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张任?”听了夏候敦的禀报之后,曹操茫然看了一下四周,他也没听说过这个人,西川那边对他来说,还只是个蛮荒之地,虽然富饶,却不值得注意。

    “这个张任,好像曾是原益州牧刘璋麾下将领,只是,想不到他居然能跟夏候将军打个平手,实在是出乎我等意料之外!”满宠想了一会儿,答道。身为谋士,有事没事总要收集点资料,要不然主公问起的时候自己却是一问三不知,丢人事小,要是让主公失望的话可就事儿大了。

    “听闻那徐晃徐公明不过旬日之间就平定了蜀中,本以为是西川无人,如今看来,终究是许伯功麾下能人济济呀!”曹操叹道。

    “主公岂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张任又如何?也不见得能够胜过末将!待来日会战,末将定要将之斩杀于阵前!”夏候敦看曹操这么说话,不满地叫道。

    “元让勇往直前,我心甚慰!”曹操知道此刻不能泄了自己的士气,虽然他心里依然对许成麾下能将辈出而感到有一些忧心,不过,却不再对此有所表示。

    “此次我军行险,将三大营寨一律搬空,耗时虽然不是很久,可没有让那高顺发现,不至于让其趁机而出,诸位都有大功,待此战之后,某定有赏赐!”嘉奖完夏候敦,曹操又转向其他人说道。

    “末将(卑职)等谢过主公!”

    “这个,仲达!”曹操又转向了司马懿。

    “卑职在!”司马懿站起身来,向曹操行礼道。

    “你出此计,让我军能够从容应对张任,乃是此次的首功,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某一定不会吝啬的!”曹操和颜悦色道。

    “主公所言差矣,此战我军未胜,卑职不敢受赏!”司马懿并不见任何喜悦的表情,只是沉声拒绝道。

    “将张任诳入我军包围之中,怎么会是未胜呢?仲达能否谈一谈你的理由!”曹操笑问道。

    “张任领兵镇定异常,虽然我军将之诳入包围,可是,他却是未损一丝一毫,前几日,一个高顺就已可敌我两路大军,如今,再加一路张任,济南城内兵马又不可用,那么,如今被我军包围的许成军,恐怕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可以破围而出,说不定,他们还可以反过来,击溃我们用来包围他们大军呢!这不是未胜又是什么?若是高顺再胆大一些,反击我们,说不定我军就会败于其手了!”司马懿答道。

    “哈哈哈……”曹操猛然大笑。

    “主公为何发笑?”司马懿问道。

    “不为什么,我笑仲达虽然年轻,却是为人冷静,我高兴能有如此臣属呀,哈哈哈……”曹操笑得很高兴。

    “卑职不敢,只是,主公应当……”司马懿又拱手道。

    “好了,仲达之意我已明了,你放心,某行军多年,不会让敌军轻易逃脱的,哈哈哈……”曹操一边大笑,一边摆手示意司马懿重新坐下。

    “既如此,是卑职鲁莽了,望主公莫怪!”司马懿又行了一礼,才又坐下。

    ……

    议完事后,众人都退了出去,曹操示意满宠和夏候敦留下。

    “主公,这个司马懿……”满宠首先就要说话,不过,却被曹操打断了。

    “此人暂时还构不成威胁,伯宁不必过虑!”曹操已经没有了刚才高兴的表情,脸上全是落寞。

    “什么?主公,难道那司马仲达有什么野心不成?主公,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只是觉得他不顺眼罢了!”夏候敦也没有了以往的暴烈,只是有一些迷茫地说道。

    “哼!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深机,这个司马懿非同小可!主公,您看我们要不要找个机会……”满宠并没有说下去,不过,那意思实在是明显不过了。

    “主公,伯宁,那小子有什么心机?你们不要打哑迷好不好!”夏候敦闷声说道。

    “元让,你可还记得就是这个司马仲达向我献策兵围高顺,而且围住就不动,结果,让张绣把整个青州闹了个遍?”曹操说道。

    “当在记得,只是,现在不是已经证明那小子是对的了吗?”夏候敦依然有一些不太明白。

    “哼!可惜啊!他太年轻了,所以,也太着急了一点!”曹操森然道。

    “……”夏候敦两只眼睛开始看向满宠,曹操是他主公,不好逼着讲话,满宠可就不一样了。

    “主公接到内线报告,张绣袭扰青州之时,有人给他送信报告青州各地的虚实!”满宠的脸色也是极臭,虽然他并不想摆出这么一副臭脸,可是,这种表现的好时机难得碰到这么一次,当然不能错过。

    “那个人跟司马懿有联系?”夏候敦身上又开始冒出寒气了。

    “本来,主公命我去调查一番,可是,谁会想到最后居然查到了司马伯达那里呢!”满宠的表情很沉痛。

    “什么?司马伯达?”夏候敦明显一惊,“想不到他居然会是这种人!是啊,那司马懿是他弟弟,弟弟的事情,他做兄长的岂会不知?”

