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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城,这座处于苍月西南方的城池,繁华堪比汴京。(.)王府虽不比汴京那里的气势恢弘,却是多了几分典约雅致。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凤浅歌替凤鸾飞针灸完,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雪,她撑着挡雪的伞,刚从清晖园出来,便看到园外静立的马车,唇角勾起微微的笑意走过去。

    玄成掀开车帘让她上车,马车之内一袭银丝锦袍的男子面上似有倦色正闭目浅眠。自回燕城以来,西南西北平定,要忙的事甚多,他要替萧天痕将来铺好路,才能安心带她走,自然少不得要多费心神。

    听到她一上车,敛目浅眠的人掀开眼帘,随手将旁边的斗篷抓起,朝她身上一裹,触到她冰凉的手微微皱了皱眉:“明天不用过来了。”

    苦凤浅歌微一扬眉,凤鸾飞的病如今到了关键时候,哪能耽误。

    “玄成,明天让他们搬到府里去。”萧飏朝马车外的玄成说道,她每天都跑这边跑,他一回府连个影子都见不着,现在入冬了,燕城的冬天特别冷,再这么么天天跑下去,他也看不过去。

    凤浅歌面色微讶,他一向不喜欢府中有生人,对萧恪凤鸾飞两人,没有下杀手已经是最大的容忍了,如今还让他们搬到府中去住。她微怔片刻,抿唇一笑挪到他身边坐下:“四哥,谢谢你。”

    故话音一落,萧飏便不悦的皱起眉望她,她惊觉失语,他从来不让她说谢谢对不起这些话与他,但她此时真的很想说声谢谢,拉了拉宽大的斗篷窝到他怀中去,将他也盖住:“你先眯会吧,到了我叫你。”

    萧飏搂着她的手一紧,薄唇贴向她耳廓,柔声低语:“浅歌,我想……”

    “不准想。”她倏一挑眉瞪向他,严辞拒绝。从说让她还债,他是回回连本带息的索取,一顺了他的意,苦的就是她。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闷笑出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的肤浅,撩起丝丝悸动。

    马车外驾车的玄成听到马车内传出的笑声,面色也不由一怔,一向不苟言笑的主子也只有在她面前笑得这么随意。

    外面大雨纷飞,王府书房却是温暖如春,隔绝了外面的寒气,凤浅歌窝在紫檀软榻之中,书房她甚少过来的,他却非得拉着她在一旁等他忙一道用膳。

    书案之后,萧飏抬头望向榻上安然浅眠的女子,薄唇不由勾起一抹笑意,她就在他一睁眼可以看到的地方,真好!

    凤浅歌翻了个身,手无意摸到软枕下一块**的东西,随手拿了出来,一看不由愣了半晌,那是一个木雕,一个雕刻着她模样的木雕,木雕已经有些陈旧,上面一点暗红仍旧存在。这是在梨花苑之时他所赠予她的。

    往事历历,浮于眼前。她恍然看到在梨花树下,一身光华流转的男子在低头刻着这个木雕,那时候他说:我希望你留下。

    那时候她并不明白这一句我希望你留下是何意义,这是他能说出的最动情的话,只是那时候她却要的是一句我爱你。

    很的多东西不是一句话可以说明白的,重要的不是那一句我爱你,而是那句话背后的情意。他未曾说过,但已经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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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浅歌缩在薄毯之中细细端详着手中的木雕,一寸一寸的描摩,从相识,相遇,到如今的点点滴滴一幕幕浮现眼前,忆起梨花苑的朝朝暮暮,心头百转千回。

    原来,他们已经走了这么远。

    她一掀毯子下榻噙着笑步到书案边,将那木雕放在桌案之上,萧飏剑眉微一扬,放下手中朱笔:“作什么?”

    她笑得眉眼弯弯望着他:“你说,你宵想了我多少年,是该从封国那时候算起,还是从梨花苑算起,还是……从宁城那座桥上算起,啊?”

    “很重要?”他微挑着眉望她。

    她郑重点了点头,思量片刻后问道:“当时找上凤鸾飞,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失望?”

