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布的这一次惊天功劳让很多人都羡慕万分一时间这位枢使的府邸可谓是门庭若市每位来访的客人都会满脸谀笑地奉承几句甚至还有人暗示联名保举其为执政的。曾布早已从高俅那里得到了不争功的保证一想到自己独占天大的功劳他便连做梦都会笑更不用说平时上朝下朝了。

    章惇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曾布会突然横插一脚他在京中耳目通明不多时便觉了高俅和曾布的勾当自然恨得心火大盛。只是此番他已经先输一局再加上早先又给赵煦留了一个不好的印象就算再想阻人前程也不可能了。权衡再三他和蔡卞蔡京兄弟俩商量了一阵之后竟先下手为强地上了奏折其中大意便是极力夸大曾布此次功劳并举荐其为相。此事一经传出朝野顿时一片大哗。

    “章惇竟然保举曾布为相?哈哈哈哈看来他这一次真的是苦无良策了!”赵佶早已是恨透了章惇此时听到高俅在那里转述章惇的丑态登时颇有几分复仇的快意“他一直都打着独相的主意在朝中恣意妄为如今却不得不做出让步真是活该!”

    “十郎章惇这个人城府深沉报复心极重我这次暗中摆了他一道届时肯定会激起他的反扑到时你可得帮我挡着!”高俅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更小心一些只要我还在一定不会让章惇再逮到机会!”赵佶掷地有声地应道随即又想起了一件大事“对了伯章太后和我说过让你得空晋见一次她有话对你说。另外慈德宫小黄门曲风此番越两品升为了内侍高班我百般追问之下他才告诉我那次之所以会到圣瑞宫去乃是听了伊容的吩咐就连那些话也是伊容告诉他的。我本想找伊容道谢可她左右不理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高俅心中如明镜似的透亮但当面怎好对赵佶讲明只能支支吾吾含混了过去。出了王府他忖度今日晚间无事再加上又嫌坐马车太过气闷因此三言两语打了车夫自行回去报讯后他就带着两个随从悠然自得地逛起了汴京城。

    此时太阳早已落山满城中的酒肆饭庄纷纷挑起了灯笼那一溜烟的青楼妓馆更是迎来了一日中最热闹的时分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老鸨三三两两站在门外拉客。高俅这一路走来竟遇到了好几拨抢客人的即便陪侍在他身边的两个家人算得上孔武有力他也仅仅得以身免待看到***辉煌的入云阁时他已是挤出了一身臭汗。

    “大官人这入云阁早就不是汴京第一烟花之地了只不过因为如今天香楼重新开张不久它才会生意这么好罢了。”家人高升本就是个善于观风色的此时见高俅有些愣立刻上前一步奉承道“自从澄心姑娘不在入云阁登台之后它这里头哪里还有花魁似的头牌不过是些庸脂俗粉罢了!”

    “就你小子会说话!”高俅笑骂了一声兴致却突然上来了。如今他囊中富足勉强也算是略有身份的人当然不会像当初遇见苏过时那样矫情到过其门而不入。“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倒偏要进去看看这如今的入云阁有什么引人之处!”

    他才举步走到入云阁门前那个脸上擦着浓浓脂粉的老鸨一眼就认出了人立时含讥带讽地嚷嚷开了:“哟这不是高大官人么?您不是自个开着天香楼么怎么想到光顾我们这个寒酸的地方?哎呀我这里头的姑娘可比不得汴京鼎鼎有名的花魁双姝也不想牵扯进什么乱七八糟的案子里头……”

    高俅心头恼火正欲反唇相讥身后便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伯章真是好兴致撇下家中娇妻来这里莫不是也念着人不风流枉少年么?”

    高俅闻言一怔立刻转头循声望去只见话的是一位年逾五十的老人四周还众星拱月般地围着几个衣衫华贵的中年人不是春风得意的曾布还有谁?虽然没料到其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打招呼但心念数转之下他还是含笑拱拱手道:“我不过是前来凑凑热闹曾老却是日理万机怎么有空到这种风流去处来?”

    尽管身边众人官职远高于高俅但曾布却不管这么多上前竟犹如长辈对小辈那般拍了拍高俅的肩膀态度异常热络。“还不是这些僚友们撺掇我来此地庆祝庆祝否则我一大把年纪了到这种地方出丑做什么?”他这话说完旁边一群人只得陪笑奉承了几句不外乎说曾布老当益壮宝刀未老之类的。

    门前老鸨本来还想趁讥再讽刺这个对头几句听到曾老这两个字时便知道不对了。再看平时眼高于顶的几个官员点头哈腰地在那老人身边巴结立时醒悟到来人便是曾布这位朝廷大佬。一瞬间她的态度登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上前深深施礼不算口中还打叠了一套套的奉承满脸堆笑地把人引到了三楼。末了见高俅最后一个跨进包厢她还不忘自责补救道:“高大官人我就是个嘴上没边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这妇人家一般见识……”

    “好了谁有空和你计较这些!”眼尖的高俅突然看到对面晃过一个有几分熟悉的背影连忙拉住那老鸨问道“我问你那个蓝衣公子是谁?”

    “蓝衣公子?”老鸨满面疑惑地望去谁知立刻啐了一口“什么公子那是我那些姑娘们倒贴的小白脸!靠着一张俊脸在这里招摇撞骗快一个月了偏偏有人就喜欢这种调调!哼要不是她们自己拿出来的体己钱我才不会放任了她……”

    高俅见这老鸨一说便住不了嘴顿时眉头紧皱连连摆手示意她住口心里却着实疑惑。观那人背影竟和自己见过的顾南有几分相似可这种满城风声鹤唳的当口顾南纵使真是辽国贵胄也应该不会随意乱跑更何况是这种人多嘴杂的青楼。再说那老鸨已经讲明了其人是小白脸他也就懒得为此多费脑筋一闪身进了包厢。

    “伯章这正主儿还没到你和那老货多罗嗦干什么没来由扫了兴头?”曾布显然兴致高昂指着身边的空位示意高俅坐下这才对其他人道“你们大概也听过伯章的名字他是曾经的苏门高足如今遂宁郡王的师友连太后和圣上也分外看重的。”

    这些人大多是服绯官员在朝中也算是有一席之地换作往常恐怕他们根本不屑理会高俅这种末品小官但是此时有了曾布的介绍他们却一个个端了笑脸言不由衷地赞口不绝好似高俅真是那等朝廷栋梁之材一般。

    身处这种场合高俅只得打叠起十万分精神应对毕竟是七月大热天他不一会儿便热出了一身燥汗。好在包厢四周角落中都摆放着冰盆那老鸨又叫了几个绮年玉貌的侍女来打扇后窗还不时传来一点凉风这才勉强解了暑意。正在高俅满心不耐烦的当口外间突然传来了一阵有如高山流水般的琴声。

    那琴声既不似澄心琵琶的声声入骨也不如云兰歌声的甜美醉人更没有什么余音绕梁的神韵听在耳中反而很有几分清冷彻骨的感觉。高俅恍惚中好不容易才分出几分精神但见包厢中众人眼睛微闭击节不止无不如痴如醉不由暗叹京中处处有高人。 <a href="" target="_blan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