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欢天,喜呐欢笑里,十里红妆像一字龙气派的排开,围观路人们指指点点着马背上被绑的颜子矜,嘻嘻哈哈地笑开了。

    “来人啊……放我下来……我不要成亲……”颜子矜身穿喜服被五花大绑在高头大马上,像只即将被宰的公猪哭丧着脸,挣扎着朝大家大嚎大喊。

    颜子矜的嗓子,不复之前的活泼嘹亮,已经有些疲惫喑哑。

    慕容白躲在人群中,盯着马背上凄惨的好友,没料到成亲的景象是这么壮烈,生生的打了个哆嗦,心里无比庆幸自己逃婚成功。

    “该死的颜如水,等你老了,我绝对不会给你送终……”颜子矜无比悔恨前天七夕,在青楼里喝醉误了“跳河”大计,结果被老爹死死关在家里,等待被拉出去配种。

    “你们笑什么笑,快给老子松绑啊,对,说得就是你,你给我松开给你白银万两……”颜子矜瞪着路边嘲笑的路人凶恶地骂道,然后凶狠地盯着人群最前面一个营养不良的男子,威逼利诱道。

    “你们牧云是不是凑不齐四大美男,把他拉进来凑数了?” 韩卿气定神闲的交着双手,瞅着这杀猪现场,不忍地摇摇头,转头唏嘘地好奇问道。

    “呃……”慕容白扶额竟不知如何作答,不禁捂脸惭愧以对,恨不得立刻退出四美行列。

    “别笑了,别笑了。”颜子矜见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恨不得找个地洞埋着,心里呜呼哀哉埋怨:丢了八辈子的脸。

    人群正嘻嘻哈哈围观成亲花队走过,忽然天上红花飘落,人们欣喜地伸手接花,紧接着头上传来极其诡异地嬉笑,众人抬头一看却吓了个哆嗦。

    一群不速之客,面戴彩色鬼面具 ,身穿红色劲衣服,拔出长剑,声音怪桀嘻嘻哈哈地齐声唱道:“阎罗娶亲,小鬼开道,刀剑无鞘,闲人退散,胆若阻挡,人头飞落,嘻嘻……哈哈……”

    慕容白玉面一变,闻言看向,不知何时飞出来的十几个刺客,发现他们组织有序地举起长剑,目的明确直冲向花轿。

    慕容白下意识,正要拔剑上前护卫,却被韩卿死死地拉住手臂。

    “你若出手会暴露,自会有人管。”韩卿定定地拉住他警戒道,慕容白这才忆起,自己现在是阶下之囚,不是当初人前显耀的御前侍郎了。

    慕容白失落地把剑,塞回到剑鞘,目光再往现场看去,人群被突如其来的抢亲搅得一团乱,人人掩头缩逃。

    迎亲长龙从中间位置早已经溃散,轿夫们早就丢下花轿奔逃四散,而新郎官颜子矜因为马受惊了,不知被马坨跑到哪里去。

    蒙面怪刺客轻而易举地抢到花轿,快速地抬起花轿往西南方向使轻功逃走。

    慕容白与韩卿目光相对,俱是凝重,快速地拔出刀剑,猫腰在屋檐底下,快速地追随他们的尾巴而去。

    韩卿与慕容白跟在尾巴后头,走走停停,避避躲躲,跨过水绕过山,发现这群蒙面怪客的警惕性十分高,途中就把新娘子给迷晕了,手脚全部给绑住。

    而且,这群怪客反侦查意识很强,出城后就把衣服给换城普通颜色,一路未摘面具,全程未交流一句话。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这群怪客躲进一个偏僻的山凹里,把花轿停进山中一个破庙里,才全部一起出来说话。

    韩卿与慕容白躲在石壁后面,露出半个头,暗搓搓地窥探,这才听见带头的人招呼说道:“姜诗醒了没?”

    “刚刚探测过,*的药效还没过。”

    “嗯。老三,老四,你们今天休假就留下看着姜诗,若有什么事情及时用这只信鸽通知我们。”为首的人满意的点点头,手里拿出一只信鸽递给留下来的人说道。

    “哎,我好不容易休假一天,结果掺和进来当起抢匪了,要是被发现我们完蛋了。”留下的人抱怨说道。

    “我们是颜老的兵,他对我们有恩,全托了他才能进御林军。我们从小看着颜小公子长大,现在受他拜托截这个病殃殃的新娘子,虽然有背颜老意愿,可我们总不能看着他终身大事被耽误。”

    那领头的人望着破庙,似乎有感慨,其余人纷纷点头,说颜老讨儿媳妇太心急,不顾小公子的感受。

    为首的人,又对留下的两个人安慰了几句,带着其他手下离开了。

    韩卿见人全部不见了,这才与慕容白咬耳朵,调侃说:“我的大官人,你这下可放心了,这根本就是你好朋友做的局,我们走吧。”

    慕容白定住脚步,没有离开的意思,眼里有些担忧,不是很想离开。

    韩卿对这个“圣父”无奈地叹气说道:“红袖今天报恩完毕,我们回去,让她暗中监视他们总行吧。”

    慕容白这才点点头,肯随韩卿离开。

    慕容白的软肋十分的明显,就对他的亲朋好友很重视,十分的忠诚仁慈,韩卿觉得劝服他归顺北寒的难度不亚于让铁树开花。

    韩卿觉得幸好自己是友,不是敌人,不然慕容白早就被他坑惨了。

    两人回去的路上,慕容白突然问道: “你成亲的时候,开心吗?”