    “此事倒是与伯达无关!”曹操插口道。

    “与司马朗无关!?”夏候敦的嘴巴微微有一些张开。

    “这些日子,我们查得很细,那个跟勾结外敌有联系的家伙虽然是伯达的门人,却跟司马懿过从甚密,跟伯达却只是普通的主从之谊而已!”满宠说道。

    “好小子,居然把自己的兄弟也瞒着!”夏候敦怒道。

    “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就算要处置他,也不能对付毫不知情的司马朗,那样会伤下属的心的!”曹操说道。

    “主公,既然如此,何不让我杀了他?”夏候敦说道。

    “杀了他?那可不行!”曹操又笑了起来,“我们虽然察到了一些东西,可是,没有证据,依然只能让他逍遥法外,若是随意杀了他,岂不是让我们失了人心?而且,这小子还是很有本领的,若是驾御得当,也能够很有用的!”

    “不是说他是许成那边的人吗?”夏候敦瞠目结舌。

    “非也,司马懿此人不过是想脚踏两只船而已,倒也并不是真的就投靠的许成,只见他用下人出面,却不自己出面就能看出来了!”满宠说道。

    “那我们该当如何?”夏候敦又问道。

    “此次叫你来,就是想让你注意他在军中的影响,司马懿此人智谋不低,绝不可让他在军中占有一席之地,哪怕是让那些将领对他有好感也不成,明白了吗?”曹操正色道。

    “明白了,主公你就放心吧!”夏候敦是曹军一等一的大将,在军中威信极高,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这也是为什么曹操要召他来的原因。

    “还有,找个机会,把那个跟许成军有勾结的人处理掉,先镇慑一下吧!”末了,曹操如此说道。

    曹操自认为自己的做法很是得当,而且,日后,果然没有再发现司马懿跟许成军有所勾结的事情,这让他很高兴,不过,他终究没有对司马懿有多少信任,也就谈不上什么赋予重任了。

    这件事对其他各方也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在满宠奉命秘密处理掉那个司马朗的门人之后,一些人对此稍稍表示了一下而已:司马朗身为那人的主公,对那人的“不告而别”感到很不高兴,不过,并没有往心里去;司马懿对此只是感到有一些奇怪,难得有一个谈得来的朋友,居然就这么不见了,实在是可惜;远在洛阳的何通却是很不高兴,精心培养,布置在曹操重臣司马朗身边的一个探子,就这么没了,那个人可是刚刚跟一个曹操很看重的青年俊杰套好了关系呀,而且,主公也都对此很重视的,这一下,全都没了,又得重新派一个新的了,这可就要费老鼻子功夫了,唉,为什么主公培养的四个探子都那么能耐,自己培养的却这么倒霉呢?居然还没有显显威风就完了!

    且不说曹操那边的情况,张任被张颌领兵接应到大营之后,也跟高顺等人聊了起来,不过,他们首先说的,倒不是正事。

    首先说话的是张颌,他瞪着眼睛看了张任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张将军,你的枪法很眼熟,可否告知师从何处?”

    “哦?张将军识得我们将军的枪法?”张任的副将,同样是蜀中名将的霍峻,听到这话,奇道。

    “眼熟!嘿嘿,只是眼熟!”张颌也会取巧了,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一些确认,可是,总要防着万一的嘛!要是不对的话也能保住一点儿面子,堂堂大将,要是认错了一路枪法,可就在这新同僚面前丢面子了。

    “我的枪法是传自于恩师童渊,名叫‘百鸟朝凤枪’,一向不怎么示于人前,张将军从哪里看到过这路枪法?”张任倒不是想真的探究这个问题,只是跟高顺两人不熟,借这个问题套套近乎罢了,关系打好一些,打起仗来配合也就好说了。

    “真的是‘百鸟朝凤枪’?”张颌的反应大大出于张任和霍峻的意料之外,两人都是不解,不过是一路枪法而已,居然就能让张颌这么一员大将惊叫起来。

    “原来张将军跟张绣将军,还有平北将军赵子龙是同出一门哪!”高顺也在一旁微笑道。

    “什么?”这一回轮到张任惊讶了,“高将军,你是说,我……我居然有两个师兄弟?”

