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镇江码头泊了一晚,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甲板上时,船上迎来了一个拄着拐杖的四十多岁男人,这男人头有些花白了,面色是病态的苍白,一双眼睛像一湾深潭,一看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顾错打着哈欠,对戴泽早早把她喊起来很是不满,不过顾错也清楚,戴泽自视甚高,他居然亲自来迎接这个拄拐的男人,说明这个人不一般,待到顾错见到来人,立刻精神一振,哈欠早就憋回去了。

    戴泽拱手相迎“邬先生,你的腿可好些了?”

    那位邬先生苦笑道:“还是不良于行,多亏了戴贤弟送来的这副拐杖,费心了。”

    戴泽对顾错介绍道:“这位是绍兴的邬思道邬先生,字王路,和我乃是莫逆之交,这次来江南我最主要的就是来接王路兄进京。过之,你的学问是不错,不过你要是能难倒邬先生,我戴泽就服你!”

    顾错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的嘴巴张着,足足能放进去一个鸡蛋……吃惊之余,她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戴先生你刚才说他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听着你说他……他名字叫邬思道!我没听错吧?”

    “不错啊,他就是叫鄔思道,怎么过之,你知道王路兄?”

    顾错一时间有些懵,邬思道也很惊讶“怎么?你认得老夫?”顾错茫然地摇了摇头。

    戴泽又指着顾错对鄔思道说道:“这位过之贤弟大名顾错,最是精明古怪。”

    顾错不明白戴泽怎么会给她这么一个评语,戴泽给双方引荐完,顾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戴泽——戴泽——他也是大大的有名啊,顾错总算想起来了,据说国民党的特务头子戴笠就是眼前这位戴泽的子孙,家学渊源啊!这位戴泽也是四阿哥跟前的红人来着,顾错头皮麻,暗自叹息,自己不是一般的眼拙呀,本来以为他是个商人!

    那么他们俩现在不都是雍正皇上的智囊吗?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四阿哥的智囊……

    顾错讪笑着冲鄔思道一揖“虽然没见过先生。但是先生地大名却如雷贯耳。学生早就听说过地。只是一时间没有想到真地会是先生。无礼之处还请先生见谅。今日一见。何幸如之。”

    邬思道苦笑着摇了摇头“一些虚名。不提也罢。”神态竟颇为沧桑。

    顾错一直以为这鄔思道是二月河先生杜撰地人物。没想到竟然真有其人。而这位戴泽。据说四阿哥麾下有一个粘竿处来着。是一个很了不得地特务组织。就是这位戴泽管着地……

    顾错既高兴又担忧。高兴地是见证了历史上地名人。担忧地是会不会和四贝勒扯上什么关系。那可意味着两个字——“麻烦”啊。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大树底下好乘凉地道理她还是懂得地。

    几个人就在甲板上落了座。太阳冉冉升起。坐船也缓缓地离开了镇江。向北驶去。

    顾错一会儿看看戴泽。一会儿看看鄔思道。神色变幻不定。

    戴泽笑道:“你看来看去,琢磨什么呢!昨晚你还吹牛说你自己样样通,既然这样,王路兄的湿痹之症,你来帮着想想办法吧!”

    顾错摇头道:“戴先生你断章取义,我是说我自己样样通样样松,到了你嘴里我就成了样样通了……我又不是郎中!”

    昨晚顾错关于种稻的一番言语,当时让戴泽很是惊讶,过后戴泽又有意地旁敲侧击的拷问了一番,顾错不疑有他,倒也有问必答,戴泽看他小小年纪,竟然什么问题都能说上两句,大有博览群书之势,而且有些见解颇为新颖,心中越好奇起来,暗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教出这么出色的学生,对顾错也重视起来……

    顾错则想着到了京城两眼一抹黑,说不定这个人还能帮上什么忙,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原则,刻意结交戴泽,两个人的关系立刻亲近了不少,顾错哪里想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戴笠的先人呀,要是知道了,怎么着心里也得设防,不能随意乱说话的,可是到了现在,悔之晚矣。