    韩卿摇摇头,望着将下西山的阳日,满面唏嘘地说道:“我成亲前几晚,一直噩连连,梦见嫣儿变成恶鬼,冲进梦里指责我背弃曾经许下的诺言。

    我那时一点儿,也不喜欢北寒婧,她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是有些磕碜。

    我新夜那夜洞房,她跟莽汉一样当着我的面,刷地把衣服扒了,露出满身比我还发达结实的肌肉疙瘩,我感觉世界末日都来了。

    我生怕她下面长了个把,吓得转身破窗逃跑,不慎扭了脚,被她当众抗在肩膀上,拖回新房里像个女人似得强上了,三天都下不了地。”

    韩卿回忆起新婚那晚阴影,纤细的身子,狠狠地瑟缩了下。

    慕容白微张开唇,有些诧异,露出浓烈的愤慨。

    他一直以为韩卿新婚之夜逃婚的流言是假的,直到今天从好友口中讲出来,发现事实比传传言里的还要惨。

    “那你们后面的同房怎么办呢?”慕容白忍不住关心地问道。

    “她每次情事前,先伏小做底使劲的伺候我,先把给我哄好了,我心一软就被她拿捏住了,反正她在床上把我伺候的还舒服,也就半推半就了。”

    韩卿面上露出小小的笑容,慕容白默默地问道:“所以,你一直在下方了。”

    “是啊——”韩卿一个顺嘴,不小心暴露了夫妻之间敏感体位,出口后马上转口道:“是啊——不是我……”

    慕容白却露出一个我懂的同情表情,韩卿恨不得把舌头割了扔进油锅里。

    “慕容白,我就有时候,有时候你,你别乱脑补。”韩卿后悔极了,抓住他臂膀,极力跟他解释挽回男人面子。

    “我懂,我懂。”慕容白星眸闪亮,特别“真诚”,特别“理解”的说道。

    “你个大龄处男懂什么!”韩卿有些崩溃。

    “花娘,要不我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慕容白似真似假的捉住韩卿,把他抱在怀里,有些流氓的说道。

    “好啊,你今晚洗好你的腚,我叫你体会退会我的威风。”韩卿不退反而迎面说道,慕容白微微哂笑,掐了一把韩卿的细腰。

    韩卿被他步步紧逼,推压在石头上,两人目光对视,嘴角玩笑的笑容,都渐渐降落,磁场莫名的奇怪认真了起来。

    韩卿脑子里突然划过昨晚那个春梦,恍惚地的看着慕容白越凑越近的脸,甚至忘记推开了。

    慕容白想起叶远山的话,故意借机试探自己在韩卿心里的地位,想试试韩卿会如何反应。

    而,韩卿不躲不避,却是想试试昨晚的梦,究竟是个普通的梦,还是折射性向变化的梦,甚至想再试探慕容白是不是会重蹈覆辙。

    这是个危险的游戏,俩人都在交吻之中,一步一步地侵入对方,慕容白眼眸的颜色,随着韩卿的放纵一分深沉一分。

    韩卿的心,随着慕容白的钻入,在一秒一秒的降落。

    两人翻滚在地面上,肉体与理智,彻底的分解,抽丝剥茧地观察着对方面上的每一丝表情。

    可在最后一线关头的时候,答案将要破晓的时候,两人却突然害怕面对真相,同时停住说:“够了。”

    两人探寻真相的答案,止于合起的衣裳,不约而同的忘了刚刚的试探,忍不住笑了。

    梦既梦,何需较真。

    朋既朋,何须较深。

    落日下,两人心平气和的牵手,心与心却是前所未有的贴近。

    韩卿:“玉麟,你说这天下的未来是怎么样?”

    慕容白微微一笑:“天下太平,百姓丰衣足食。”

    韩卿回眸认真的问道:“你和我呢?”

    慕容白星眸里水波微荡,薄唇轻吐道:“若你愿意和我一起,便可不离不弃。”

    韩卿细眸柔和,看着远方的飞鸟,低笑着回应道:“若你愿意和我一起,便可不离不弃。”

    他们在这一刻,冥冥之中似乎感悟到日后的变化,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