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烦劳各位了……”

    眼看自己要做的事已经得到了认可,李毓之不禁有些感觉飘飘然,这么快蒲开宗就“爽快”地答应支持朝廷的远征计划……这简直是特大的福音啊。

    “等青阳铁场制作火器完成以后,我军便可立刻南下!”

    之后在泉州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李毓之除了多次到青阳铁场检查武器的制作情况,并推广自己的水力机床之外,他还连日派人取道小山路前往临安府,向赵嫣索要硅藻土和*。当他的使者到达临安府时,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天。

    不过,此时宋廷内部却起了些变化。被李毓之逼走的萧晴在前些日子忽然出现在了宫外的和宁门前,面对那些禁军的兵士,萧晴只是木然地请求他们允许她进去见萧媞……

    对于萧媞,这些兵士可不陌生,自打赵嫣发明火枪、*和掷弹筒以来,她就开始在朝廷和宫廷中拥有了一些人脉。而宫里的那些宫女宦官都在传言,萧媞就是赵嫣幕后最大的支持者……甚至还有人说,要不是萧媞在官家面前给赵嫣拼命开脱,估计她就得进坟墓了。

    “汝等下,容我等禀报官家……”

    “有劳了……”衣衫褴褛的萧晴感激不已地曲身行礼,然后继续等待。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有人过来对她说道:

    “小娘子,萧尚宫有请……进吧!”

    听闻此语,萧晴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泪花,她不顾一切地就推开卫士径直就冲进了和宁门。凭借着当年和萧媞一起看过宋史留下的记忆,她很快就沿着宫里的大路跑到了福宁殿附近。而听说萧晴突然到来的萧媞则在惊喜之余不由得感到奇怪,萧晴不是在里仁坊住着吗?她怎么会忽然变得如此落魄不堪?

    “晴儿……你是怎么了?”萧媞虽然已经身怀六甲,但是她还是不顾御医的阻拦去和萧晴见了面,虽然她心里对此早有准备,但在看到萧晴的那一刻她还是惊呆了……只见萧晴早已经蓬头垢面,面容枯槁,衣服也是破烂不堪。

    “还不是李毓之……他一直看我……不顺眼,就用言语把我……赶出去了……”萧晴泣不成声地开始向萧媞倾诉自己这几个月来的遭遇。

    萧晴哭着跟萧媞说,在出走后的几天内,她曾经住在临安府廉价的邸店内。在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里,她也不是没想过去凤凰山,哪怕是做宫女也比饿死街头好得多。不过这时她想起了宋朝宫廷里的一些事情,尤其是宋光宗赵惇的皇后李凤娘剁下宫女的双手之事更是让她感到惶恐不安。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她放弃了入宫的想法……不料这竟然给她带来了更大的灾祸。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因为没钱了,我不得不搬出了旅店。很快……我被人贩子给拐骗了,他们想将我卖到妓院去……我……我宁死不从却遭到了他们的毒打……”说罢,萧晴一看屋里除了她们以外根本没有别人,她就哭着解开了自己的衣裙让萧媞看自己身上的伤痕……萧媞一看也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良久,她才咬牙切齿地说道:

    “李毓之,谅我如此信汝,汝却如此行事!”

    当天,萧媞一边让赵嫣去替萧晴安排入宫的一些事宜。而在另一方面,面对李毓之请求得到硅藻土和*的公文,萧媞的嘴角只是挂着一丝冷笑,对此置之不理:

    “卿先负我,非我负卿!”

    然而,当萧媞冷静下来重新思索之时,她明显就感觉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属不妥了。即使自己和李毓之已经有了私仇,她自己也不应该因私废公拒绝*,从而置前线数千将士的性命于不顾。当即,她立刻就将这份文书交给了卢允升,嘱咐其以赵嫣的名义将它送到军器监御前军器所去。

    为了安全起见,贾似道下令将*的“工场”安排在了临安府的西郊。这里位于西湖西岸葛岭西麓的一角,多少显得较为僻静。更有利的是,这里附近有条小路,可以很方便地将萧晴所发现的硅藻土从产地位于绍兴府的嵊县用驴车运到“工场”,其他必须的物资也是如此……不过,赵嫣也看上了临安府郊外的葛岭,很早她就想找个地方修建机场以便尽早开始大宋空军的组建。而葛岭西岸的土地恰好较为平整,只要稍稍修整便可以充当机场供飞机起降使用。

    对于赵嫣的看法,萧媞提出了其他意见,她主张将临安机场迁到人口较少的绍兴府郊县萧山县。这里平地多适合飞机起降……距离临安城也不过只有50多里左右的距离。赵嫣听完了萧媞的陈述后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

    “萧山县距离临安是近,但是……战端一开,我们该怎么迅速地让飞行员渡过钱塘江前往机场?”

