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得我整个人怔住,两个人好长时间相对望着。

    曾经舍命救他,本意是不求回报,他也冒险救过我,只说因为我可怜,可我们都不是傻子,付诸了感情,就社会得到回报,于是面对今日局面,我们都彼此怨恨着。

    想到这些,我目光含泪说:“段天尽,我只有那天晚上做过真正的自己……我是白鸽,这一辈子都改变不了了!”

    他听了这话,心里自然恼怒,更加痛恨起这其中的缘由来。

    “还是因为那个应泓对吗?”

    “我不想骗你。”事到如今,这般田地,说再多虚假的话,只会更令他厌恶,我如实说:“是应泓塑造了我,他对我影响,克在骨子里……”

    “应泓!应泓!”他低下头。嘴角嘲讽地低念这个名字后问我:“你知道昨天在明月赌场,小斧头为什么突然带人走了吗?”

    我摇头,那夜之后,我就一直在他身边,什么通讯设备都没有,又怎会知道这个。

    “那好,我来告诉你。红秀帮的王德死了,死在自家宅院里,被一刀割喉!”

    这个消息着实让我震惊,也就是说,昨晚王家父子俩都死了,现在红秀帮群龙无首,下面管事的。估计正在为争话事人的位置而内斗不断。

    段天尽又问我:“你说是谁杀了王德?”

    我目光看过去,他没有一丝对死亡的缅怀,很淡然的样子;从第一天认识他,我就知道,他与三会的人该是血海深仇的,还有昨天在赌场里,最后放暗枪杀了王明的人。很容易联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可我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是你!”像是试探一般,我很肯定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他便确认的问我:“我是谁?”

    我犹豫了一下,因为以前他也总问我这个问题,他是谁。

    没听到我的回答,他靠近来,在我耳边轻声承认:“是段天尽杀了他们!”

    “你什么意思?”长久以来存在我心中的疑问,在他的声音之后,似乎得到了答案,但他又不急于给我的肯定答复,只是恢复原貌,提醒道:“曾经我想告诉你所有,但你不要,现在又何必来问我?”

    既然这样说,那我便不再问,段天尽也没再多说什么,他要我乖乖呆在房间里修养,不要出去乱跑。

    我当然不会将此对号入座是他关心我,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后,我就抚摸着肚子小声说:“他终归还是在意你的,宝宝。”

    只是这对于孩子的在意,足够我从他口中得到应泓的下落吗?

    心里无底,我又不甘就这样被困在房间里虚度光阴,下午别墅来分别来了几波人,我从窗户看到都是海城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凝重的神情,想来,现在外面一定混乱不堪。

    就这样过了两天,段天尽留在别墅的时间很少,我几乎看不到他,不过他让那位沈妈妈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满足我的一切衣食需求。

    了解我的口味之后,沈妈妈煮的饭菜少让我反胃了,傍晚时分,日暮将院子覆盖着一层暗?。我听到几个保镖在楼下闲聊,说今晚在王凯的灵堂上,要选出红秀帮的新堂座,青莲会和?水堂的两个老家伙都会去。

    有车辆从大门进来,我知道是段天尽回来了,便在大厅里等着他。

    在外奔波了一天,他的脸上显得疲惫,但看到我时,神情定格了一下,似乎奇怪我会在这站着。

    “吃饭了吗?我去让沈妈妈准备吧!”我对他微笑,真如这房子的女主人一般。

    “不必了!”对方却并不领情,一边解着衣领的扣子,一边往楼上走。

    好不容易能见上这一面,我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乖巧的跟上去,他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有些烦躁。

    到了楼上,我主动给他泡了一杯解乏的龙井茶端过去,敲门时,他都没有回答我,我就自己推门进去了,此时浴室里传来水声,他在里面洗澡,我快步到书桌旁边将水杯放下,低头一看,他桌子上以前总放着许多资料文件,现在全都不见了,倒是多了一台碎纸机,纸篓里,全是被粉碎的文件垃圾,他这是把所有相关的东西全的销毁,虽不知细节,但必定与这几日海城的混乱有关。

    没多久,浴室那边的水声停了,我赶紧把水杯端起来。离开书桌旁边。

    段天尽从里面出来,看到我不算惊讶,他用毛巾擦着湿发,走过我身边时,不想跟我绕弯子的问:“想要什么?”

    我们两人好歹也经历过那么多生死了,他对我的招数也十分了然,突然变得懂事乖巧起来,自然是有所求。

    我也知道分寸,浅声回答:“就是在家里这样呆着,实在很烦闷,不然,今晚你带我出去走走吧?”

    他面色无波,“今晚我有事!”

    “哦。”我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来,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宝宝,你爸爸太忙了,不能陪我们!”

    我也没想到,自己嘴里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过更加惊讶的是段天尽,他表情停格了一刹那后,脸上带着认真的问:“白鸽,现在的你说的这句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又一种软化我的计谋?”

    虽然我说这话,确实有希望他心软的成分,可也有真心。

    只是这样的我们,早就不相信彼此所说的任何一句‘真心话’了,我们都有自己的算盘,心知肚明。

    瞧我不语。他便嘲讽说:“如果仅仅是计谋,那你实在是太卑鄙了,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利用!”

    听了这话,我才恍然记起,在这个男人眼中,自己早就不是那个单纯无知的梁胭了,我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刀头,为达目的,不惜一切。

    所以连带想解释的心情也没有了,我点点头,就回了一个字:“好。”

    待在这里,确实有些尴尬,放下茶杯,我安静的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窗边发呆。

    回到这房子的每一天,我都在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