    “是啊,张将军,你这两个师兄弟可不得了……”当下,张颌就开始讲起张绣和赵云的事迹来。

    张颌在那里唾沫横飞,而张任呢,一边听着张颌的讲述,一边却不住地叹气,他又如何能不知道张绣和赵云的事迹?这两个名字哪一个不是声名传于天下?尤其是赵云,威震北疆,身为汉人,又有谁能不为他所立下的功绩而骄傲?可是今天他才知道,这两个人居然跟他是同门,是他的师兄弟,这一切,真是如同做梦一般,想想两个师兄弟,张任又想到了自己,一向只能窝居一隅,对着一个什么“蜀中第一名将”的名号沾沾自喜,可真要说起来中,别说跟赵云比,就算是张绣,那跟吕布大战上百回合的豪情也不是自己能比的,真的羞愧啊!

    不过,虽然有一些不太好意思,可是,能有这么两个厉害的同门,而且还有可能是自己的师弟,张任依旧是感到一些自豪的,一向古井不波的脸上也开始带出丝丝笑意。

    “张将军,有机会,你一定要去见见张绣和赵云二位将军呀!”霍峻表现的比张任更加热络,张绣也就算了,跟张任一样,也只是一个降将,可赵云不同,威名素著,有了师兄弟的这一层关系在,日后自己只要跟准了张任,这日子应当好过得多了吧。

    “以后再说吧!”张任却是并没有要去拉关系的意思,他只是纯粹为突然间多出两个师兄弟而高兴。

    “张将军,你对曹操此次的行动有什么看法?”高顺也不想在其他方面耽误太久,一阵寒喧过后,开始进入正题。

    “曹操早就料到了我们此次的行动,把营寨抽空,让我们扑了一个空,同时,他埋伏在后面的军队又可以堵住我军后路,逼迫我军进入他们的包围圈!”张任只是说了说他们所遇到的情况。

    “曹操想干什么?”张颌看了看地场的其他三人,疑惑道:“他布置的这三大营寨连我们尚且堵不住,如今,又把张将军你们让进来,岂不是又加大了我们突围的力量了吗?”

    “现在想想一次的战斗,那朱灵和毛介恐怕并没有用上全力,都是稍有不顺便即退兵,虽然即使他们使出浑身解数我们也不会怕,不过,这种情况说不定就是想让我们小视他们!”高顺说道。

    “这里面恐怕不简单,说不定,曹操有了对付我们的法子!”霍峻也加入到了讨论行列。

    “他目前唯一把我们堵在里面的方法,就是增兵!可是,我军来的够快,而且,也没听说曹操带来的多少兵马呀!”张颌摸起了自己的下巴。

    “我们没有听说,并不代表着曹操没有带来,如果他增兵的话,肯定就是在今夜!”张任看了一眼高顺,从对方那里得到了肯定的表示。

    “今夜?”霍峻和张颌都看向了张任,“那么也就是说,曹操终于出全力了吗?”

    “不知道,不过,主公安排的可不是只有一道菜,还有一道,曹操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好!”张任又说道,他说主公的时候有一点点不自然,不过,众人都当没有听见,在座的哪一个不是降将呢?这种情况很正常,非常的正常。

    夏候敦那边刚刚完成堵截的任务没有多久,高顺大营的左面,朱灵那里,又暴发现一阵激烈的喊杀声。

    这一次,朱灵可真的倒了霉了。

    本来,为了防御许成军可能派给高顺的援兵,他们三大营寨实际上都已经搬空了,留在那里的只是一座空营,士兵们实际上都驻不远处的山中,这样,许成军一来,他们既可以躲过攻击,又可以进行堵截。

    然而,听说夏候敦那里已经堵截成功了之后,他这边也就放松了警惕,也不想放着一座好好的大营不住,就又带着大军回去了,当然了,这也是应当的,既然高顺有了援兵,谁知道他会不会趁势突围,加强正面防御也是正事。

    可他栽就栽在这正事儿上。

    刚刚又驻回营中,没过多久!他的后面,就又有人来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