    “有一点。”他答道。

    “就一点?”凤浅歌秀眉一挑。

    他笑着一把将她拉到怀中:“你希望有多少,嗯?”他一向不喜欢欠着什么人,那块玉玦在玄甲之时的确陪伴他多年,只是他没想到归还之时,会牵出那么多事来。

    她笑着圈住他的脖颈,轻笑道:“认错了人,你还以身相许,冠绝天下的九章亲王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萧飏一听面色便沉了来,那时候九章亲王妃的位子,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摆设而已。当年身在朝堂诸事缠身,他哪还有心思去打听凤府的事。

    他低嗅着她的香,清浅低语道:“过了明年春天,我们就能走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带她离开,远离这红尘俗世的纷争,自从知道关于元清皇后的事,他好多时候感觉自己像一个小偷,偷走了修涯的幸福,偷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是他将她带来这个世界,带到他的身边,他怕有一天,他又将她带走了。

    “不是说好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爱,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我……”她不希望他天天这么累,要为萧天痕铺好后路,这要费多少心力她怎会不知。

    萧飏低着吻去她还未说出的抱歉话语,他只希望他可以尽力给予她想要的,他想成为她可以放心依靠的人,为她遮风挡雨,也许他所做的不及那个人所付出的,他尽力了,他努力在爱她。

    半晌,她抵着他的额头,娇嫩的红唇更显诱人,睫毛微微颤动,柔声问道:“今天想吃什么?”

    他薄唇微微扬起,想到回府之后那豪情壮志说要为他洗衣做饭,生儿育女的女人,府中的厨子都被她遣送走了,侧头望了望桌上的公文,沉吟片刻:“我陪你去。”

    她微扬着眉望他,一脸不可置信。他要陪她进厨房?

    “小看我?”他挑着眉瞪她一眼,扶着她起身出门。

    王府的厨房,两人携手一同进门。

    “你真要帮忙?”凤浅歌侧头望他问道,不是她不信他,而是男人到厨房这种地方实在怪异。

    萧飏瞪她一眼,四下望了望:“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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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坚持,她不再相劝,拉他到一只水缸旁,里面是昨日买得两条鳜鱼,准备给他做鱼汤的,望向他道:“将鱼杀了。”

    他朝她望了一眼,优雅地挽了挽袖子,出手迅如闪电将鱼从水中抓出,薄唇扬起几分笑意,手中的鱼一阵乱动,便从他手中滑了出去。

    凤浅歌不由失笑,只见面前的白影一闪,接着寒光一过,转眼之后,方才在他手中的鱼已经躺在了案板之上,从头到尾剁成了几段,人都能杀,何况一条鱼。

    “杀好了,切好了。”他侧头望着她道。

    凤浅歌望着案板上血迹模糊的鱼块,连鳞片都没刮,头疼地抚了抚额,走近:“你给我一边待着去。”不容他有半分反驳把人推到厨房门口站着。

    “你……”萧飏低头瞪向她,他替她杀了鱼,还切好了,她不领情也算了,还把他往外推。

    凤浅歌转身进门,将案板之上被他剁得惨不忍睹的鱼收拾掉,挽起衣袖将水缸中的另一条鲜挥出,放到案板之上,用刀背将鲜敲晕,细细将鱼鳞刮去,将内脏一点点扒去,朝他说道:“鱼的心脏等到下锅再扒,可以保存鱼的鲜味。”

    萧飏站在门口,一脸受教,看着在里面忙活的女子,面上凝出丝丝笑意,索性寻了处地方坐下,这样静静地看着,都是一种无比的幸福。

    “今天做什么好吃的。”美食的香气很快引来了一人,萧天痕一脸欣喜地冲入厨房,一进门便看到坐在旁边一袭雪衣的男子:“四哥,你怎么跑这来了?”

    萧飏淡淡望了他一眼,收回目光。萧天痕闻着菜香:“有鲜鱼汤,还有焖鲜菇,还有……”话还没说完被一道冷冷的目光吓得吞回肚子里。

    萧天痕无视他的目光窜到凤浅歌旁边,一脸讨好的笑:“我帮你端菜。”这些日子常常来蹭饭,脸皮早就练得不惧他的目光了。

    “你府里穷得揭不开锅吗?”萧飏冷冷扫了萧天痕一眼。

    萧天痕一见他不高兴,面上顿时委屈:“我一个人吃饭好凄清,四哥……”他知道他不该打扰他们夫妻生活,可是他一个人在府上实在没劲,谁让凤浅歌厨艺又好,他只得过来蹭饭了,要不是四哥反对,他早就搬到府上了,也免得天天这么来回跑。

    瞧着他们兄弟二人对峙的目光,凤浅歌无奈的叹了叹气:“好了,先吃饭,一会菜凉了。”话音一落,萧天痕已经端着菜朝前面的暖阁去了。

    萧飏沉着一张脸望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人影,侧头望她:“都是你惯出来的。”

    凤浅歌瞥了他一眼:“好歹你也是做哥哥的,他跟你到西南一年多了,自己母亲都丢在汴京,你还这么小气。”

    萧飏闻言面色不由缓和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异样,自己一要离去,就要将所有事丢给萧天痕,而他一向是不喜欢政事的,他是不是真的自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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