    鄔思道对戴泽还是很了解的,一见戴泽对顾错的态度,暗暗纳罕,不知道这个少年有什么才能值得让戴泽另眼相看。

    戴泽听见顾错这么说,正想揶揄两句,却又听见顾错问道:“……什么叫湿痹之症……”

    戴泽气急而笑“你连湿痹之症都不知道吗?就是湿邪留滞于关节,部位肿胀疼痛……”

    顾错一听恍然大悟,这不就是风湿病吗,怪不得邬思道要扶杖行走,那么他的风湿症已经很厉害了,要是能帮上这位邬先生的忙嘿嘿……顾错的小算盘打的劈啪响,面露得色“这样啊,我还真是知道有一个办法……”

    鄔思道和戴泽同时问道:“什么办法?”

    戴泽本来故意想着难为一下顾错的,哪成想她还会知道一个办法?而鄔思道是急病乱投医,所以两人对顾错所说的办法都很关切,俱凝神细听。

    顾错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应该知道,养蜂的人是从来都不会得湿痹之症的。”

    “养蜂人?”戴泽和鄔思道对望了两眼“不知道!”两人同时说道。

    顾错暗骂自己糊涂,这两个人都是读书人,虽说都不是书呆子,却哪里会接触到养蜂人?他们又不像自己来自信息爆炸的时代,什么知识都可以从电视电脑上获得。

    顾错只得按着自己的理解解释道:“其实养蜂人不得湿痹之症就是因为总被蜜蜂的尾针蜇,这蜜蜂的尾针含有蜂毒,蜂毒就是治疗湿痹之症的良药。”

    鄔思道和戴泽两人面面相觑,戴泽显然不信“你是说让蜜蜂蜇王路兄,他的病就会好?”

    顾错摇了摇头“哪里有这么简单?最好找一个擅长针灸的郎中,抓活的蜜蜂,用镊子夹住蜜蜂的翅膀,把它的尾刺当做银针,刺患病部位的经络、皮部,达到疏通经络,调和气血的目的,这样蜂毒进入体内,病患部位充血红肿,皮温升高,有温灸效应,算是以毒攻毒,可以起到温经通络,扶正祛邪的作用。我不懂医,不过这事儿在理论上还是行得通的,而且我亲眼看见过邻家老伯用这法子给人治病。”

    鄔思道急切的问道:“治好了没有?”

    “治好了好几个人呢,不过有的人对蜂毒过敏,所以刚开始的时候还是要小心点。”顾错能够体谅他的心情。

    戴泽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赶紧返回江宁,让你的邻居大伯给邬兄治治看吧!”

    顾错咧了咧嘴,暗道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回江宁?那她还能自由了吗?再说了,到哪儿去找那位杜撰的邻居大伯去?她只得说道:“如果老伯还活着的话还用你说?我早就建议邬先生去找他了。”

    戴泽似笑非笑的看着顾错“怎么那么巧他就死了……你说的这法子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顾错被他的一眼看得有些心虚,心脏怦怦地多跳了两下,暗叹这是何苦来,我还不是为了邬先生能少受点罪嘛!戴泽这个特务头子,眼神还真是毒辣,那个粘竿处现在就有了吗?如果有了,他又怎么会有空闲到江宁……

    顾错脑子里画圈,强笑道:“匪夷所思的事儿多了,那是你少见多怪,就像用牛痘来制作疫苗预防天花,难道不匪夷所思?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每一种病都有一种药物来克制它……”

    “你说什么?”两个人一同大喝,吓得顾错一哆嗦“我没说什么呀?我说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戴泽说道:“不是这句,前面的那句说的是什么!”

    还是鄔思道比较沉稳“你说用牛痘来制作疫苗预防天花?”他神色颇为凝重的盯着顾错。

    顾错眼睛眨呀眨,心说坏了,难道现在还没开始用牛痘预防天花吗?脑子里一翻个,坏了,这事儿好像是外国人最先干的,言多必失呀!

    顾错心中暗暗叫苦,悔得肠子都青了,嘴上仍然不忘插科打诨“你们俩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太可怕了,我没有断袖之癖……” <a href="" target="_blan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