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石来到这水渠前,同样傻眼了。前几天山里是下过雨,可是水早就顺着山谷流走了,没到居然全汇集到这里来了。本来只有一米深、四米宽的引水渠如今成了一条大河,打眼望去,最少也得有个七八米宽。这样的距离虽然不算太远,可是刘下都是山里人,平日里喝的都是接下的雨水,最多在小溪里洗洗脚,根本就不游泳。现在下去一个淹死一个,再下去一个又淹死一个。就连领队的刘星也灌了一肚子水,要不是侥幸抓住手下递过来的长枪,险些连他也上不来。

    刘星看起来咽下去了不少水,鼓着个大肚子,萎靡不振地说道:“大当家,这河咱们可过不去,得辙造船啊!”

    “个屁辙,等你造好船,曹铄的大部队早就过来了,那时候别说抢村子,就是逃命都来不及。必须立即过河!”刘石拣了块小石子,顺手扔进那渠里,“你说这些人把渠造的这么宽干什么,他们平时也不嫌麻烦,肯定有过河的办法,来人,把那个少先队裴元绍给老子拖过来!”

    不一,王小二就拎着裴元绍走了过来,将他重重地丢在地上。裴元绍毕竟还是个小孩子,那受得了这连续的打击,一下子晕了过去。

    刘石暴怒,二话不说,冲着王小二脸上就是一巴掌,就听一声脆响,王小二左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手掌印,就是在这昏暗的月光低下看得也格外清楚。王小二也不敢反驳,刘石刚才还对那小孩子拳打脚踢,现在又拿他当宝了,早干什么去了?他一咬牙,冲自己右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首领,小人知错了。我替您老人家打了,省得我这张老脸隔得您老人家手疼。”

    刘石看着他十个清晰的手指印。顿时笑翻了天,“你小子,算了,赶紧兜点水,把这小孩子浇醒。过河咱们就指望他了。”

    王小二连忙点了点头,赶紧跑到水渠边,脱下褂子,兜了些水,然后跑回来浇到那小孩脸上。一次,两次。三次,那叫“少先队裴元绍”的小孩子终于醒了过来,贪婪地喝着浇下的渠水。刘石也不阻拦,不知为什么,王小二突然到了自己小的时候,恻隐心起,取下自己的水囊,扳过那小孩肩头扶着他慢慢喝了下去。

    裴元绍一阵咳嗽。嘴角又出现了一滩血迹,他蔑视地看着那刘石,又来了一句:“少先队裴元绍!”

    刘石反而乐了,蹲下身来。从腰里掏出那把解手刀来,冲裴元绍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他也没指望裴元绍回答,刘石轻轻抚摸着那解手刀,慢慢说道:“这是我老爹留给我的,专门用来煽牲口地!那么强壮的大野猪,只要被我一煽,从此就光长肉长膘,再也没有血性。老子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别逼我动手!现在你只需要回答老子一个问题。立马放你走!你们平时是怎么过河的?”

    “少先队裴元绍!”

    “我看你死到临头还嘴硬。老子把你煽了,脱光了裤子。吊在树上,让每个过路的都看看。大家问,这是谁啊?到时候,看你有没有脸面再说是少先队裴元绍?!”刘石的小刀慢慢滑过裴元绍地胸膛,慢慢溜到他的胯下,裴元绍出了一身冷汗。刘石冲他憨厚地笑了一下,然后把刀向下一戳……就听裴元绍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少先队裴元绍!”嗓声中已经带了哭音。

    刘石砸吧了下嘴。得意地笑道:“你小子不是很牛吗。怎么还怕成这样?老子还没瞄准呢。哪轻易下刀?睁开你地眼睛看看。老子地刀戳哪去了?”

    满头大汗地裴元绍往下一看。只见自己地大腿鲜血只流。上面正插着那把解手刀。顿时松了口气。刘石笑了笑。伸手握住刀柄。正要拔刀。裴元绍连忙阻止道:“别拔了。我说……”

    刘石大喜。“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子读了两年地私塾。就明白了这一道。今天免费传授给你了。说吧。你们平时是怎么过河地?”

    “我说了。你得带我走。还得保密!”

    “当然。当然!你打听打听。我刘石是出了名地讲信用!”(刘石身后所有人都撇了下嘴。彻底无语……)

    “给我接上骨头。按上金疮药。我就带你们过河!”

    “好,好,好!”

    一刻钟以后,估计时间已经拖延地差不多了的裴元绍哼哼叽叽站起身来,在那王小二的搀扶下,往下游走去。走了也就十多米,他停下脚步,指着那水渠边一个矮矮的木桩子问道:“有绳子没?”

