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风静静地站着,金色的阳光从门照射进来,照在他身上,他安静祥和的如同不染世俗的仙人。

    他平静的看着床上的穆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沈连止突然拉住素风的胳膊,慌乱道:“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是在拿你的命换他的命。”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舒了一口气:“再者说,就算你服了龙阴草,你的血也依旧救不了他。”

    安静的房间,好似谁轻叹了一声,又好似只是好似。素风眼神柔和,道:“我八年前就已有了准备。”

    是啊!他八年前,在穆歌第一次毒发后,他就苦研医术,后得知解毒之法,就以身为他养了八年的解药。八年前他就有了牺牲自己,保全穆歌的准备了。

    沈连止不敢置信的看着素风,嘴巴微张,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震惊的看着素风,仿佛想要看透素风。可是他终究看不透,是什么样的情感,可以让他以身服毒,为他人做养药之人。

    半晌,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呐呐问道:“他可值得你如此对他。”他后退两步,无力的坐下,又讽刺一笑,似自语:“他自是不值。”若是值,他就不该让素风受这八年的痛苦。以身服毒养药,何等的痛苦。寒毒倾体时,何等的难熬。

    可是值与不值,根本就是不可衡量的。若非要断个值与不值,那只能看那人愿与不愿了。素风,他自是愿的!

    沉默半晌,二人皆是无言。素风只是静静的看着手中装有龙阴草的盒子,眼神柔和,却带着不舍,悲戚。今日便有可能是他们的永别之日了。

    他淡然开口,道:“你先出去,我想单独陪他一会。”

    闻言,沈连止突然一个机灵,倏地起身,坚定道:“不行。”他走到素风面前,紧皱着眉看着他,道:“你把龙阴草还我可好?你就当我没有可好?”语气中带着些许祈求。他不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素风在他面前失去生命,虽然不是绝对的死亡,他也不想看着他有危险。

    素风只是淡淡的看了穆歌一眼,道:“没有他,我一样会死。”

    是的,没有穆歌,他真的会死,心死。心死与人死有何区别?

    素风的话仿若一记重雷,打在了沈连止的心上。他不再说话,仿若被抽干了力气,无力道:“我知道了,我先出去了。”

    他觉得震撼,也自知做不到素风那样,为了所爱之人舍弃生欲。若是一时情急之下,不得不舍,算是无奈。用八年时间,以自身之血养解药,每日心中都要受着,终有一天会与所爱的人生死相隔的痛苦。这是要怎样的信念?

    素风回头看着他颓然,萧条的背影,薄唇轻起:“谢谢!”

    沈连止抬起的脚,顿了一下,摆了摆手走出了房间。

    房门一点一点合上,原本亮堂的房间忽然显得异常昏暗。素风坐到床边,躺在穆歌身边,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细细的描绘着他的轮廓。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的一切,都是他不愿割舍的,却也是不得不割舍的。

    穆歌,倘若我真的死了,你一定要记得我,一生一世的怀念我。

    他翻身搂住他的腰,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这是他独有的气味,他很是喜欢。

    穆歌,倘若你忘记了我,我该如何?

    他想问,可是却不会有人回答。

    救他,他心中没有犹豫,没有恐惧,有的只是不舍,只是舍不得他。

    他俯身,在他唇上印上一吻,悲凉轻笑:“穆歌,不要忘记我。”

    他坐起身,打开装有龙阴草的盒子,取出拇指形状差不多的龙阴草,没有丝毫犹豫的放进口中,咀嚼,吞下。

    穆歌静静地躺着,只有微弱的呼吸,丝毫未觉即将会失去什么。

    服完龙阴草后,素风只是安静的倚在床栏上,看着穆歌。他只是想最后再多看他一会,哪怕多一刻也好。

    时间流逝,仿若沙漏,一点一点的滑落,溜走。此刻时间若可以就这样静止不动,该有多好。可是,天并不会随人愿,至少没有随素风的愿。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素风才起身,找出匕首,放了自己的一碗血,给穆歌喂了下去。

    他静静的站在床前看着穆歌,身子骤然觉得不受控制,寒气在体内的涌动,手中的碗掉落在地,碎成碎片。

    恍惚中,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给他喂了一粒东西,感觉有人带他骑马奔驰。

    他感觉得到此人的慌张,只是意识越来越迷糊,逐渐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