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得到一个工作任命是个兼职。领导人直接指定。

    这次任命依然由上官仪向我宣布依然出乎我的意料。

    将近两年的时间以来我一直寂寞地学习孤独地工作。看上去完全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而且我也已经习惯这样平静如水的生存状态。但是这一次这个兼职让我从平淡温和的状态里离开重归繁华。

    我将成为一位教员。我的这份兼职将让我作为老师去面对学生。而我开始教学工作的单位就是组织的最高学府思想理论学习的要塞重镇。

    与上回不同我没有丝毫犹豫很愉快地接受了来自组织的工作安排并且为自己即将成为伟大的灵魂工程师而感到骄傲。

    就这样我来到这所历史悠久、声名显赫的神圣学府站到了讲台上。我把自己不断领略到的国家意志高层精神再次以思想的形式向学员们传播。

    我了解自己的工作目的和意义——灌输组织思想和执政理念引导学员们的政治思维走向。

    事实上在这个特殊学校就读的学员们身份也都有些特殊他们有一个统称——中高级干部。国家的前途命运跟这些学员息息相关密切相连。在政治上他们的上升轨迹明白清晰无可置疑。可以说他们当中的相当一部分成员都将前途无量。未来的国家领袖很有可能在他们中间诞生。

    对的就是这样。我的讲台下边名臣云集将星闪耀我的学员来自五湖四海都是这个国家最稳定可靠的支柱和基石真正意义上的政治精英。在这里我是他们的老师他们称呼我为——沈先生。

    我为大家指点政治方向、思潮的未来。在这个学校里我是最年轻的教员看起来好象应该缺乏经验但是事实上每次教学评估我基本都能拿到满分自从进入这所政治最高学府的教学序列我就是最好的老师。学员们都喜欢听我讲课他们对我的评价非常高。大家普遍认为:我主讲的课程代表未来趋势——因为新兴网络因为时代潮流当然还因为高层视点意识形态的关注。

    我跟同学们相处得非常融洽比那些传统的古董状教授更受大家欢迎并不仅仅因为教学上的原因——这所学校的师生群里我是最年轻的而且我的非职业教师身份让我跟学员之间距离感少了很多沟通交流起来更加自然。课余时间大家会在一块轻松交谈互开玩笑这种时候他们会亲切地叫我小先生。

    怎么称呼我其实都无所谓我并不介意。因为从事实上来说不管私下还是正式场合同学们都很尊重我——从表面到内心。绝非礼节性的我可以肯定。

    这种尊重的形成可以说有很多原因看上去最直接的一个就是因为我并非纯粹的老师跟别的教员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我除了教学还接受委托跟组织部门的同志们一起共同对我所任教的后备干部班学员进行观察考核、评估鉴定。他们学习期间的全程表现都在我们的考察范围之内——这种考察结论会对同学们未来的政治前途产生极其微妙的影响。

    当然这样的原因并不是全部。同学们对我的尊重还存在一个相当奇特的前提因素——这些学员由于他们本身所处位置以及在这种位置上拥有的相应知情权使他们中的大部分对我都能够有所了解。他们说站在高层次角度上看我的经历其实是一种现象反映了清明政治的未来可能性。

    我的经历以及在这个经历中体现出来的精神就成为学员们对我表示尊重的私下理由。他们都说一颗真正高尚、无私无畏的勇敢之心理应值得尊重值得敬仰——来自人性和品德的力量能够熏陶人感召人能够让人折服让人感佩。

    该说法只能让我笑笑而已我不会当真也不方便跟他们讨论这些。我非常清楚自己所历经的那些事情只能在这个小范围内被了解而且是绝对的心领意会。大家对我的议论只能来自于私下交谈不代表评判——何况我会不惮无聊地认为同学们对我形成这个看法的关键原因是因为没有牵涉到他们各自的切身利益。我的奇特经历、我的另类个性没有伤害到他们在这个前提下高尚勇敢、无私无畏就能够被接受。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无聊原因那就是——我现在是沈先生。

    对的我不再是那头虚拟世界里浴血独行无处可依的孤狼不再是那个网络平台上简单粗糙不谙世事的横刀。现在我傲然伫立在讲坛之上秉承高层思想为同学们传道授业解惑。我的头上顶着师道尊严的神圣光环而我身后呈现政治海洋的璀璨深蓝明日风暴随时可能因为我而回旋震荡。

    这些情况大家都能轻易观察出来。我也清楚这些并且乐于接受这样的形象转变。因此他们对我的尊重我完全理解完全认同。

    但是从辩证观点出来考察问题事物没有绝对的上述说法只是存在于学员之中的主流思想——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认同我的经历我的个性、都能表现出对沈先生的尊重之情亲切之意我也知道。

    比如说那些我可以猜测为跟我有过杯葛的某些权利集团的利益关系者们或者相关人士显然对我就很不感冒。在今天的沈先生面前他们有的会显得尴尬不知所措有的则会装成若无其事但是心里存在的敌意表情上完全能够轻易观察出来——他们不愿刻意掩饰会很做作地跟我保持距离以便向其他人展示我们之间存在一个有意无意的界限。

    这种现象我当然可以理解而且也觉得无所谓。对于这类同学我同样会礼貌客气跟我别的学生一样无差别看待我绝对不会采用什么方式和手段去对付他们想都没想过——我没有这个能力也没这个权力。还有我不会这么卑鄙。

    是的现在的我是高尚的是无私的我会注意自己的形象保持——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认为这些事情对于我来说是可笑的是无聊的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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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繁荣同学请出来一下老师想跟你谈一谈话。”我笑咪咪地站在学校宿舍楼短训班的宿舍门口一边漫不经心地望空点头回应那些经过身边的学员们的招呼致意一边在向宿舍里喊话传人——这个房间居住的几位学员都是来自于我的老根据地汉江省此刻几位同学集体盯着我看神情中都带着些不自在。

    曾繁荣同学——就是我在经历119事件时的宣传部曾副部长如今的曾巡视员正坐在写字台前写什么东西。听到我的传话后他抬起头来望着我了一愣又迅回眼扫视一下同寝室其他几位领导同学然后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却没有站起来。

    在我的学员里边曾同学算是倒霉的。我看他此时天庭深陷印堂灰眼神中带着一团黑气绝对属于那种运交华盖的标准面相。我摇摇头笑得更无聊了情有可原——就象我前边说过的一样事物没有绝对。来这所学府里学习深造并不代表每一个学员都将进步升迁有的时候那些宦途失意处于投闲置散状态的官员也有可能出现在这里——因为遭遇倾轧无处容身没地方安排位置。

    现在的曾同学就是这样。中青年后备干部班带组织考察的那个他没轮上短训这个倒常见他来——为期三个月的各类主题培训班我都看他念过三回了。诚诚恳恳兢兢业业进进出出倒真应了那句老话——活到老学到老生命不止战斗不息。他现在这生命意义好象就是因为学习而存在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学习这还真他妈奇了怪了。 <a href="" target="_blan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