    刘石连连点头,“有!王小二、李德顺,刘福才、王德你们四个把裤腰带解下来,练成一根绳子,交给这裴元绍。”

    裴元绍将那绳子一头栓在木桩上,另一头系在腰里,晃晃悠悠就要往水渠里跳。刘石连忙拦住他,“不吧,你们平时还要游泳过河,没有船吗?你是不是趁机逃跑,老子可不是好骗的!”

    裴元绍无奈地说道:“老大,这不是突然下大雨,河水涨了吗?再说了,河南边地庄稼早就在你们来之前收割完了,还费力造什么船?这已经是最浅的地方了,何况有绳子拴着呢,我往哪跑?你要是不放心,要不你来?”

    刘石摇了摇头,“小二,给他捆结实了,打上四五个死扣裴元绍叹了口气,“老大,我既然指给你这条路,就是把命卖给你了,还对我这么不信任,实在是太伤心了。我可得跟你事先讲好了,等过了河冲进寨子,我家、小花家你可不许抢!你得对天发誓!”

    “看不出你这小子还挺色的,还小花家?怪不得怎么打你也不说,一说要煽了你,立即主动起来,好吧,老子就破例发回誓:冲进村子,我绝对不抢你和那小花家,如违誓言,让我被手下戳死!”(周围亲兵听到这里,仰慕地看着刘石,老大就是有水平,自己不抢,不代表不让我们抢;戳死?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啊?)

    那裴元绍却不知晓,满意地点了点头,冲着那水渠说道:“从这下去,水渠只有一人高,可以露着头过河,不过这河水冲刷地厉害,必须得扶着绳子。对面有棵大树,我游过去抱在树上,你们过来个轻快的,帮我把绳子解开栓在树上,就可以捋着绳子过河了。事先说好,我可不露面,就留在这里等着。村西头第三户人家就是我家,旁边第四户就是小花家,等你们攻破村子,可千万不能进我们两家抢劫!”

    刘石不耐烦地一撇嘴,“你看你怎么这么嗦,我都发毒誓了,还能骗你这个小孩子?年纪不大,跟个老太婆似地,唠叨死了,快点过河吧!”很快,刘石所部就捋着这绳子下了河,虽然喝了一点水,不过总算顺利过河了。等到他们完全过河以后,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得抓紧了。刘石留下喝饱水的刘星押着裴元绍留在原地,守着这绳子,自己带着那四百九十多个人冲向了村子(一开始过河时淹死了六七个)。

    村子里死气沉沉,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是没有看到那裴元绍发出的信号,寨门居然也半开着,真是天助我也。刘石大喜,压低声音说道:“小的们,抓紧行动,咱们还能把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堵在被窝里!”亲兵们贼兮兮地笑着,冲着那寨门就冲了过去,就听扑通一声,打头的十几个士兵踩在了踏板之上,触动了陷阱的机关。那踏板一翻,站在上面的士兵们一下子翻落在坑里,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刘石一皱眉头,“兄弟们,别害怕,快上!”

    冲在后头的士兵们看到寨门在即,也顾不了这么多,赶紧往前冲,连连触动陷阱。运气好地只是扎破了脚掌,运气不好地直接落在了布满木刺的土坑中,身上一下子多出了好几个窟窿眼!这里要说一下,凡是处于林虑边缘地村子,其进村路布满了陷阱,村民白天在陷阱上铺上木板,不耽误行走,晚上抽去木板,就成了致命的陷阱。大家夜里如果不得不外出,回来时都要专门绕到村子地那头去,对上口令暗号,这才进村。刘石部下不知道,一下子吃了大亏,怎么也得有五六十人丧失了战斗力。

    那些冲在头里的都是身强力壮的精兵,刘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那个该死的裴元绍,是不是故意的,居然对这些陷阱一点都没,等老子回去,一定要了他的小命。不过现在发狠也不惯用,既然已经冲到了这里,也就不能再放弃了。他大吼一声:“刘六,给老子冲!”

    那刘六大喊一声,“是爷们跟老子冲啊!”带着他手下的五十多人就冲进了寨门,然后就听“扑通”一声,最后一个超大陷阱也被一马当先的刘六给踩上了,跟在他身边的十多人一下子栽倒在坑里,一个喘气的都没剩下。

    就听寨中一声呐喊,从寨门两侧冲出来手握长枪的年轻人,形成一个厚实的枪阵。在这枪阵的背后,二十多个弓箭手正在不停地收割着刘下的性命。刘石暗叫一声不好,这次他可算是踢到了铁板之上,自己手下已经倒下了百十个,连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刘六也掉进了陷阱,凶多吉少。自己现在只剩下不到四百人,要不要立即退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