了一天一夜兵器不要了辎重丢弃了甚至象征着军队的荣誉和凝聚力的战旗也如同垃圾一般地随意扔在了泥泞的土地上。溃退中的士兵一心想的只有保住性命、回家至于交趾的兴亡、王国的盛衰根本都不在考虑之内。

    如今的战场上唯一能够拯救他和他的军队的是炮声。

    轰隆的炮声来自于停泊在海面上的麦坚舰队。

    当联军溃退到海边的时候那传说中纵横大洋、所向无敌的麦坚舰队终于让他们的魔法大炮出了威胁的声音。

    随后追击的圣龙人在他们将领的指挥下停住了脚步开始缓缓后退。

    对此苏迦却什么事情也不能够做。

    退却的敌军队列整齐、有条不紊而他的军队却已经失去原先的编制过三分之二的人战死或者逃逸剩下的人也全都瘫软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气别说战斗即便让他们站立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死里逃生的苏迦脸色黯淡他清楚从这一刻起西南半岛恐怕将变成了圣龙和麦坚这两个级大国对弈的棋局而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军队却不过是两雄任意玩弄的棋子甚至连退出的自由都不复存在。

    于是暹罗空前的强盛、统一的西南半岛大帝国都将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今日对圣龙这个庞然大物的挑衅却将为日后播下了灾祸的种子。

    “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麦坚人参与了西南半岛的战争?难道贵国准备彻底撕毁和圣龙之间的协议了吗?”

    圣京城内云济接到西南半岛的战报之后第一反应便是迅召见了麦坚驻圣龙帝国的使者弗朗克。

    随着呼兰人的战败圣龙帝国的局势逐渐稳定下来弗朗克便名正言顺地长期居住在圣京城充当帝国和麦坚之间的联系人。

    这些年来这两个大国之间也一直默契地保持着现状在日益频繁的贸易往来的同时政治上确实都小心翼翼地回避着对方的势力范围——麦坚人承认了圣龙人在印月和西南半岛的利益而圣龙也没有收回在同呼兰作战的窘迫阶段无奈向麦坚人开放的港口。尽管后者让力主海洋贸易并同麦坚人修好的云济承受了保守派的强大压力。

    “呵呵云我的老朋友消消气!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得到的指示都是尽量维系和贵国的友谊!

    “至于西南半岛生的意外我个人表示很大的遗憾。你应该明白控制舰队的是梅契尔那个疯子何况这一次他是在维护麦坚在交趾的利益这并没有违反同贵国的协议是贵国的军队在追击中侵入了我们麦坚的势力范围!”

    弗朗克微笑着回应了云济的愤怒。

    “如果阁下用这样的话来答复圣龙的执政议会的话我和阁下所谓维系两国友谊的任务恐怕将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云济冰冷地说道但是情绪却平定了下来。

    一手持大棒一手捧胡萝卜。

    这便是麦坚传统的外交政策。

    云济对此并不陌生。

    他根本没有因为弗朗克的话而感到满意所谓的势力范围所谓的保护本国利益都不过是麦坚人的借口就像他们在东南挑动起安宇人、在印月挑动起大食人一样帝国在西南半岛的麻烦完全来自于麦坚人的捣鬼。

    身为麦坚舰队的指挥官梅契尔的行为或者有部分是因为个人的恩怨但是更多的肯定是基于麦坚的国家利益。

    如果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这一次麦坚人的步伐太大了他们直接参与了战争如果不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解释圣龙帝国就唯有用生命和鲜血来捍卫尊严。

    从心底里云济并不愿意现在便和麦坚开战。

    虽然他如今在圣龙帝国的正式阁僚中还没有名位但是风雨军军师的身分足够保证了他成为革新派的领袖有心返回圣龙中兴家族事业的风云世家的年轻子弟和大批富有勇气和胆略、不安于现状的圣龙书生们团聚在云济的周围他们所推行的新政中很大程度上借鉴了麦坚的经验。

    因此一旦同麦坚正式开战那么朝中反对新政的保守派们必然会以此借口来攻击自己并且以民族大义为旗帜煽动民众最疯狂和激烈的情绪而好不容易方才重新推行的风云世家的新政只怕也将在最短的时间内土崩瓦解。

    这正是云济所最为担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