    赵嫣提出的这个问题一下就把萧媞给问住了。提出在萧山建空军基地的建议时她满脑子想的就是建于21世纪初的杭州萧山机场就是设在萧山区,到了23世纪,萧山机场仍然是江都府的主要航空枢纽之一,所以她认为在大宋,建设机场理所当然地可以选择萧山县这个地方。

    其实,空军的组建已经在赵嫣的秘密组织下于一个多月之前开始了。赵嫣通过观察那些刚刚入宫的小宫女来进行初步选择,虽然她不清楚自己何时能造出飞机和无线电,然而先做准备总是有备无患……至于谁去教这些小宫女驾驶飞机,萧媞则和她说过自己曾经学过飞行,可以胜任这项工作。

    远在泉州,对于萧媞对自己的不满,李毓之自然无从得知。由于此时冬季的南海风高浪急,因此他并不急着出兵,而是决定继续在泉州驻军以等待萧媞的人马把满船*运到泉州后渚港供军队使用。

    在水门巷内的泉州市舶司,李毓之开始在堆积如山的文献里查阅有关于勃泥的文字记录。此时,除了报关和公凭记录以外,李毓之能看懂的就只有前提举泉州市舶司赵汝适所写的《诸蕃志》了,这是一本并不是很厚的书,但却记载了不少有价值的资料。对于勃泥国,赵汝适在《诸蕃志》里有这样的记载:

    “渤泥国,在泉之东南;去阇婆四十五日程、去三佛齐四十日程、去占城与麻逸各三十日程,皆以顺风为则。其国以板为城。城中居万余人,所统十四州。

    王居覆以贝多叶,民舍覆以草。王之服色略仿中国。若裸体跣足,则臂佩金圈、手带金鋉,以布缠身,坐绳床。出则施大布单,坐其上,众舁之,名曰软囊。从者五百余人,前持刀剑器械、后捧金盘贮香脑、槟榔等从;以战船百余只为卫。战斗则持刀、披甲。甲以铜铸,状若大筒;穿之于身,护其腹背。器皿多用金。地无麦,有麻、稻,以沙糊为粮(沙糊详见黄麻驻)。又有羊及鸡、鱼,无丝蚕;用吉背花织成布。有尾巴树、加蒙树、椰子树;以树心取汁为酒。富室之妇女,皆以花锦销金色帛缠腰。婚聘先以酒,槟榔次之,指环又次之;然后以吉贝布或量出金银成礼。丧葬有棺敛,以竹为轝,载弃山中。二月始耕,则祀之;凡七年,则不复祀矣。以十二月七日为岁节。地多热,国人宴会,鸣鼓、吹笛、击钵、歌舞为乐。无器皿,以竹编贝多叶为器,食毕则弃之。其国邻于底门国。有药树,取其根煎为膏;服之,仍涂其体,兵刃所伤皆不死。

    土地所出,梅花脑、速脑、金脚脑、米脑、黄蜡、降真香、玳瑁。番商兴贩,用货金、货银、假锦、建阳锦、五色绢、五色茸、琉璃珠、琉璃瓶子、白锡、乌铅、网坠牙、臂环、臙脂、漆碗楪、青甆器等博易。番舶抵岸三日,其王与眷属率大人(王之左右号曰大人)到船问劳,船人用锦藉跳扳迎肃,款以酒醴,用金银器皿、褖席、凉伞等分献有差。既泊舟登岸,皆未及博易之事;商贾日以中国饮食献其王,故舟往佛泥必挟善庖者一、二辈与俱。朔望并讲贺礼。几月余,方请其王与大人论定物价。价定,然后鸣鼓以召远近之人听其贸易。价未定而私贸易者罚。俗重商贾,有罪抵死者,罚而不杀。船回日,其王亦酾酒椎牛祖席,酢以脑子、番布等称其所施。舶舟虽贸易迄事,必候六月望日排办佛节,然后出港。否则,有风涛之厄。佛无他像,茅舍数层,规制如塔;下置小龛罩珠二颗,是谓圣佛。土人云:二珠其初犹小,今渐大如拇指矣。遇佛节,其王亲供花果者三日,国中男女皆至。

    太平兴国二年,遣使蒲亚利等贡脑子、玳瑁、象牙、檀香。其表缄封数重,纸类木皮而薄,莹滑,色微绿,长数尺,博寸余,卷之仅可盈握。其字细小;横读之,译以华言,云渤泥国王向打稽首拜皇命万岁万岁万万岁。又言每年修贡,易飘泊占城;乞诏占城今后勿留。馆其使于礼宾院,优遣之。元丰五年,又遣使来贡。

