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句话像箭一般射过来,扎在苏以沫心上。

    扎得她的心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这一刻她真的深深的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

    她从没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甚至都不认识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就因为收了别人的钱么?

    为了钱人真的可以连良心都不要了么?

    “滚!滚开!”

    苏以沫愤怒的喊着,挣扎着。

    可她的声音在这潮水一般的质问声中,是那么的微弱,那么的无力。

    她的力量又是那么的渺小,她冲不出人群,只能被任意推搡着,拉扯着,头发凌乱了,衣服也撕坏了,模样狼狈不堪。

    “开心么?”

    顾家,杨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视线,拿起一颗车厘子塞进陆雪琪嘴里,问。

    陆雪琪吃着甜甜的车厘子,看着苏以沫悲惨的模样,心里畅快舒爽的不行。

    “嗯,开心,谢谢蓉姨,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对付她的。”

    陆雪琪亲昵的搂住了杨蓉的脖子,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

    宽敞豪华的办公室里,薇薇安一边敷面膜品红酒,一边看着电视里苏以沫被记者挤的东倒西歪,凄惨无助的可怜样子。

    “呵,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自找死路!”

    她得意的冷笑一声,仰头,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

    有的人春风得意,享尽荣华,而有的人苦苦挣扎,仍然步履维艰。

    很显然,苏以沫属于后者。

    她现在满身汗水,被撞的肩膀疼的厉害,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忽然,不知道身后谁推了她一下,她踉跄着绊在一条腿上,身子瞬间向前倒去。

    身前的人见她倒了过来,之前还拥挤的不可开交的瞬间四散开来,空出一大片地方,生怕被她抓住,成为她的救命稻草。

    “扑通”一声,苏以沫趴在了地上,坚硬的水泥地磨破了她的手肘和膝盖,火辣辣的疼。

    她紧咬着唇,逼回眼眶里的泪意。

    她不能在这群混蛋面前哭,那样只会让他们更高兴,更开心。

    她支撑着想起来,可一只黑色的皮鞋却伸到了她手上方,傲慢的想踩下去。

    “滚!”

    就在那只皮鞋的鞋底快要踩到她的手时,忽然,一个声音传来,震在了她耳边。

    她心口一颤,瞬间红了眼眶。

    顾厉琛面若寒冰,飞起一脚,毫不留情的踹在那个想踩苏以沫手的男记者身上,只听一声惨叫,他瞬间飞了出去,像个球似的从台阶上滚到下面。

    “以沫,你怎么样?”

    顾厉琛见苏以沫纤瘦的身子摇摇欲坠,忙走上前,扶住了她。

    “你受伤了?”

    他上下扫视着她,看到她手肘和膝盖上还往外渗着血的伤口,漆黑的眸子里瞬间迸射出可怖的寒光。

    “谁推的?”

    他声音低沉冰冷,像刮起一阵寒风,吹得那些记者瑟瑟发抖。

    这男人…也太可怕了吧!

    人群中,一个扛着摄像机的男人低着头缓缓后退,退出人群后,他猛然转身,拔腿就跑。

    向白:“就是他,抓住他!”

    他话音刚落,两个黑衣男人便冲上去,把他抓住,带到顾厉琛面前,摁在了地上。

    “你们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是犯法的!我要告你们!我是记者,得罪了我你们没有好果子吃!放开!唔唔唔!”

    顾厉琛眉心微皱,向白便知道他是何意,上前,用鞋尖塞住了他聒噪的嘴。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顾厉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起眼皮,环视四周,“有谁的摄像头还是开着的?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吓得一众记者忙哆哆嗦嗦的关了摄像机。

    他们看着围在他们周围的黑衣壮汉,吓得缩成了一团,一个个像被鹰盯着的老母鸡,耷拉个脑袋,胆汁都要吓出来了。

    “向白,这些人就交给你处置了,记住,斯文点,别把这些坚守正义的良心记者给吓坏了。”

    顾厉琛扫了眼这些刚刚还耀武扬威,现在却跟缩头乌龟一样的记者们,拍了拍向白的肩膀,嘲弄的冷嗤了一声。

    “放心,我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至于这个嘛…”

    顾厉琛望着被摁在地上,满脸冷汗的那个男人,眸光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手太多余了。”

    向白意会,揪起那个记者,不顾他痛哭流涕,哀嚎求饶,将他拖进路边的车里。

    车门关上,他杀猪般的嚎叫声终于微弱了下来。

    处理完这帮记者,顾厉琛低头,目光投向靠在他怀里面色苍白虚弱的苏以沫,心疼的问,“以沫,你怎么样?”