    西龙宫、什庙、日丽、胡芦、蔓头、苏勿里、马胆逾、马喏,居海岛中,用小船来往,服色饮食与渤泥同。出生香、降真香、黄蜡、玳瑁,商人以白甆器、酒、米、粗盐、白绢、货金易之。”

    而对于宋军另一个征服的目标三佛齐,《诸蕃志》里也有如下的描述:

    “三佛齐,间于真腊、阇婆之间;管州十有五,在泉之正南。冬月顺风,月余方至。凌牙门经商三分之一始入其国。国人多姓蒲,累甓为城,周数十里。国王出入乘船,身缠缦布,盖以绢伞,卫以金镖。其人民散居城外,或作牌水居,铺板覆茅。不输租赋。习水陆战,有所征伐,随时调发;立酋长率领,皆自备兵器、糗粮,临敌敢死,伯于诸国。无缗钱,止凿白金贸易。四时之气多热少寒,豢畜颇类中国。有花酒、椰子酒、槟榔蜜酒,皆非曲蘖所酝,饮之亦醉。国中文字用番书,以其王指环为印;亦有中国文字,上章表则用焉。国法严,犯奸男女悉置极刑。国王死,国人削发成服;其侍人各愿殉死,积薪烈焰,跃入其中,名曰「同生死」。有佛名金银山,佛像以金铸。每国王立,先铸金形以代其躯;用金为器皿,供奉甚严。其金像、器皿各镌志示,后人勿毁。国人如有病剧,以银如其身之重,施国之穷乏者,示可缓死。俗号其王为龙精,不敢谷食,惟以沙糊食之;否则,岁旱而谷贵。浴以蔷薇露,用水则有巨浸之患。有百宝金冠,重甚;每大朝会,惟王能冠之,他人莫胜也。传禅则集诸子以冠授之,能胜之者则嗣。旧传其国地面忽裂成穴,出牛数万成群,奔突入山,人竞取食之;后以竹木窒其穴,遂绝。

    土地所产,玳瑁、脑子、沉速暂香、粗熟香、降真香、丁香、檀香、荳蔻外,有真珠、乳香、蔷薇水、栀子花、腽肭脐、没药、芦荟、阿魏、木香、苏合油、象牙、珊瑚树、猫儿睛、琥珀、番布、番剑等,皆大食诸番所产,萃于本国。番商兴贩,用金银、甆器、锦绫、缬绢、糖、铁、酒、米、干良姜、大黄、樟脑等物博易。其国在海中,扼诸番舟车往来之咽喉。古用铁索为限,以备他盗,操纵有机;若商舶至,则纵之。比年宁谧,撤而不用;堆积水次,土人敬之如佛。舶至,则祠焉;沃以油则光焰如新,鳄鱼不敢踰为患。若商舶过不入,即出船合战,期以必死。故国之舟辐凑焉。

    蓬丰、登牙侬、凌牙斯、加吉兰丹、佛罗安、日罗亭、潜迈拔沓、单马令、加啰希、巴林冯、新拖、监篦、蓝无里、细兰,皆其属国也。其国自唐天祐始通中国。皇朝建隆间,凡三遣贡。淳化三年,告为阇婆所侵,乞降诏谕本国;从之。咸平六年,上言本国建佛寺以祝圣寿,愿赐名及钟。上嘉其意,诏以「承天万寿」为额,并以钟赐焉。至景德、祥符、天禧、元祐、元丰,贡使络绎,辄优诏奖慰之。其国东接戎牙路(或作重迦卢)。”

    放下书本以后经过深思熟虑,李毓之制定了先占领勃泥,后攻克三佛齐的计划。从《诸蕃志》的记述来推测,拥有众多附属国的三佛齐国力应该较强,如果宋军想要征服这个国家可能需要付出数千人阵亡的代价……而勃泥嘛,则是个刚刚兴起的奴隶制小国,军事实力弱小,凭借着宋军先进的火器和炮艇,收拾它可谓是易如反掌……

    “要是能有艘驱逐舰,我军必将如虎添翼!”

    眼看就要过年了,这是李毓之等人在大宋的第一个新年。然而身在泉州的他却丝毫感受不到过年的气氛,仿佛节日的气息跟他根本就没有关系……为了让士兵能够安心作战,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李毓之还是下令先让全军将士在泉州过年,待到年后的正月初五天基节以后再大举渡海攻打勃泥。

    所谓的天基节,就是当今大宋天子赵昀的生日。当赵昀于嘉定十七年(西元1224年)八月即位后,他就于同年十一月已丑,以自己的生日正月初五为天基节……在这一天,宋朝政府将举行盛大的庆祝仪式,而各地的官员也要为皇帝祝寿。因此全军还可以有最后一次休整的机会,既然如此,李毓之又何乐而不为?