    “我没事,我就是…太累了。”

    苏以沫摇了摇头,艰难的勾起一抹笑。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走,咱们回家。”

    顾厉琛理了理她脸颊上凌乱的发丝,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他眼睛一瞪,那群记者们就如惊弓之鸟一般,瞬间让出了一条路。

    他抱着她,穿过人群,走到路边,小心翼翼的将她放进车里。

    路上,车里。

    顾厉琛抚过她苍白的脸颊,掖了掖她身上的毯子。

    她睡着了,刚上车不久就睡着了。

    她太累了,身体累,心也累,到了一个舒适安全的环境,就再也支撑不住了。

    顾厉琛看着她虚弱无力的样子,心口像被生生剜了一个洞,疼的厉害。

    这件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眯着眸子,磨了磨牙,漆黑的眼眸里涌动着狠厉的血色。

    竟敢动他的人!

    不论是谁,他都会让她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他放在心尖上,她微微皱一下眉他的心都会揪一下的女孩,竟被别人这么伤害,欺辱,他怎么能忍!

    …

    苏以沫睡得很沉,顾厉琛打开车门,将她抱进房间她都没有丝毫察觉。

    “爸比,妈咪!”

    小宝听到车子的动静,忙放下手中的玩具,从客厅里跑了出来,去迎接他们。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小宝兴高采烈的问,可看到顾厉琛让他闭嘴的动作,又看到睡在他怀里的苏以沫,她忙捂着小嘴,降低了音量。

    “嗯,没什么事我们就回来了,你一个人在客厅玩吧,我送你妈咪上楼。”

    顾厉琛没告诉小宝实情,怕他担心。

    “哦…好,那一会儿见爸比。”

    小宝乖乖的挥了挥小手。

    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他明媚的小脸瞬间阴沉了下来,拧着小眉头,一脸担忧。

    “妈咪的状况好像不太对啊,受伤了么?”

    卧室。

    顾厉琛把苏以沫放在床上,去卫生间湿了个温热的毛巾,回来,坐在床头,轻柔的擦拭她的脸和手。

    做完这些,他盯着她身上皱巴巴的被撕扯坏了衣服看了一会儿,忽然起身…

    苏以沫睡得很沉,沉的几乎像是失去了意识。

    忽然,一阵刺痛传来,唤醒了她沉睡的意识。

    她微微蹙了蹙眉,不适的哼唧了一声。

    她不想搭理它,可它却没完没了了。

    她不得不从舒适的睡眠中醒来,睁开了眼睛。

    视线里,男人高大的身影渐渐清晰。

    他坐在窗边,神情认真而专注的拿着消毒棉为她膝盖上的伤口消着毒。

    柔和的灯光下,他棱角分明的侧颜无与伦比的好看。

    苏以沫看呆了,直到下一次刺痛袭来,她才回过了神,条件反射的皱着眉“咝”了一声。

    “很疼么?”

    她的动静惊动到了顾厉琛,他正给她涂药膏的手瞬间抬起,不知所措望着她问。

    “还好,没事的,你涂吧。”

    苏以沫艰难的勾了勾嘴角。

    “那你忍着点。”

    顾厉琛抿了下薄唇,继续面色凝重给她涂药膏。

    “什么时候醒的。”

    他一边涂药膏,一边跟她聊天。

    “刚醒。”

    想到自己竟看他看呆了,苏以沫脸颊微烫,垂下眼眸回。

    “为什么不跟我说?”

    顾厉琛给她贴上纱布,拿医用胶带固定住,问。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而且…我能处理好。”

    “是么?然后你就把自己处理成这样了?”

    顾厉琛冷嗤了一声道,他被她那句她自己的事情给气到了。

    他们是男女朋友,她的事不就是他的事么?看来她心里并没有完全接纳他。

    还分什么你的我的,真是让人生气!

    “对啊,我就把自己处理成这样了怎么了?”

    苏以沫本就委屈,他嘲弄的语气让她更委屈了。

    他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就因为受伤的不是他,所以他就能站着一边说风凉话?

    真是过分!

    “你还有理了苏以沫,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男朋友?”

    顾厉琛看她倔强的小脸,气的都想掐她。

    他这个当男朋友的,女朋友被欺负的辞职了他竟然都不知道。

    他心疼的同时也有一些伤心。

    伤心她并没有把他当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分享的关系极为亲密的那种人。

    “你不也有事情没跟我说么。我累了,睡了,你出去吧。”

    苏以沫将毯子蒙在头上,一副明显不想再跟他说话的样子。

    顾厉琛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他很想把她揪起来问清楚,他到底有什么事情没跟她说了,可一想到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他就不忍心了。

    他将药箱放到一边,冷哼了一声,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